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七八糟的短篇合集》李煦之

2、故事二

　　小男孩很小很小，六岁的时候他的眼睛失明了，七岁的时候他有了一个继母。

　　到他七岁半，有一天晚上，小男孩被继母关小黑屋了。

　　你可能会问，关小黑屋对瞎子来说有用吗？

　　当然有用，小黑屋不止黑，还很安静，狭小拥挤，闷闷的不通风，一个小男孩呆在里面，怎么可能不害怕？

　　小黑屋里其实不止小男孩一个生命，还有一个小小的生命，那是一只灰色的老鼠，它受了伤，在这个对它来说足够安静也足够安全的地方养伤。

　　这只老鼠是与众不同的，因为它会思考。

　　它迷迷糊糊的要睡着的时候的，被开门的声音给惊醒了，然后一个人类的小孩子被丢了进来，门又砰的一声关上。

　　小男孩在地上摩挲着，爬到了角落里瑟缩着，抱着膝盖，瞪大了没有焦距的眼睛，茫然的“看着”黑暗的四周，当然，他什么也看不到，眼盲的黑暗和小黑屋的黑暗是不同的。

　　本来小男孩和小灰鼠不该有交集的，要是普通的老鼠看到了人肯定拼命的逃的没了影子了，小灰鼠会怎么做？它会再往角落里躲一躲，不声不响的，直到小男孩的惩罚结束，或者它觉得自己休息够了，就会从旁边的洞里离开。

　　但是小男孩打了个喷嚏，从这个喷嚏带来的结果看来，这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喷嚏，因为喷嚏过后，小灰鼠发现自己失明了，身体各处对外界的感觉很怪异，而小男孩儿发现自己眼前有了亮光，并且清楚的看到了角落里缩着的一脸茫然的“巨人”。

　　没错，他们两个的灵魂因为一喷嚏对调了。

　　小男孩变成了小灰鼠，小灰鼠变成了小男孩。

　　吱吱吱……小男孩本来想说：好大呀！但是声音出了口全部变成了吱吱吱，小老鼠的叫声，小男孩儿满脑袋的问号，他终于发现了自己的改变。

　　小灰鼠虽然在小男孩的身体里，但是它能听得懂小男孩吱吱吱的叫声是什么意思。

　　吱吱吱……【怎么回事？你是谁？】

　　小男孩发现巨人说话了，吱吱叫，听起来好好玩儿哦。

　　【我是宝宝，今年七岁半啦，我上大班了，明年就一年级啦！】小男孩快乐的吱吱叫着。

　　【哦。】小老鼠没听懂他说的大班一年级是什么意思，不过它从对方的回答里判断出对方不是老鼠……七岁半的老鼠？哪个老鼠还知道自己活了多久呀，七岁半那不就是老鼠精了么。可是人类怎么会说它们鼠族的语言？

　　小灰鼠陷入了思考中，小男孩非常兴奋，他太小，还不知道害怕，更不知道现在自己正遭遇着什么。

　　没有人喜欢和眼盲的小男孩交朋友，小朋友喜欢欺负他，他没有朋友，有“人”和他说话，他只会高兴却不会觉得奇怪。

　　但这种状态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大概五分钟的样子，小男孩和小灰鼠又换了回来，谁也听不懂谁说话了。

　　小灰鼠是一只善于思考的小老鼠，同时它也是一只孤独的好奇的小老鼠。

　　小男孩被从小黑屋带出去之后，有一天，它终于忍不住寂寞，到了人类居住的屋子里，明亮干净的房间里，它找到了小男孩。

　　这下子，他们两个又互换了灵魂。

　　从此小老鼠和小男孩成了朋友，中间的过程请自行想象，一只小灰鼠和一个小朋友之间的对话能多有营养？

　　他们之间的友情是一个秘密。

　　一直到小男孩十二岁的时候，他这时候已经明白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是多么的不可思议，但是他保持了沉默，悄悄的守住了这个秘密，没有对任何人讲，小灰鼠的寿命长的惊人，据说它已经五岁了，五岁……成精了。

　　可是有一天晚上，他们又一次见面了，这次男孩儿和小灰鼠居然没有对调灵魂，小男孩儿有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灰鼠沉默了一下【……不知道。】

　　别怀疑，五年的时间，不断的灵魂对调，学会一门“外语”对小灰鼠和小男孩来说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宝宝……我觉得，我要死了。】小灰鼠还是选择了对男孩说实话。

　　男孩愣了，心里堵着，声音带着哭腔：“灰灰……”

　　眼泪一滴滴的从眼眶里掉下来，砸在小灰鼠的身上，小灰鼠蹭了蹭他的手心，男孩儿的手心很温暖，他喜欢他捧着它和它小声的说话，开心的笑，男孩儿的眼泪让它觉得悲伤，如果有可能，它也不想离开男孩儿。

　　【不要哭。】

　　男孩抽泣着，他觉得小灰鼠这个要求有些强人所难，稚嫩又天真，说出来的话却万分认真：“我害怕，灰灰，不要离开我，这里好难受，你死了，我也活不成了。”

　　他脸上的神情悲伤的让小灰鼠心都要碎了，要是有能不离开小男孩的办法，无论让它付出什么代价它都愿意的。

　　晚上小灰鼠第一次留在了小男孩的房间里过夜，过了好久男孩才抽泣着睡着了，小灰鼠蜷缩在男孩的枕头旁边，心里好难过呀好难过，它又一次想：无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只要别让宝宝伤心。

　　一个声音在黑暗中响了起来：“你真的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么？”

　　小灰鼠震惊害怕的瞪大眼睛——其实它眼睛怎么瞪怎么眯都是那么大，圆溜溜的小豆子，根本没有发生过变化，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只有它和宝宝的房间里怎么会有别的人的声音？！

　　它听不出对方是男是女是雌的还是雄的，很神秘，神秘到小灰鼠心里有种它能帮我的感觉。

　　小男孩睡的很熟。

　　小灰鼠没再犹豫：吱吱吱——【我愿意。】

　　那个声音轻轻笑了起来：“愿意就好，我会实现你的愿望。”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