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六章 冬日春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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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一亮，积雪未融，全城缟素。夏子染还没睡醒，李显德就已经带着圣旨抵达郡主府。
她裹了件狐裘，抱着暖炉施施然走出来。
“传圣上口谕，勒令槿初郡主禁足一月，闭门思过。”
她的瞌睡虫一下子全跑光了，“为何？”
“郡主还不知道吗？”李显德神情焦虑，“我的小祖宗，您还嫌这两天闹的事不够大吗？偷走吏部百官名册，大闹雍王府，调戏京城四少，与段天恩私定终身。有哪件事是小事的？吏部冤声载道，要不是宋侍郎主动承担并亲自主笔今年的百官考课，吏部这个年甭想过好。”
她嘟起嘴，一副苦恼的表情，“那我把名册还回去，向二皇子陪个不是，以后遇着京城四少绕路走，让皇上给我和段天恩赐婚，不就好了吗？干嘛让我闭门思过啊！”
“郡主，好好养病，老奴告退。”李显德眼皮一阵狂跳，慌忙告辞离去，生怕被她荼毒似的，脚底抹油。
“禁足？”夏子染裹紧狐裘，嘴里默念，表情甚是惆怅。
夏子染睡意全无，回屋换了身桃红色的短打小袄，吩咐府中新进的下人将大门打开，她拎着小马扎放门口一放，伸了个懒腰便坐上去。
鹅毛般的大雪簌簌飘落，昨夜的积雪又厚了几分，屋檐脊角都坠满厚厚的一层雪白。
街面上的行人稀少，只有几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停在对面的严府门外，严府的下人早已将门庭前的积雪已是清理过的，比别处要好走许多。
想来这就是有钱的好处，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是顶着鹅毛大雪出外扫雪的。
夏子染蜷缩在门口很仇富地瞪着他家端端正正的大门，眼前浮现严某人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迷离的眸子，微启的唇，唇间那抹灼热似乎还未散去，柔软的触感依然清晰如昨。
她那张微凉的脸很没志气地泛起红晕，纵是如她这般向无数儿郎疯狂逼婚过，对无数适婚男子调戏过，但在情事仍是懵懂青涩，更别说如此亲密的触碰。
于是，夏子染很忧伤地噘起唇，在大雪纷飞的严寒冬日里，哀悼她被狗咬掉的初吻。
过了一会，行天扶着严知回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仍是一身和天地融为一色的镶毛锦袍，空洞的眸子无意识地望向远处，唇角似有若无地勾起，唇色略有些苍白，唇瓣微微上翘。
夏子染托腮盯着他的唇看了老半天，看得心驰神往，热血沸腾，口干舌燥，很想再回味一下昨夜那种瞬间僵化、血液逆流的超常感受。
“严知回，你过来。”
严知回正在上马车，听到熟悉的声音唤住他，唇边的笑意加深，扶在车边回道：“郡主起得真早。”
“嗯，是挺早的。不过，是显德公公把我叫醒的。”说到这事，夏子染就一肚子气，闷闷地继续道：“我被禁足一月，哪都去不了，你来我家陪我玩吧。”
严知回下颌微抬，示意行天扶他过去。行天取了把纸伞撑着，小心地扶着。
“禁足是吗？”严知回眉峰微扬，站定后下意识地伸手去感知的位置。
夏子染坐在小马扎上，看着他伸手，看着他迷茫又纠结的模样，心中滚过一阵暖流，抬手扯住他的袍裾，“你陪我玩不？”
严知回挥手示意行天回避，寻着声音的方向蹲了下来，“不就是禁足吗？你想出去是吗？”
“嗯。”夏子染用力点头，盯着他的唇猛咽口水。
严知回勾唇浅笑，压低声音，道：“陛下说的是禁足，只要你不用自己的脚走出去，就不可以了吗？”
“这都可以？”夏子染睁大双眼，佩服得五体投地。原来禁足是不能走路的意思，那她可以骑马，可以坐轿子，可以……反正只是不是自己走的就行。
她回头望了一眼郡主府门前李显德带来的二尊门神，“可是，我家门口还有两只看门狗。”
“这还不好办。”严知回抬手唤过行天。
行天很有眼见地递上两包金叶子，“爷，搞定。”
严知回点头，“走吧，上马车。”
“可是……”夏子染犯难了，从郡主府到严府门口也是要走路的。她虽然有踏雪无痕的轻功，但不好太张扬吧。她这一下子嗖的飞出去，谁会看不见啊。
他转过身，背对她半蹲着，“上来，我背你。”
夏子染两眼瞪得滚圆，波光粼粼，春情涌动，少女含羞，颊飞红霞，那叫一个春心荡漾啊，“那怎么好意思呢！”
“郡主，我当你的腿，可是你要当我的眼睛，为我指路。”严知回拍拍自己厚实的背，“上来吧。”
他是我的腿，我是他的眼。
夏子染在心里默念着，越念越觉得难为情，闭上眼睛不敢去看他，可人却已经飞快地攀上他的背，搂着他的脖子，双腿环在他的腰间，就像八爪鱼似地粘在他的背上。
“好了，可以走了。”
行天看得下巴都要掉了，自从遇到这个郡主，他们家爷就不再是他们家的那个爷了。什么节操啊，什么矜持啊，什么下限啊，统统都不见了。
看看，那个郡主叫他往东，他绝对不敢往西走。这哪是他们家风流倜傥的爷啊，简直就是二十四孝相公背娘子嘛。
“爷，先去通和坊还是……”看着他们上了马车，行天忙不迭地上前询问。
严知回从车内矮榻上取了个暖炉塞进她怀里，柔声问道：“郡主，你想上哪？”
行天顿时觉得被雷击中，手脚抽搐。爷，你不要忘了，今天是您每月例行巡铺的日子，各商铺的主事早已在店中等候您的大驾。您要是不去，那些掌柜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您淹死。
马车停在离通和坊三条街的亨通赌坊，这是京城内最大的赌坊，上至达官贵人，下至流民乞丐，扎堆于此，有人一夜暴富，有人一夕潦倒，天上地下不过须臾之间。
夏子染本就善赌，且逢赌必赢，曾经为谷里的兄弟赚来不少过冬的米粮。回京这些日子，她在宫里大杀八方，虽是赢了不少银子，可那些宫人的赌技很是一般，她手痒了许多。
“行天，拿过来。”严知回掌心一摊。
行天痛心疾首地拿出一包金叶子，恶狠狠地朝夏子染瞪去。
“郡主，这些拿去玩。”
夏子染摇摇头，“我不需要这些。”说着，从发髻间取下一枝金钗，“我自己有。”
行天虽是看不惯她带坏严知回，但也不想看到她被赌场的打手暴揍，“郡主，你拿着吧，反正咱们家不缺这点钱。”
夏子染朝他挤眉弄眼，“小看人。”
行天扶着他们家主子退到一边的茶座休息，点了一壶碧螺春给他润润喉子，“爷，今儿这铺还巡不？”
严知回垂眸一笑，“你说赚钱重要还是娶媳妇重要？”
“没有钱怎么娶媳妇啊？”行天很老实地回答，眼睛瞥到夏子染正在玩骰子，好像赢了不少，安心不少。
“那我有钱怎么没媳妇啊？”严知回不高兴了，“老子富可敌国，怎么就是没娶上媳妇呢！”
行天嘴角抽搐，“那是爷您看不上人家。”
“胡说，我那是看不见。”严知回据理力争。
“可是，爷您是怎么看上郡主的？”行天小心发问，生怕又踩着他的尾巴。
“都说我看不见了。”严知回摇头叹气，“可是，我想尽我所能，让她一直都这么活着，肆无忌惮，唯恐天下不乱地张扬。最好是，她能一直都失忆下去，不再记起，只当一个纯粹的夏子染或者是山贼阿松，都没有关系。只要不是槿初郡主就可以。”
行天听得一头雾水，“这夏子染，阿松，槿初郡主，不都是一个人吗？”
严知回淡笑不语，端起茶盏慢慢品着，水雾氤氲的眸子似有光彩四溢。
赌场内，夏子染的面前已堆满了赢来的银子，她两眼发出幽深的光芒，直勾勾地盯着碗里的骰子，下一把的筹码就是她面前这一堆的银子。
“来啊，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庄家摇动骰子，高声吆喝。
围在桌旁的赌徒纷纷把银子扔向大或小的位置，焦急地等待着结果。
夏子染却是不慌不忙地托腮，粉嫩的唇瓣一噘老高，一手在赌桌上轻轻一拍，“豹子。”
说完，一跃而起，把面前的银子全都推向豹子的位置。
庄家脸色顿时有些难看，抬头望向二楼雅座的紫衣男子。紫衣男子下颌轻点，他才继续又吆喝下注。
“爷，郡主好像赢得有点多，不太好吧？”行天有些担忧，输光被人扫地出门倒是不怕的，他身上的金叶子足够。可是，赢太多也不好，赌坊是打开门做生意没错，但是赢得多的那个人能不能活着离开，那就很难说了。
“你去和苏老板说说，她赢走的钱我出，让她玩个痛快。”严知回好不容易把她带出来，怎么能让她生了一肚子气回去。钱能解决的事情，自然不是什么大事。
赌场内传来一阵喧哗，夏子染通杀。
行天回来时面带难色，“爷，苏老板说，有人替郡主打点好了。”
严知回面色一沉，迷离的眸光闪过一抹凌厉的肃杀之色，“去告诉苏老板，郡主是严某带进来的人，自然有严某护着，不劳他人费心。”
行天又跑过去，心中难免唏嘘。郡主的名声似乎没有想像中的差，上个赌场都有人争着把钱往她口袋里送，也不知道严知回抽的哪门子风，竟然对她情有独衷。
夏子染抱着赢来的银子准备去试试骨牌的运气，抬眼却见段天恩从二楼雅间走出来，趴在雕着金元宝的木栏上朝她挥了挥手，“郡主，手气不错。”
夏子染眯起眼，神情微僵，抱着银子的手紧了紧，旋即漾开唇边的笑意，飞奔上了二楼，“段大人，好巧，你也在这？”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六章 冬日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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