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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觐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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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眠。
第二日一早,有女婢高昂着头来到了栖梧殿。
“王后请姑娘过去一聚。”
琉凰扫了眼那语气中丝毫听不出“请”意的婢女,淡淡点头,起身极其高傲地抬起头,随着婢女前去熙和殿。没想到,看起来相距甚近的两殿,走过去竟用了小半个时辰。琉凰走的无聊,随手摘了路旁的一朵花拿在手里把玩。
“姑娘。”前面带路的婢女就仿佛脑袋后面长了眼睛一般,语带轻蔑道:“这园子是陛下的,园子里的花便也是陛下的,陛下的东西,可不能随意毁坏。”
琉凰挑眉,疑惑道:“花儿可同意是你们陛下的了?”她听得出这个小小的婢女对她的不屑和敌意,却并不想跟一个小小的婢女置气。
“姑娘不懂宫中规矩,粟荷不跟姑娘争辩什么。只是姑娘既然入主栖梧殿,便该懂得宫中之仪。”自称粟荷的婢女毕恭毕敬,却语带嘲讽。
琉凰不怒反笑,道:“粟荷?你一直侍奉的不过是宫中妃嫔之流,那是后妃之道,可不是我所遵循的。”看到粟荷不解的目光,琉凰冷道:“看样子你进宫也不过三年,自是不知道陛下登基之初有只凤凰护佑白泽国祚。”
粟荷果然面色惨白,扑通跪在地上,瑟瑟:“姑娘是……姑娘竟是……”
“怎么?你的主子没有告诉你吗?”琉凰拂袖,面色冷凝,“你竟不知王后让你请的姑娘名为琉凰吗?”
粟荷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开始给琉凰磕头道:“姑娘大人大量,不要跟粟荷一般见识啊,姑娘姑娘……”
“凰儿?”琉凰耳边陡然想起白桓的声音,琉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粟荷,清楚地捕捉到一丝窃喜,琉凰略微一想,便抽了抽嘴角,冷冷一笑。想要离间白桓同她,这婢女还差些火候!
琉凰抬头,脸上挂着温柔且哀伤的笑容,浅浅道:“陛下。”
白桓一怔,笑道:“我还是第一次听你喊我陛下。”
琉凰委屈道:“可是这里是你的王宫啊,人家都嫌我不懂宫廷礼仪呢。”
地上跪着的粟荷身子一僵,听到白桓冷声问:“谁敢说你!”
琉凰撩了撩耳边的碎发,还未开口,粟荷就开始对着白桓磕头喊道:“陛下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不是故意冲撞姑娘的……”
“哎?”琉凰眨了眨眼,有些诧异地说:“你道什么歉啊?我觉得你方才说得很对啊。我既然决定留在这儿,自然要入乡随俗,学着你们这儿的礼仪的。粟荷你快起来啊。”
琉凰说着就去伸手搀起粟荷,粟荷无法只能硬着头皮站了起来,琉凰方一松手,粟荷触到白桓深沉的眸子,扑通一声又跪到了地上。琉凰抽了抽嘴角,无奈道:“你这是做什么啊?难道我刚刚用力太大了?”
“不不不,不是……”
“那你怎么还跪在地上?”琉凰挑眉。
“我……奴婢……”粟荷急出了满身汗水,偷偷地瞥了眼白桓。
“凰儿让你起来,你还跪着做什么!”白桓一出口,吓得粟荷又是一哆嗦。可到底是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
“对了,陛下怎么在这儿?”琉凰像是忘了先前的话题,转脸望着白桓,笑吟吟地问道。
“下朝回来看看你。”白桓的语气是一贯的宠溺,却令粟荷大为惊异,这竟是一向板着脸,不假言辞的夙珖帝吗?
琉凰嗔道:“我有什么好看的。”
白桓看着脸上带着涩然和微红的面庞,心神一荡,胸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他一直奢望有朝一日琉凰能回到他身边,还如同最初那般相信他,依赖他,爱着他。却没想到,这一日竟然真的实现,琉凰真的回到了他身边。
“是啊,你也没什么好看的,可我就是喜欢看。”白桓说着这话,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
琉凰却是羞红了脸,嗔道:“害不害臊。我要去见你的王后了,别烦我。”
“见她?”白桓拉住要走的琉凰,疑惑。
琉凰抬了抬下巴,向粟荷努了努嘴,道:“大早上的就去请我了,这一说起话来,倒是耽搁了不少时间了,也不知道她等急了没有。”
白桓顺着琉凰的视线也看向粟荷,道:“王后请凰儿是为何事?”
“回陛下,奴婢也不清楚。”粟荷瞥了一眼琉凰和白桓的表情又加了一句,“王后只说同姑娘许久未见,挂念的很。”
“她挂念我,你怎么就对我那么,抵触呢?”琉凰皱眉,说出了一句心里话。
粟荷刚刚恢复了些血色的脸瞬间又吓了个惨白。
琉凰摇头,不再难为她,转身攀着白桓的手臂,道:“我也挺久没见她了,你去忙你的吧,我去见她。”
“你们不过见了一次,说的好像你们挺熟挺亲热似的。”白桓失笑。
琉凰不乐意,“我同薄沁雅一见如故情同姐妹行不行啊!再说了,你娶她还不是看她像从前我……”
“好了好了,你说的都对!”白桓扶额头像。
琉凰开心一笑,道:“这还差不多。”
“走吧,我的小凤凰。”
“哎?去哪儿啊?”琉凰看着自己被白桓牵住的手,微微有些发愣。
“去见薄沁雅啊!”白桓说的理所当然。
琉凰嘟哝:“谁要你一起去了啊。”
白桓一声轻笑,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琉凰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紧紧地盯着两人紧握的手,被白桓牵着走到了熙和殿。听到宫人大嗓门的通传声,她才猛地回神,想要把手从白桓手中抽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来见薄沁雅,琉凰就觉得很歉疚。
明明,是薄沁雅横在了她和白桓中间,可为什么,琉凰却觉得是她抢了薄沁雅的恩宠。
好好的妖精不做,跑到这白泽后宫之中,学着那些可笑的后妃一样争宠吃醋,不是作践自己吗?作践?琉凰蓦然想起了当日在忘乡居时,白桓曾沉痛地对她说不要作践自己。在忘乡居,琉凰从不觉得是作践自己,可今日,站在熙和殿门口,琉凰却是觉得自己真是想不开,何苦要这般作践自己呢?
还没想明白,就听到薄沁雅沉静温婉的声音,“凰儿姑娘来了?许久不见,姑娘可……陛下!”
一声笑意蓦地被震惊代替,琉凰终于回过神来,看到薄沁雅的目光牢牢地定在她和白桓紧握的手上。琉凰皱眉,继续往外抽自己的手,就见薄沁雅柔柔一笑,道:“我说凰儿姑娘怎么这么久还没来,原来是陛下耽误了姑娘啊。”
琉凰脸色一哂,想要解释什么,却最终只是皱了皱眉头,对白桓道:“我同你王后说些体己话,陛下可介意?”
“我还是习惯你喊我白桓。”白桓松开握着琉凰的手,轻轻拍了拍琉凰的头。转头对薄沁雅道:“孤去你的茶室坐坐,昨夜王后还说从家中带了二月岭的落雪,泡茶最是香浓。”
这句话,让琉凰微微的不自在,昨夜,是他们的大婚之夜呢。琉凰垂头,微微自嘲。
待宫人都散去后,薄沁雅才开口问:“姑娘要和我说什么?”
“我若没记错,是王后请我来的。”琉凰抚着茶杯轻笑。
薄沁雅怔了一下,笑道:“是了,是我请姑娘过来的。却没想到,陛下早早离开是去……”
“他不是去见我的。”琉凰打断,目光清澈,笑容淡漠,“我只是在路上遇到白桓罢了。”
一时间,两人又有些沉默。琉凰只低头看着杯中的茶,摸着杯身上的花纹,偏着头,目光有些朦胧。而薄沁雅则是皱着眉头,偶尔瞥一眼琉凰,偶尔低头咬着唇。
“唉——”琉凰叹息一身,率先打破了沉寂。“薄姑娘,不,是王后,我这次回来,你是不是觉得……我……”琉凰颦眉,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姑娘是想说抢了我的宠爱吗?”薄沁雅出声,笑着看她。
琉凰看着薄沁雅,心中的歉疚愈来愈深,“我不是要来跟你争宠,我只是……”琉凰猛地握拳,指甲嵌进掌中的疼痛让她思绪清明了些,“我只是想要再多看他几眼。”
“凰儿姑娘不必这般歉疚。”薄沁雅眼中带着一抹悲凉,“本来就是我插在了你二人中间,该抱歉的是我。”
琉凰表情复杂地看着薄沁雅,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上前握住了薄沁雅的手。她说:“王后还记不记得,我在忘乡居对你说的话?”
薄姑娘,你才是会陪他走下去的人。
那句话,薄沁雅怎么会忘呢?只是不知道琉凰此时提出又是什么意思,“凰儿姑娘?”
“我现在依旧是那么说。薄沁雅,你才是会陪白桓走这一生的人,只有你是。”
“那凰儿姑娘你……”薄沁雅皱着眉头,越发不解。
琉凰扯了扯嘴角,笑得无奈。“我姐姐死了。”她看到薄沁雅疑惑的目光,低头道:“姐姐是一只青凤,她用毕生修为护佑堰之国国祚。姐姐临终前告诉我,献出修为,护佑国祚,寂灭是我们逃不脱的宿命。王后,我这样说,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