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此情问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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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白桓还未转醒。琉凰抬手，解去了对白桓的术法，看着白桓翻了个身，睁开眼睛。
白桓眼中含笑，是从未见过的温柔模样，他开口，声音还带着余情未退的嘶哑，“这么早就醒了？”
“嗯。”琉凰点头，背过身去。
白桓的手臂从后背圈了过来，在她耳边吐气，“再睡一会儿？好不好？”
琉凰好笑地推开白桓，勾了勾手臂，将落在不远处的皇袍一把捞过来，嗔道：“你不上朝了？”
“芙蓉帐暖，我舍不得。”白桓搂过琉凰，笑得温柔宠溺。
琉凰只在他的眼神里微微一震，很快的抽身而出，安抚白桓道：“你若不去上朝，你的大臣们该编排我的不是了，你快去吧，我在这里又不会走。”
白桓又纠缠了一小会儿，叹了口气，起床更衣。临离开时，叮嘱琉凰好好休息，等他回来，带她去看样好东西。
琉凰一个劲地点头答应着，目送白桓出门，脸上的笑意倏尔凝结。
她快步走到后院，撤了结界，道：“我今日在这栖梧殿中连着用了多次术法，怕是白泽懂法术之人不多时就会察觉到了，我们该走了。”
“嗯，是该走了。怕是白桓怎么也想不到他回来的时候，你真的不在了吧。”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功夫取笑我？”琉凰挑眉。
“别，别这么看着我……”封篱后退两步，“你这么一看我，我就觉得没什么好事。”
“好了，别闹了，走吧。”
琉凰化出本体，率先冲天而起，封篱紧随其后，隐了身形，两人直冲九重阙，展翅翱翔。他们都没有注意到，栖梧殿前，有个身影伫立了良久良久。
封篱对九重阙着实熟悉得很，再加上他们两人又隐了身形，不多时，琉凰就被封篱带着飞进了这一代的闵若公主的窗口。
“既然来了，何不进来？”闵若公主浅浅淡淡的开口。
琉凰一惊，转头去看封篱，却见封篱也是一脸诧异的表情，看到琉凰转过头来，还轻轻掀起嘴唇，透了这么一句话出来：“这个公主比当年的长欢聪慧有灵，你要小心。”
琉凰点了点头，落在九重阙顶，撤了隐身的诀，面容平静地走到闵若公主身前，由着闵若打量。
“原来，你长得是这样啊。”闵若轻轻叹道，那神情，就像是终于见到了自己嫂嫂一般满含欢喜。
琉凰拿不准闵若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便一直沉默着，没有开口。
“王兄其实错了，薄沁雅同你根本一点也不像。”闵若又打量了琉凰一会儿，突然托着腮冒出了这么一句，“当初王兄一定是念你太甚，才会错认薄沁雅的。”
琉凰忍不住皱眉打断，“公主殿下，我……”
“我知道你们是来做什么的。”闵若轻笑，起身看着琉凰，露出一抹极淡的苦涩，“到底是我们对不起你。”
若不是当初寻求便宜，寻到琉凰的气息，利用了琉凰的凤凰之力，今日琉凰又怎么会亲登九重阙呢？可是如果琉凰知道，知道多年前的真相，她还会不会如此执着呢？
闵若思量着，一时也没有开口，而她脚底的藤蔓，却轻微地动了下。
“小心！”一直趴在外面晒太阳的封篱不知为何特别眼尖地冲了进来，一把拉过琉凰，一把拉过闵若。
闵若此时已经感到了有什么不一样，可是……
她转头去看封篱，这个人，怎么如此了解白泽神兽的怒气？莫非……
“你是当年害死长欢公主的凤凰？”闵若脱口道。
“害死长欢的明明是你们白泽！”琉凰眼神一黯，语气森然。
“我们？哈，你不要开玩笑了。”闵若丝毫不知她已触到封篱的底线，“长欢公主是御华大帝长女，备受宠爱，白泽上下，谁敢欺辱她？若不是你，长欢公主怎么会动摇守护白泽神兽的信念，怎么会心生妄念，怎么会自责你的死去，又怎么会追随你而去？”
“我们白泽逼死长欢？这简直是笑话！逼死长欢公主的明明是你！你既然活着，当初为什么要让所有人以为你死了？长欢公主会死，根本就是为你殉情！”
封篱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说法，一时有些愣住，长欢，是因他而死？
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那千万年的岁月里，仇恨太深，深到他已经快要记不清长欢的面容了，他只记得当年御华大帝骗他除去妖性，就可以同长欢在一起，他按照御华大帝的指引，前去西方椿之海，却陷入到濒死的谷底。
当他九死一生重回中京时，得到的是长欢已死尸身都已冰冷的结局。那一刻的心死如灰，恨意疯长，成了他永远忘却不了的梦魇。
而今，这个九重阙上的公主却说，是他，害死了长欢……
琉凰瞥见封篱的神色，心中开始担忧，她不知道封篱身上的蛊，在姐姐死去的那一日，究竟是被解了还是被唤醒了，她只是隐约觉得，长欢公主的事情，对封篱而言，其实是永远不能碰触的伤疤。
她看着封篱，终于开口道：“封篱，不怪你的，那是长欢的选择，仅此而已。”说完，又对着闵若公主道：“公主常年奉养于九重阙，自己觉得是被囚禁还是被供奉着呢？”
“你什么意思？”闵若嘴唇突然有些发白。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说人各有志罢了。公主觉得在这儿侍奉着白泽之灵是你的信仰是你的荣幸，而当年的长欢公主却觉得这儿束缚了她，她想要的只是自由罢了。”
“你又没有见过长欢公主，你怎么知道长欢公主不是被人诱惑？”闵若的唇色又白了几分，却还在强辩着。
“那么公主见过长欢公主？不然，公主怎么知道琉凰说的对还是不对呢？”
“你——”闵若还想说什么，却突然弯下腰，捂着自己的手臂浑身颤抖。
“压住地上的藤蔓！”封篱上前一把拉出闵若的胳膊，抬手就要往上切。
琉凰眼疾手快的止住封篱，反手往自己腕上一划，鲜血顺着藤蔓消失不见。
“你做什么？”闵若大惊。
“放心，我的血，有你们白泽皇室的味道。”琉凰脸上带着一丝凄婉的笑容。昨夜的那一场极尽缠绵，是她诱惑白桓情动，也许真的是情难自持，可是那一夜贪欢的背后，却是琉凰为了得到白桓身上的王室之气。
传说，神兽白泽，是依靠着历代公主的皇室之血供养至今，琉凰此举其实只是一个赌，他们谁也不知道，她的血究竟能不能安抚神兽白泽。
“每日一次的割腕放血，这么多年，公主就不怨吗？”琉凰看着自己的血迹消失，微微皱眉。
“我受白泽人民奉养，供奉神兽是我的使命，有何怨言？”闵若凛然肃容道，一派的清冷卓然。
琉凰低头，轻笑。果然，是个一心为白泽的公主呢，心思玲珑剔透，装着家国大义。可惜，这样的一个公主，却被束于高阁，从不曾见外面的世界，也不知道若是这个公主能够走出去，会是什么一番光景。
三人默然相对，九重阙却猛地动荡起来。
琉凰封篱还未反应过来，却见闵若奔到了楼阶前，整个人抖得如同筛子。
琉凰和封篱对视了一眼，上前扶住闵若，轻轻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你的血到底是什么！”闵若回头看着琉凰的目光里透着微微的寒意。
琉凰嗤笑道：“我的血是什么血？哼，我一只十方火凤，能是什么血？”
闵若抿了抿嘴，眼中一片明灭，她缓了一会儿，才叹道：“是了，你是凤凰，你是凤凰！我怎么就忘记了呢，怎么就真的因为你的一句你的血沾染了白泽王室之气，就果真让你放血，我真是傻了，真就被你们那么坑蒙了过去……”
“坑蒙？”琉凰挑眉，“公主这话说得可冤枉得很，我们何时坑你蒙你了？日日放血本就大耗体力，公主精气本就不足，我为你省了一次精血，你怎么还怪我？”
“呵，你存的什么心，当真以为我不晓得吗？”闵若冷笑，站直了身子，目光卓然，“琉凰，当年是我的主意，王兄当初也只是怜惜我，与我白泽万民无关，你若心中有怨，尽可冲着我来，莫要与我白泽过不去！”
琉凰挑起自己的发丝，在手指上绕了一圈又一圈。封篱站在一边，亦是神情慵懒的把玩着自己的一只七彩羽毛。
地面又震动了一番，闵若脸色越发苍白，她想要走出房间，却又不知改往何处去。琉凰终于抬头瞥了她一眼，轻轻道：“怎么？公主想要出去？公主不是说这一生都呆在这儿才是你的使命指责吗？”
“那是……如今情势不同……”
“情势？”
“你们来此不就是为了神兽白泽吗？怎么如今两位这般沉得住气？”闵若咬牙，眼中焦急怎么也遮掩不住。
琉凰掩唇笑出声来，她看着闵若，摇头道：“公主，你比我们更急，不是吗？我们又不是来报仇的，方才那么急着把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做什么？”
闵若凝神，看了琉凰一眼，带着无尽的怅惋叹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此情问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