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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鬼架桥野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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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立絮语。
[这像另一个世界,来自于顾思言的世界,我被卷入其间。在母亲的世界里沉沦,在顾思言的世界里欢悦,冰与火的撞击,是让人新生还是瓦解个彻底?
可是我想,倘若因为他们,我的人生开始出现变数,那么我很期待。]
周六,顾思言邀叫舒立出去玩,舒立正窝在二楼的书房看书,听完他的邀请连眼皮都懒得抬起来敷衍他,直接回绝:“不去。”
顾思言不满:“你还没问我们去哪儿玩呢?就这么一口回绝,太不仗义了。”
舒立照例看书:“我想把这本书看完,你自己去吧。”
突然手中的书被抽走,抬眼看到顾思言不爽的脸色。
“什么书这么好看?让你废寝忘食,《格列佛游记》?”
舒立伸手:“还我。”
顾思言把书合上藏在身后:“你放心,书又没腿不会跑,咱们先去玩,回来后你照样可以继续看啊。难得最近天气这么好,老是藏在房间里看书对身体也不好,走吧、走吧……”
舒立瘪嘴刚想表示不满。
顾思言继续絮叨:“你看看你,来这里好歹一个多月了吧,也不见平时有谁约你出去玩的。你太安静了,应该多和我出去逛逛,这世界上让人惊奇的可不止是书本里的东西,人不能将自己局限在一本薄薄的书页里面,我们该去感受大自然的魅力……”
舒立被叨扰到不行,直接打断他:“行了行了,时间、地点、人物!”
顾思言笑了:“今天明天、鬼架桥自驾游加露营、和韩冬、乔落他们一起,现在就收拾东西吧。”
舒立惊愕:“要过夜?”
顾思言点头:“过夜才好玩呢,你记得跟你妈妈说一声,走吧,先去超市采买东西。”
舒立不情愿地磨蹭:“自驾游?你们考驾照了?”
顾思言调皮地眨眼:“多远点儿路啊,还要驾照?”
推搡着他出书房:“婆婆妈妈什么,赶紧走吧。”
超市里,顾思言看着舒立将饼干、圣女果干果、巧克力往篮子里放,心里暗自猜测他应该喜欢甜食,又拿了两袋威化饼干。随后两人又买了所有人用的牙刷、毛巾、一次性杯子等生活用品和一打罐装啤酒、扑克牌。
最后,两人拎着沉重的两大袋东西回家,手臂酸痛,两人这才后知后觉:“只是待一晚上而已,这么多东西,我们能吃完吗?”
顾思言闻言坦然道:“有备无患。”
舒立对这种财大气粗的做法表示鄙夷。
鬼架桥这名字,一听起来就让人有种闻风丧胆的气魄。一行人满怀期待到达目的地,看到的却只是郁郁葱葱矗立的山。
山中有一小涧,水流清澈见底,一行人找了个平坦的地方搭帐篷。舒立第一次参加这种野外露营,对扎帐篷一事一窍不通,全仰仗顾思言,自己在一旁打下手,闲得无聊看其他的人忙活。
他们这一路人一共七个人,带了四顶帐篷,两人一组,乔落跟他的性感女朋友、顾思言和舒立、韩冬和李睿,丁胖由于得天独厚的庞大体躯优势落单,一个人正愤愤地同一顶帐篷较劲。
忙活了大半天还是一筹莫展,尖着嗓子对冬瓜和李睿撒娇:“咚咚、睿睿,人家不会啦啦,你们来帮一下人家啦啦。”
李睿黑着脸:“舌头捋直说人话!”
丁胖肃颜立正外八字站直,抬手耳边掷地有声:“报告教官、报告教官,前线有难、前线有难,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李睿回头看韩冬,不解:“他为什么要说两遍?”
韩冬看着丁胖,老神在在:“大山里的回音。”
丁胖:“……。”默默腹诽,这是强调啊强调!
相比丁胖的窘境,乔落更是落得可怜,他那漂亮的女朋友明显没打算要自己动手碰那些七零八碎的零件,挎着自己精致的小包在一旁胆战心惊地查探周围是否有昆虫纲的生物,海陆空三管齐下。偶然跑进她视野的一条毛毛虫成功地把大小姐的衰弱神经线斩断,吓得她花容失色地尖叫着往乔落怀里钻。
然而乔落少爷的心情也不好,他的好脾气早就被地上不听话的零件磨光了,勉强敷衍了他女朋友几句就跑去李睿他们那边取经了。
娇气的女孩子气得嘟着嘴,舒立想,要是这里不是离大马路很远的深山,估计她会立刻打车回家。
等舒立看得没趣了回头才发现,顾思言已经把帐篷搭好了,正站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舒立对上他的眼神,神色冷淡:“怎么?”
“你觉得她好看吗?”
舒立不置可否,凭心而论,她的确很漂亮,不然眼高于顶的乔落也不会看上她。
顾思言向他挑了下眉:“你喜欢这种类型?”
舒立弯身钻进帐篷之前回答他:“娇气的女生不适合我。”
谁知顾思言不依不饶,也跟了进来:“所以,摒弃适不适合的因素,你也可能会考虑她喽?”
舒立检查了一下周围,十分满意,抬头看顾思言:“不知道,可能会,也可能不会。”
顾思言明显对这个答案不满意,却也没再追问,只是扬了扬眉。
平日里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气孩子,一下子离开了温室开始过要自己动手烧菜的生活,瞬间连烧火也成了一个大问题。
拖来的干柴还未处理就被堆成了一堆,下面没放任何干草就准备点火。舒立冷眼看着丁胖和韩冬折腾,一旁的李睿躺在帐篷里悠悠然地拿着手机百度:“要先找点引火的干草或是纸,干柴要折成一小截一小截。学没学过初中物理?燃烧的三个必要条件,可燃物、氧化剂和温度……”
丁胖在一旁忙得心急火燎,听他还在一旁说风凉话,气得跑过去要拽他出帐篷:“你他妈真是躺着说话不腰疼,贱人,你来弄给我看看,让哥哥也见识见识你的物理水平。”
舒立看不下去了,走过去对还在不死心挣扎的韩冬说:“我来吧。”
轻轻松松地架起柴生起火,韩冬用崇敬的眼神将树立扫视了一遍,还夸张地用日语说了句厉害。
顾思言穿着雪白的长袖T恤、浅色亚麻裤,赤脚盘腿坐在铺在草地上的毯子上,慵懒至极:“我们没米没锅没泡面没野味,任何生的东西都没有,请告诉我,你们生火是要打算烤人肉还是烤树叶?”
韩冬第一个跳起来反对:“你懂什么?既然是露营,没有篝火怎么能算一次完美的旅行。”
丁胖在一旁阴恻恻地笑:“要烤人也是先烤了你个小白脸,在场的人中,你可是最白嫩的了。”
他们还在不停地打闹,舒立静静地走向了小溪。
找块干净的大石头坐下,看着清澈的溪流,溪流底下是各色的鹅卵石和不知名的浮游生物。
这里真是个安静的世界,可这个安静的世界并没有让自己的心沉淀,反而变得浮躁。
顾思言跟了过来,在他身边找个位置坐下,将脚伸进溪水里泡着,手支撑在身体的两侧,歪着脸看舒立。
“和我们出来,你不高兴?”
舒立垂着头:“没有,我只是……不太习惯……”
因为总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融不进你们之间分毫。站在你们的身边,看着你们谈话,嬉笑打闹,自己站在一旁连手的位置该放在哪里都会失措。
一群熟悉的人在一个孤单的陌生人面前放肆狂欢,难道不觉得微笑的表情也成了罪恶吗?
顾思言大概懂了,扶着他的手臂:“对不起,我只是……”
“我只是想让你跟我一起玩,也喜欢我的朋友们,我只是想……想让你快乐一点,不那么孤僻。”
半晌,舒立淡淡的眸光扫向他,低着嗓子:“顾思言,别试图改变我,我……。”
我什么呢?我跟你们不一样,从小没有爸爸,跟着妈妈逃亡,去各种的人家,受各种的委屈,造下各种的罪恶。我的人生从大众的眼光来看,总是很突兀的存在。
我从小孤独地长大,没有朋友,没有姐弟,不知温暖为何物,不知关爱是何感。习惯了一个人的成长,沟通之桥从未架起,心灵之窗从未打开,越接近陌生人只会让自己的孤独更形单影只。
你试图改变我的孤僻,试图打开我的心扉,试图让我感到温暖,我怎么会不懂?
可是当习惯早已造就了我们畸形的存在形态,盲目的矫正只会让人加倍受伤而已。
你为我想的,我都能懂。那么你呢,有没有真正站在我的角度,考量过我的心情呢?
顾思言有些委屈,又有些生气,自己只是不想他一个人太孤单而已,为什么他连这样的心情都不懂,反而觉得是自己在试图去改变他?难道跟自己一起出来玩就让他这么勉强吗?
当下拉长了脸色:“呵,谁试图改变你?我自问自己没那个资格,你放心,以后再也不管你的事。”
舒立从不轻易认输,但是当他侧脸看到顾思言气嘟嘟的脸不知为什么一下子就心软了。
他知道,他是为自己好的。在他的人生中,从来没有一个人像顾思言这样对自己几乎算得上是讨好的关心,即便心早已经千淬百炼,从不轻易触动,但这一刻,舒立奇异地想当一回示弱者。
于是他扯了扯顾思言的衣袖,扯了好几下,顾思言才傲气地拿眼神睨他一下,舒立见状,歪着头冲他粲然一笑。
顾思言瞬间没了脾气:“真是受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