《死花园的福音》血耶

11、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车夫连问了几次您要上哪儿并回头瞅着奥裴尔。奥裴尔才注意到车夫的问话，“拜昂军政学院。”奥裴尔说道。在路上他还在为自己疏忽职责感到羞愧（在他看来，尽管是在假期里，职责仍是在的）。塔兰维路的事相当使奥裴尔困扰，以致他把部队和学校的事抛在脑后（他的通讯员和心腹军官里特也没用给他任何消息）。
　　从出租马车上往回望了一眼珠宝店的门口，人们进进出出，人来人往，刚才与他谈话的人已经走了。
　　一段模棱两可、没有明确结果的谈话，他想起塔兰维路回头递给他的那个眼色。奥裴尔依旧感到困扰，甚至更困扰了。

　　中午，军校区的还呆在指挥部里的人寥寥无几。里特在新兵训练结束后，回到他的办公室，一个勤务兵递上一条毛巾，再把椅子摆好。里特感谢地看了他一眼。勤务兵显得很局促，逃也似的离开了。
　　勤务兵匆匆走下楼去，碰到一个正在走过来的青年军官。军官有一头黑色的短发，浓黑的眉毛，整张脸透露出一股英气，他穿着黑色的军服，把军帽夹在臂弯里，正向里特的办公室走去，他略微疑惑地看了勤务兵一眼，勤务兵脸上一红，很羞愧似的，不敢正眼看他。
　　此人是奥裴尔的参谋长——腓瑞普，春季期的演习他也参与了。
　　里特办公室的门是打开的，里特正在入神地看着一份文件，没有发现有人到来。
　　腓瑞普瞧见里特聚精会神的样子，没有马上叫他，而是露出一个微笑，敲了敲门。
　　“谁？”里特惊醒似的回过神，丢下手中的文件，下意识地就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当他看到是腓瑞普便露出因怠慢而不好意思的表情，但又因为这个好朋友能来找他而感到高兴。
　　“腓瑞普，你怎么来了。”里特上前把腓瑞普引入办公室内，让他坐在沙发上，从柜子里找出一个新杯子，“你要喝水吗？”
　　“不用，不用，我刚好路过。”腓瑞普摆摆手谢绝了，他把帽子搁在玻璃茶几上。
　　“路过！你和琉斯一样那么没有人情味。”里特佯装伤心，一副神情低落的样子，随手把杯子放在桌上便不管它了，然后他坐在办公桌前故意与腓瑞普保持距离。
　　“啊，普瓦勒啊。”腓瑞普听到奥裴尔琉斯这名字便是一阵苦恼，无论在学校里还是在部队时，他和奥裴尔、里特的关系是最不错的，是最亲近的人。但是在这关系上又有种微妙的地方，他和里特的关系比奥裴尔好一些，他也愿意如此，里特却和奥裴尔关系最好，所以里特总是称呼奥裴尔的昵称。腓瑞普为了更好的、更有效地维护他和里特之间的关系，他总是称呼奥裴尔的姓，显摆着里特在他心中比奥裴尔更重要。
　　里特笑了笑，对腓瑞普说：“不过你在某些方面比他好那么一点。”显然他对腓瑞普敬称奥裴尔的姓而感到很满意。
　　“哪些方面？”腓瑞普颇为期待地望着里特。
　　“嗯……你比他……”里特支着下巴，思索了一会，他在想用什么词比较好，突然他想到在文件上看到的东西，他感到很气恼，他便故意用在文件上看到的那个词，还有嘲讽那个词的意思，“仁爱！”
　　腓瑞普反复呢喃了一遍，然后用嘲弄的语气说：“仁爱……仁爱！哈哈，因为演习那件事，他们都说美狄雅将军比普瓦勒仁爱。仁爱能征服一切？”
　　里特也跟着笑了起来，耸耸肩说：“那可不是么？所谓的仁爱就是能在部队里抽烟、点名的时候能还不来，用训练的时间来打牌。”
　　腓瑞普：“可是美狄雅被誉为未来的军事天才。”
　　“什么鬼话。”里特激动地站了起来，走到腓瑞普面前，俯下身看着对方的脸，“拜托您不要和我提美狄雅那个鬼东西啦。”他按着腓瑞普的肩，恳求般的说。
　　“我也不想提，唉，我亲爱的朋友。”腓瑞普一只手覆在里特的手上，直视他的眼睛，表示他同意里特，他想到某件事，叹了口气，“你知道演习的那件事，刚才我们参谋部的人从司令部回来，司令对演习结果的态度真叫人不能理解。”
　　“司令说什么？”里特没好气地问，他一向不对司令抱有好感，因为司令一直把他当成眼中钉。
　　“他说……嗯，演习的经过你也是知道的，美狄雅将军那个战略，忽左忽右地进攻，当时我们参谋人员还嘲笑了他，说他浪费时间和精力，但是他出其不意地全胜了。司令则责怪我们，说普瓦勒的指挥错误是因为我们参谋。”
　　一个通讯员走进来，向里特报告奥裴尔回来的消息（特地嘱咐过如果奥裴尔回来，要向他通报），里特马上接着问奥裴尔现在在哪里，他已经顾不上和腓瑞普谈论演习的事了，他现在马上就要过去，急切的想要见到奥裴尔。邀腓瑞普一同去时，腓瑞普以还有其它事的借口拒绝了，他们三个人奇妙的关系使他拒绝的，他想在里特面前表现得和奥裴尔只是最普通的朋友，降低奥裴尔和他的关系来突出里特对他的重要性。——他相当了解里特。里特对于他的拒绝不但不难过，反倒觉得挺开心。里特不希望他的两个朋友太过于亲密，但又不能太过于冷淡，重要的是他要这两个朋友的心里最高的地位是属于他的。
　　军校区的食堂里，二十几个人都一副悠闲的模样坐在餐桌旁，里面包括几个新兵和低级军官，他们把帽子和水壶放在旁边的椅子上。他们面前摆着银制的餐具，桌子上铺着干净的白色餐桌布，桌上还摆有几瓶酒。几个新兵训练时间比较长些，来得也比低级军官晚。
　　几个新兵聚在一起，边吃边谈笑风生，有一个新兵塞了满嘴的饭，还站起来比划他们那个教官的滑稽动作，好像这样就能嘲笑到他们教官似的大家都哄堂大笑起来。笑声引来低级军官的不满，警告他们小声一点。低级军官们已经吃饱喝足，围在餐桌边打牌，咒骂声和大笑声震动了整个食堂。
　　一个喝地满面通红的军官从手中扔出一张牌：“哈哈，这回你是输定了。”
　　一个肤色较深的军官：“不不，是你输了。”然后众人又嚷嚷地起哄了。
　　突然从门口传来一个句高声严厉的叱责，被所有人都吓得一颤，动作都怔住了。
　　“你们在做什么！谁允许你们这样做！”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像做了亏心事的小孩一样低下头，低级军官们慌张地想纸牌收好，却由于这样慌乱，几个人只收起了寥寥的几张纸牌，其它的都散乱在地上。一个军官想弯下腰去捡，奥裴尔已经朝他们走来，军官马上立正般的挺直了身。
　　奥裴尔一进来看到这副景象，他简直就要怒不可遏了，恨不得惩治这些人，但他告诉自己必须要保持理智。他走到那几个打牌的军官面前，脚下刚好踩到一堆散乱的纸牌，他低头一瞧，揶揄地笑道：“好啊，还是一副新的波士顿纸牌。”
　　几个军官已经快速地站成一排，还是以最标准的军姿，仿佛这样能表示他们是训练有素的军人而不是懒散贪玩的、堕落的公子哥。
　　“今天训练辛苦吗？”奥裴尔把脚下的纸牌随意扫了一脚，便继续走去，好像他不想踩在在这些纸牌上走一样。
　　军官们齐声地、很有默契地回答：“不辛苦！”每次长官这么问的时候都必须这样回答才好，才能显出吃苦耐劳的军人精神。
　　奥裴尔在几个军官面前慢慢走着，一边观察他们的表情。“不辛苦，所以才有精力打牌，我也这么觉得，闲暇之余得有些放松，是不是，各位，这才是生活。浪荡子第们的生活。”他捡起脚边的一张纸牌，端详了纸牌上的图案便把它扔到身后去了。“我决不允许我的军队存在这种情况，关于人道这种说法，你们要知道军队是暴力的，不是慈善的。各位，你们这种违反记录的行为是会被开除的，但是今天的事除了我们谁也不知道，我不希望你们有哪一个会被开除出去，在我看来你们的能力在军界中…”
　　几个军官以眼神相互交流，齐声说：“军长，我们有错，应当接受惩罚。”
　　“你们自己知道。” 几个军官敬礼后，排成纵队小跑了出去，几个新兵思量过后也跟着跑了出去。
　　他们离开后，一个厨子进来碰到了奥裴尔，知道奥裴尔没吃午饭便把一些饭菜端了出来，奥裴尔对厨子道了谢后厨子便离开了。
　　奥裴尔正要吃饭，这时里特激动无比地跑进来。
　　“里特。”奥裴尔看到里特，起身向他走去，露出一个笑容。
　　“琉斯，我亲爱的，我终于看到你了。”里特高兴的说着，欢快地跑过去紧紧地拥抱了奥裴尔，“你不知道我这几天有多难过。”
　　“啊？”奥裴尔还是保持着笑容，他也拥抱了他的朋友，里特的下巴刚好能碰到他的肩上，因此里特非常喜欢把下巴枕在奥裴尔肩上，“是什么事让你难过啊？”
　　里特回想了一下，撇了撇嘴，带着抱怨和诉苦的语气说：“那些人总是我面前说那个见鬼的美狄雅，说他如何如何，不就是……啊，他们越这么说我越讨厌他。”
　　“美狄雅？我见过他几次。”
　　“什么时候？”
　　“最近一次是昨天，我和嫂嫂去歌剧院，看到他陪一个公爵小姐也来了。”
　　“陪一个小姐，多讨厌的公子哥！”
　　奥裴尔对里特这个说法挺不满，在歌剧院和美狄雅的谈话，美狄雅因为在检阅这件事上的看法和他大致相同，因此他对美狄雅抱有一定的好感，他认真而严肃地看着里特，说：“你不能这么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