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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大婚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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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凰皱眉,隔着人群,看到了远处的一队人马。打头的赫然正是白桓,白桓身后珠花相扮的轿子里坐着的,大概就是薄沁雅了吧。
琉凰看着,紧紧地咬了咬唇,指甲陷进了肉里。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站到了人群前头。花轿行过,人群又是一挤,琉凰站的不稳,被顺势推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倒在了薄沁雅的轿子前。
人群中“嘶——”的抽气声不断,帝王大婚,竟还有人扑到了王后辇下,众人心里想到夙珖帝白桓这些年的狠辣手段,不由为那女子捏了把汗。
有侍卫上前要将琉凰拖出去时,琉凰正巧抬头,华丽无比的凤辇中,薄沁雅一声低呼。
“王后受惊了,属下失职。”有侍卫卑躬屈膝对薄沁雅致歉,转身吩咐手下:“把这女子带下去,好生看管起来。”
“你敢!”薄沁雅斥道。她方要起身,被身边的丫鬟紧紧按住,另一个丫鬟很有颜色的去前面通知白桓。
薄沁雅看着琉凰,一时无言。而琉凰也只是低着头,一声不响。
仪仗队伍不一会儿就停了下来,白桓策马扬鞭来至两人面前。听到马蹄声,琉凰猛地抬起了头,脸上带着微微的恍惚还有眼角令人无法忽视的泪意。
“凰儿……”白桓勒马,深深地叹息。
琉凰抽了抽鼻子,喃喃道:“你,要大婚了啊……恭喜呢……”说完转身便走,背影决绝,似乎她来,只是为了对白桓道这一句“恭喜”。
还未走入人群,琉凰手腕蓦地一紧,嘴角扬起了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琉凰默默转身,极尽凄婉地叹了口气,眼睛慢慢抬起,带着丝丝水雾,她开口道:“这么多人,你是要做什么?”眼角轻轻瞥了一眼凤辇中脸色苍白的薄沁雅,又说:“别让她难堪。”
白桓微微有些松动,琉凰趁机将手抽了出来,转身又要离去,身后,白桓终于出声:“凰儿别走。”
“陛下!”有人惊呼。
“凰儿,你是知道我的,留下来,别让我那么寂寞。”白桓却丝毫不顾,只是一个劲的挽留琉凰。
琉凰停住脚步,背对着白桓,不知在想些什么,只听到薄沁雅也幽幽然地开了口:“凰儿姑娘,既然回来了,便先回王宫喝杯酒暖暖吧。”
她没有挽留也没有询问,只是像接待一位久出未归的故人一般,却令琉凰转了心意,点头应了。
白桓大喜,却不知此番琉凰回来,本就没有打算离开。她只是缺少一个像模像样的借口罢了。
千里仪仗再次行进,那场插曲就像是给百姓演了一个笑话。可是白桓眼下,谁又敢随意造次?更何况,正主薄沁雅都一个字都没说,他们这些看戏的人,又能说什么呢?
只是先前被琉凰拉住问过话的那个男子,方才离得琉凰较近,听到了白桓喊她“凰儿”,再联系到琉凰之前的一些反应,心里不住地感慨,美人就是美人啊,这居然是实打实的凤凰女妖,他居然还被凤凰拉住过,问过话,这是多大的运气啊。
王城之中亦是一派喜色,只有国师在看到白桓身影时,皱了皱眉。路上的事,他已经听说了,却不知白桓到底是怎么想的。是以白桓一下马,国师就上前拱了拱手,道:“陛下,臣听闻琉凰姑娘回来了。”
“嗯,你的消息倒是灵通的很。”白桓答得随意。
“陛下,老臣去同琉凰姑娘叙叙旧,您莫要耽误吉时。”
白桓眉头一皱,想要说些什么,可看到国师一脸坚持的模样,便沉默下来。算起来,国师同琉凰也算是旧识,白桓也该放心的,他同薄沁雅的婚事,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耽搁的,便嘱咐了国师一句:“千万留下她。”便转身去准备大礼。
国师看着白桓的身影,摇头叹气。到底是为了国事白桓要留住琉凰,还是为了白桓心里那些微细的感情?国师毕竟只是一个老人,不是九重阙上手握白泽之灵的灵者,亦不是是十方之界能够探人心魂的妖精,自然看不透白桓心里真实的想法。
叹了口气,他便向琉凰身边走去。还未近得琉凰,他就隐约觉得这个小妖精,哪里不一样了。
“琉凰姑娘别来无恙啊。”他在琉凰身后说。
琉凰转身,脸上有一丝讶异一闪而过,她低头垂眸,浅浅答道:“原来是国师啊,许久不见,国师身体可还硬朗?”
“承蒙琉凰姑娘挂念,老朽一切尚好。”
琉凰点头,转身去看不远处,有着宫装的喜娘引着薄沁雅向大殿走去,心中竟然没有了当初那般心伤难过的心情,有的只是微微的黯然,和无法说出的冷漠。
国师呆立一会儿,发觉琉凰一直在看着大婚的仪仗,便将话题引向了白桓大婚的事情上。“姑娘看到了,陛下今日大婚,姑娘是特意来喝喜酒的吗?”
“喜酒?”琉凰眯起眼睛,眼中闪过冷光瞥了一眼国师,道:“白泽这样大的国家,君主大婚也不过是请我喝杯喜酒吗?还是说,这宫廷礼仪其实同民间没什么差别?”
国师一凛,目光复杂地看向琉凰,这个凤凰小妖果然不一样了。从前的琉凰单纯明净,明眸皓齿,是绝对不会有这样嘲讽的表情语气。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国师暗暗猜测,琉凰变化的原因以及,她回来的缘由。
“国师大人,陛下有请。”有穿着喜庆的女婢提这裙子跑到两人跟前,对国师甚是恭敬地说完,然后又瞥了琉凰一眼,语带探究地道:“陛下请姑娘到栖梧殿稍带片刻。”
琉凰淡淡地点了点头,国师却猛地抬头对着琉凰猛瞧。琉凰被盯得浑身不舒服,皱了皱眉,问道:“国师有话说?”
“琉凰姑娘可知道栖梧殿的来历?”国师冲着琉凰笑得一脸隐晦。
“不知。”琉凰抬了抬眉,心里隐约有些不对劲。
“四年前,宫中除了上朝的大殿和陛下处理事务的掌乾殿,后宫只有一处熙和殿和定坤殿。熙和殿是历代王后之居,在陛下登基之初,却是并未将熙和殿准备做后宫主位的。而是在后宫东南处,新僻了地儿,准备这座栖梧殿。姑娘可听说凤栖梧?”
琉凰猛地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你是说,白桓建的栖梧殿是为了我?”
国师但笑不语,向琉凰微微行了个礼,便向大殿走去,留琉凰在原地思索。过了一会儿,还在一旁待命的婢女忍不住开口:“姑娘走吧?”
琉凰回了回神,点了点头,跟在那婢女身后。琉凰最后又转头瞥了一眼富丽堂皇的大殿,薄沁雅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隐约还能听到大殿中传来的恭颂声,想来,大婚之礼已经开始了吧……
白桓啊白桓,你看,你终究没能令我成为你的后。而我,也终究没了旧时的执念。前尘往事,就这般一并抹去了吧,你娶你的如花美眷,我忘记我的似水流年。从此,你我二人,再无情意。
到了栖梧殿那个一身喜庆的婢女便欢欢喜喜地跑去后殿,说什么要去领薄家散发的吉祥物,也不顾琉凰有没有什么需要,便一溜烟地跑开了。琉凰一人慢慢踱进栖梧殿,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些许裂痕。
抬头,栖梧殿,三个大字龙飞凤舞,带着洒脱不羁又睥睨天下的霸气,琉凰认得出那是白桓的字。栖梧殿,真的是等待凤栖梧吗?甫一进殿门,琉凰就看到了墙上的一幅画,挺拔的梧桐树上,一只火红的凤凰舒展着长长的凤尾,慵懒地栖于梧桐树上,背景是像今日街道上所见的那般闲话满路。琉凰在这一刻,突然明白了那些凤羽花,其实不是给薄沁雅看得,而是因为,从前琉凰在南浔时真的爱极了凤羽花。这幅画,亦是画的琉凰在南浔时栖息的模样。
殿中软榻或许同其他殿阁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皇室规格自是不必细说。可是栖梧殿中的颜色花纹,却是整个白泽王朝从未有过的正红。甚至比今日大婚薄沁雅所用的红布料还要艳上几分。琉凰微微皱眉,有些好笑。
她是喜欢红色,可这满眼看去都是红的,多少会让人心底烦躁呢。琉凰摇头,随手扯掉内室前的红幕帘,触手一片柔滑,这种感觉,倒同她在十方时,缠着毕方弄来的金玉冰蚕丝很像呢。可是那东西,在这凡世之中似乎很少有才对。
琉凰绕过繁复华贵的内殿,又走了几步,后面居然是一个大院子,院子里,只有两种东西——
凤羽花,梧桐树。
琉凰垂下头,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这又是何苦呢?明明已经选择了舍弃我,选择了你的江山社稷,有这般费尽心思,要讨我欢心吗?明明不会再见了啊……”
“我们怎么能不再见?”
琉凰听到身后的声音,惊得猛然转身,她指着身后的白桓,眼睛睁得大大的,伸着手,不可置信道:“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