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故人来》叶之弦

2、第 2 章 天上掉柿饼

　　成殷殷稀里糊涂地就被拉到湖边的小亭子里。眼前那人还一手抱着她的饭盒，饭盒上还堆着柏林买的包子。

　　“吃吧。”叶煜珩把包子丢给他，自己坐在亭子里继续舀香肠饭，“算是感谢你请我吃饭啊。”

　　成殷殷哭笑不得，谁请你吃了，再说这包子也不是你买的呀！

　　叶煜珩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个饿汉看见怀里有美食，会不会吃？吃了是不是要感谢主人？我要是不替你拿了包子，你能不能要？既然是我给你，你是不是要承我的情？做人嘛，不要太认真，也不能不报恩，对不对？”

　　成殷殷听得直翻白眼。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你用不着向我报恩，我也承不起你的情！咱们两不相欠”她小声丢了一句，起身要走。

　　叶煜珩眼睛一瞪，伸出长腿拦住她：“谁说两不相欠了！你的初吻呢？”

　　成殷殷差点吐出一口鲜血。“关……关你什么事儿！”

　　“怎么不关我事？”叶煜珩优哉游哉地吞完最后一根香肠，“是你说的，我是初吻所有人啊。吻呢？”

　　成殷殷倒是松了口气，看样子这个醉鬼把昨天的事给忘了，这倒了却了她一桩心事。于是笑嘻嘻地说：“我说着玩儿的。你没看见我是和男朋友吵架么，我气气他而已。”

　　叶煜珩俊脸一沉：“这么说你是在利用我？”

　　成殷殷心道，可不就是嘛，知道你还问！可嘴上还是笑呵呵地说：“不能这么说，是借助，借助。”说着给他作了个揖，就要脚底抹油。

　　谁知那人却像狗皮膏药一样，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她穿过石子路，他也跟着走石子路；她钻过了柿子林，他也跟着走过柿子林，顺路还捡了一个大柿子。

　　成殷殷终于忍不住，一个转身，右手一挥，把那张膏药推出去一米远，中气十足地说：“你到底要怎么样？”

　　仿佛是为了配合她的气势，霎时间柿子林里一阵狂风扫过。只听啪的一声，一个又大又黄的柿子随风落下，在她的脑门上砸成了柿饼子。这柿饼还真是馅大料足，成殷殷张着嘴巴看着汁水在自己脸上足足流了两分钟才缓过神来。她眨巴了眨巴眼，却看见那张可恶的脸几乎贴在她面前，两片贱嘴唇一碰，竟是说：“好吃么？”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如此淡定，只是呵呵一笑，优雅地抹了抹头发上的汁水，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掌拍在那张贱脸上：“你自己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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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殷殷回宿舍换了衣服，出楼门的时候还特意隔着窗子往外望了望，确定没有看见那张贱脸，暗自松了口气。也是，这么冷的天，谁会这么无聊，在这儿守株待她。

　　她正要欢快地推门出去，只觉得肩膀被轻轻一怕，回头一看，顿时如千万匹草泥马从眼前跑过：“谁，谁让你进来的？”

　　楼管大妈笑嘻嘻地凑过来说：“是我啊，姑娘。和朋友闹别扭也别往脸上打啊。再说，是你欠了人家东西在先的啊。是不是啊，小叶子？”

　　“谁欠他东西了！”成殷殷正要大喊，却见那“小叶子”一脸奸笑，赶紧把话憋回去。未免他在这里胡言乱语，还是赶紧出去的好。

　　推门出去的时候，还听见楼管大妈和那人不住地寒暄：“小叶子，常来啊，我会给你把妹子看好的……”

　　“大妈，不，大姐，您下回叫我全名好不好？叶煜珩，李煜的煜，珩，……横竖的珩（可怜的小叶子，不会用自己的名字组词……）！好听又好记，好不好？”

　　“哦，那是哪个‘叶’啊？”

　　“叶子的叶！”

　　“嗨，那不还是小叶子嘛！”

　　叶煜珩：“……”

　　成殷殷忍不住噗嗤了一声，捂着嘴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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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煜珩看着成殷殷跑出去的背影有些发怔。

　　大妈拍了他一下，意味深长地说：“还愣着干嘛，赶紧追啊。这次可不要错过了！”

　　叶煜珩摸摸脑袋，笑着追出去了。依依，你若活着一定和她是朋友。你们两个那么像。

　　成殷殷果然是去了那条银杏叶铺满的小径上收报纸。因为风大，出了卡在灌木丛里的一些，其他的都被吹走了。

　　叶煜珩捡了几张递给她，就听见她自言自语地说：“怎么办，这下又该挨师姐骂了。”报社的马师姐最是严厉，偏偏手底下就管着她和舍长两个人。她办事没有舍长牢靠，自然免不了挨骂。

　　叶煜珩鄙视地看了她一眼，问道：“还差多少份？”

　　成殷殷咬着手指头算了算：“其实也不算太多，一共百份，现在有三十二份……半。还差七十七点五。”

　　还真是差得不多啊。叶煜珩皱皱眉头：“你还是去重领一些吧。”

　　“你以为报社是你家开的啊？”成殷殷嘟囔了一句，“我们是有规定的，每个人每号楼都是有数目的。”

　　“哟！您专业！那您变出那七十七点五来给我看看？”

　　成殷殷不说话，鼓着两只大眼恶狠狠看着他。

　　叶煜珩洋洋得意道：“行啦，想解决问题就跟我来。”

　　他转身朝着男生楼群走去，成殷殷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跟上去。

　　叶煜珩指着报刊栏问：“是那种？”

　　成殷殷警惕起来：“你要偷？”

　　叶煜珩瞟了她一眼：“那又怎样？”

　　“不行不行。”成殷殷忙摆手，“这样别的组员会挨骂的。”

　　自己都顾不了了，还想着别人，叶煜珩嗤了一声，顺手捻起两份报纸来：“C大一共有25栋楼，你负责几栋？”

　　成殷殷伸出了一个巴掌。

　　“一栋楼少三、四份应该没问题吧？”

　　成殷殷点点头：“其实，多了也没人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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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煜珩的法子算不上聪明，更不省力。成殷殷连跑了五栋宿舍之后，疲惫感就冲淡了职业道德，趁着别人不注意，也就多拿几份。第九次跑出来把报纸交给坐在长椅上的叶煜珩的时候，终于听到他说“够了”。

　　成殷殷的哀嚎一声，四仰八叉地栽在长椅上：“终于完成了——”

　　叶煜珩悠悠地道：“发报的截止时间是几点？”

　　成殷殷看了看表，又哀嚎了一声，灰溜溜地去发报纸了。

　　发完报纸已经是十一点，陆陆续续有人出来往饭堂走。成殷殷看着叶煜珩，呵呵了两声，心想：你大爷的，怎么还不走，不会等我请你吃饭吧？

　　果然，叶煜珩说：“他们都去干什么了？”

　　“这么多人，我怎么知道。”成殷殷摸了摸裤兜里的钱包，打算装傻。

　　“是吗？好奇怪，怎么都朝着同一个方向走啊？”

　　“怎么可能， C大又不是只有一个饭堂。”成殷殷鄙视地说。说谎也有点水平好不好？

　　“哦。”叶煜珩笑。

　　成殷殷这才明白自己上了当。可是话说到这个地步，也不好意思再装傻，只好说：“那个……我请你吃饭吧。当是谢谢你帮我的忙。”

　　“好啊。”叶煜珩大踏步地往贵宾食府的方向走。

　　成殷殷连忙追上去抓了他的袖子：“错了，错了，咱们要走这边。”

　　“哦？我以为你请我，地方要我说了算呢。”

　　怎么可能啊，成殷殷心想。“嘿嘿，那是当然啦。不过我是觉得，那家饭堂比较好吃啦，呵呵。”

　　“听说傻瓜说谎的时候，语气词会很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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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成殷殷硬着头皮跟着叶煜珩进了贵宾食府。说是贵宾食府，其实还不如叫贵食府。专门用来招待那些拿着公费来开会研讨的政界要人、学界大牛以及商界大佬。还美曰其名：文化菜，仿佛沾了大学的一点“人文气息”，什么都是香的了。

　　叶煜珩挑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推了菜单给她看。她看见菜名后头的一串串数字就觉得心疼：“你点吧。我不饿。”

　　“好吧。我倒是饿了呢。你确定不要？”

　　成殷殷点点头，心道：刚吃了一盆香肠饭你还饿，猪啊你。

　　“跟你走了这么半天，别说早饭，隔夜饭都消耗没了。”叶煜珩仿佛又看穿了她的想法，翻着菜单揉了揉胃，“澳洲龙虾。”

　　成殷殷张大了嘴：“啊——”

　　“怎么？”叶煜珩抬起头来，却没对着成殷殷，反而对着旁边漂亮的服务员说，“没有？”

　　服务员也愣了一下，然后了然道：“没有。”

　　成殷殷松了口气：“我就说嘛，毕竟这是学校里。奢侈消费什么的，学校不提倡的。”

　　服务员笑道：“有是有的，只不过今天脱销。现在店里还有新鲜的九头鲍和鱼翅盅，还有很多特色文化菜，都很不错的。”

　　成殷殷脸一红：怎么这服务员只附和他，不附和我呢？

　　叶煜珩憋着笑，点了两道推荐的特色菜，外加一罐参鸡汤。

　　成殷殷暗暗算了算价钱，好嘛，今天荷包里的钱是要都搁在这儿了。

　　菜很快上齐，服务生好似特意冲着成殷殷说：“今天是本店老板娘表弟的生日，所以情侣用餐一律免单。两位慢用。”

　　成殷殷捏了捏自己的耳朵，她没听错吧？还有这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叶煜珩笑着说：“你没听错。天上连柿饼都掉过了。”

　　成殷殷瞪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面前香喷喷的饭菜，终于红着脸说：“能加一碗米饭么？我好像有点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