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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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大明亮的落地窗前布兰科太太准备了传统的英式下午茶。
铺着剪裁典雅，做工考究，裙围边镶缀着毛穗边的楠木大圆台上，放着全套的银质茶具：茶壶、过滤网、茶盘、茶匙、茶刀、三层点心架、饼干夹、糖罐、奶盅瓶、水果盘、切柠檬器，全都银光闪闪，晶莹剔透。
角落里在楠木小餐饮柜上放着一盒茶叶和两杯鲜榨果汁。
比起就着红茶来，西尔维斯特更喜欢用果汁来就三明治。
他大大的咬了一口，在三明治的三角尖上咬了个豁口：“哈利，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什么？”男孩的嘴里塞着奶油泡芙。
西尔维斯特布兰科犹豫了一下，他看着跳跃在男孩凌乱的黑色发梢上的阳光：“你知道我的曾曾祖父是因纽特人。”
“是的，我曾听布兰科先生提起过。”男孩的腮帮子鼓鼓的，两只手里拿着一个火腿奶酪三明治，像是一只土拨鼠：“你们祖籍是在格陵兰岛，有很悠久的历史。”
“是的，格陵兰，自从1894年丹麦在东南岸建了一个殖民地之后，他们就认为那地方属于他们。我曾曾祖父很愤怒，他认为那块土地应该属于任何一个生长在那里的生灵，而不应该给它打上某一个特定的标签。”西尔维斯特布兰科短促的笑了一下：“所以我们家没有入丹麦籍，也就是说从严格意义上来讲，我和我的父亲只属于因纽特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男孩瞪大眼睛，他的嘴边沾了一圈的沙拉酱，他有些迷糊的说：“你的意思是你，呃，不属于丹麦？”
“是的，是的，当然，也不属于英国。我们之所以从奥斯陆搬到这里来也是因为爸爸的工作原因。”西尔维斯特布兰科耸肩，他发现一旦打开个缺口接下来就好说了：“所以我的曾曾祖父不希望他的后代在任何一个国家度过他们的十一岁生日，他坚持要我在十一岁生日之前回到格陵兰。”
哈利吃惊的瞪大眼睛：“如果我没有记错，你的曾曾祖父已经去世一百多年了！”他像是要反驳西尔维斯特的话是一个拙略的玩笑，他立刻翻找出自己脑海里的证据：“就在去年的圣诞节前夜，我们在吃那只烤焦的火鸡的时候布兰科先生亲口说的，希尔。‘他已经去世很久了，哦，起码有一百五十年了吧’。”
记得可真牢！西尔维斯特布兰科被梗了一下，他点头：“是的，虽然他已经去世一百多年了，但是他却依然在说话，而且他的话依然管用。哈利。别问我为什么死人也会说话，哈利，等你十一岁以后你就明白了。”他耸肩：“一个老顽固，比岩石还坚硬的老家伙，你知道，这种人的骨头都是铁铸的，它们敲起来梆梆响。”
“又是十一岁之后，每次遇到这种奇怪的事情时你都这么说。……好吧，我不问。”哈利似乎一下子丧失了对眼前美味的兴趣，他失落放下手里的火腿奶酪三明：“这么说，你要回格陵兰岛？那你还会回来吗？我是说，你十一岁生日过完之后？”
西尔维斯特遗憾的摇头：“恐怕不会了，哈利。我父亲上个月已经向单位申请调岗回国，他在昨天晚上也得到了上司的获准通知。你知道他是法国动物保护协会的驻外大使，我恐怕会到法国去上中学，也有可能呆在格陵兰祖宅里学习，不过这是不可能的，我妈妈她不放心把我一个人放在一个冰堡里。”
他看着男孩难过的脸，劝慰道：“别这样，哈利，我会给你写信的。”
男孩的眼睛沁出闪亮的水光，他似乎有点被突如其来来的状况搞蒙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希尔。没有你在肯定会很难熬，我是说，也许我又要回到以前的日子中去了，达力一定会很得意，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他说你总有一天会走的，回到挪威或是哪里去，但我没有想到会这么急……还有布兰科太太和布兰科先生，他们人很好，即善良又可亲，和佩妮姨妈他们完全不一样，我是说，我很感谢他们，希尔，真的。”
西尔维斯特有些艰难的咽掉嘴里的最后一口金枪鱼三明治，他觉得自己的胃很不舒服，像是有一块石头沉甸甸的搁在那里。哦！伟大的席德娜[注1]！为什么要让他来做这间事情，美丽的布兰科太太可妮莉雅女士就在楼下！她完全可以胜任：“哈利，你也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每周都会给你写信，我保证。”
男孩垂着头，将发旋对着西尔维斯特，一口一口吃着餐盘里的火腿奶酪三明治，茶厅里一时间沉默的让人伤心。
西尔维斯特抿了一口橙汁，深觉他母亲让他选择这个下午茶时机坦白告诉男孩这个消息实在是个败笔。嘿，瞧吧，现在就连她的高超厨艺都无法挽回他们的胃口了，他有点挫败的想。
他决定最后为这个阳光灿烂的春日午后做点什么，要不然如果在剩下的时间让这个小茶厅沉浸在这样忧伤气氛里，他恐怕也会消化不良的：“哈利，就算我在格陵兰，但是我们还是会时常见面的。相信我。”
哈利猛地抬起头：“你会回来？”
西尔维斯特摇头：“哦不，不是。这是个秘密，等你过完十一岁生日的时候，它会揭晓的。”
男孩沮丧：“又是十一岁，希尔，我盼那一天已经盼了很长时间了。还有好几个月呢，我的生日是在7月31号，可你马上就要走了。”
西尔维斯特拍拍他的肩膀，鼓励：“嘿伙计，振作点！很快就到了。想想看，到时候我会邮寄给你一个超级棒的生日礼物，保准你喜欢！”
“好吧，”男孩吃掉餐盘里的三明治，勉强笑了一下：“这样也不错，我们虽然不在一起，但是还会时常见面。”
“是的。”西尔维斯特叉起一个小番茄，一口吃掉，他和哈利开始向三层架中的第二层进攻，他含糊不清自言自语的嘟囔道：“双面镜神马的，就像可视电话一样，既方便快捷又经济实惠。”
“可视什么？”埋头在巧克力小蛋糕和曲奇饼里的哈利抬头道：“什么方便快捷？”
“没什么，哈利。”西尔维斯特矢口否认：“我的意思是，不论是在伦敦还是在奥斯陆都很方便快捷，无论是买东西什么的，比格陵兰方便多了，在那里我们家周围方圆几百公里以内的地方都没有一个人，除了一座用冰雕出来的城堡之外，没有什么看头。”
“哇哦，听起来有点酷。”哈利惊叹。
“得了吧，哈利。我们家可是在格陵兰中部，那儿除了白茫茫的一片冰雪之外你再也看不见其他任何的景色！”西尔维斯特似乎对那个地方耿耿于怀：“所以我才喜欢温暖的亚热带地区，尤其是有着美丽雨林和海岛的赤道！”
他神秘的说道：“我会到法国上学，哈利，那儿南方有一所学校，学校里面都是一些漂亮姑娘，这对于一个男士来说可是一个天堂。”
“哇哦。”哈利瞪圆了眼睛，对于谈论姑娘来说，他显然不擅长，他磕磕绊绊的道：“那可，那可，那可真酷！它叫什么名字，希尔？”
“布斯巴顿。”西尔维斯特咬着叉子，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一定要在那里上学，哈利，就算不是为了那些漂亮姑娘，也要为了那里四季如春的气候！”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