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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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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Ray的电话时已经过了十二点,这时候我已经躺床上等待睡意来袭——尽管大多数时候并不如我所愿。
他在电话里孩子气地说:我去找你,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
我听着,然后笑了一下,说:你不会。
和Ray的事完全是个意外,他是朋友的朋友,那年冬天来京城玩三天,朋友忙着恋爱没时间招待,就把他扔给了我。
从南锣鼓巷到后海再到三里屯,他乐在其中。除了驻唱乐队风格迥异,我是不明白这些酒吧还有多大区别,每晚我陪同,点一杯柠檬水,几个小时后送他回酒店。
离京那天,他握住我的手,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紧紧地拥抱了一下,然后大大咧咧地挥手离开。
我以为这就是全部。
没想到当晚接到他的电话。
来后海。他说。
后海?我没反应过来。
我在上次那家。他答非所问。
然后电话挂断。
我捏着手机愣了两秒,看看时间,这点儿朋友应该已经睡了,我无奈穿衣出门。
外面风很大,冷。
我瑟缩了一下,钻进车里热车。
开出车库,昏暗的路灯下,树枝狰狞出嶙峋的形状,其实我挺讨厌冬天,而这座城市的冬天又十分漫长,可是远在数千公里之外的南方,我已经没有回去的理由。
甲丁坊,他在一层的窗边,整个酒吧就他一个客人。
我推门进去,服务生强打起精神来招呼。
我摆摆手,走到桌边。
他抬起脸:你真的来了。
你没走。我说。
他却笑嘻嘻地拉住我:既然来了,就一起喝。
桌上半打喜力,显然刚开。
我想我的表情一定很冷。
唔……等等。他摇摇晃晃去洗手间。
我招呼服务生过来:你们几点打烊?
有客人在的话,我们会一直营业。
我指指桌上的酒:这些,请你们喝。
小伙子摇头:店里有规定……
我皱眉:那就拿去倒了,然后你们就可以收工了。
啊?小伙子一脸为难。
我说:你是听一个醉鬼的还是听我的。
小伙子乐了。
咦?酒呢。他问。
没有了。我说。
那再来半打。他抬手就要招呼。
我们走了。我起身。
他狐疑地看着我,然后笑了。
好。他说。
并不是所有故事都有开始和结束,正如我和他。
那个冬天过后,他回了自己的城市。
每个带着醉意的凌晨,他都会给我打电话,我知道什么是他想要的,也知道只要我说出那个字,他就会不顾一切。
但是我已经不是十八岁,我无法给他承诺。
我还记得送他走的那一天,小区里的柳树绽出新芽。
一如十六年前,有个人站在蒙蒙细雨中,在他身后,是一派旖旎的江南早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