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们蛋疼的青春》稻米

6、那个男的是个变态

　　十一、一天半
　　林静牵着如轩的手，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如轩说，咱们这破学校又什么地方可去。
　　林静说，是啊，唯一一个有点诗意的地方还被小卖铺给占了，不过，总是有的。
　　然后林静就拉着如轩在前面走，如轩在后面跟着，回头率特别高，搞得如轩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林静说，怎么脸红了，和我这样一个美女牵手很丢人吗？当众亲我都敢，怎么这个反而不敢了？
　　如轩掩饰道，哪有，我这是幸福得。
　　林静说，你从这个窗往外看。
　　如轩有点不敢相信，说，这不会是挂着副画呢吧，咱们这学校还能看见这么好看的景色。
　　林静说，你往前走一步再看。
　　如轩走了一步，又退回去了。说，这么多垃圾，太煞风景了。
　　林静说，哈哈，我有才吧，这个角度，这个距离，看风景的最佳场所啊。你看看这天，一点云都没有。
　　如轩说，是啊。
　　林静说，你看这天，什么颜色的？
　　如轩说，蓝色啊。
　　林静说，具体点，什么蓝？
　　如轩迷糊了，天蓝啊。
　　林静说，是海蓝，你看过海吗？
　　如轩摇了摇头。
　　林静说，嗯，我早晚带你去看看。天的颜色不一定是天蓝，站在海边，凝望久了，我就有种错觉，似乎是站在天上看着海，害怕自己会掉下去。就是这么一种微妙的感觉，了解？
　　如轩点了点头，心里在想，这个色盲，还有这么感性的时候。如轩觉得自己一辈子还没有梦幻到上下颠倒的时刻，太不现实了。
　　林静说，你不懂，你一定不懂，因为你没有凝望过海，我一定要带你去海边看看。我们认识多久了？
　　如轩说，一天十四小时二十五分八秒。
　　林静笑着说，去你的，少给我装数据帝，我让你给我打分，你给我打三点一四一五九二六分，我会比得三分还不爽。
　　如轩挠了挠头，说，好吧，一天半。
　　林静说，你感觉过了多上时间？
　　如轩说，好久。
　　林静说，多久？
　　如轩想了想，说，一年半。
　　林静说，那好，一年半后如果我们还在一起，我就陪你去看海。
　　如轩那个后悔啊，早知道说一个半月了。
　　如轩说，那如果我们不在一起了呢？
　　林静笑了笑，说，放心，你被埋了我也会把你挖出来扔海里的。我们如果分手了，我就送你或你和你下一任女友去海边，反正我这辈子一定要让你明白我的话。
　　如轩沉默了一会，说，为什么对我说这些？
　　林静说，因为除了你没人会听，即使是我最好的姐妹苏格。我曾经试着告诉别人我最真实的想法，他们都会听，但只有你真正在听，他们或是装出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或是一边听一边不时地发表自己的见解，但他们其实根本没有听，你在听，即使你不懂，即使你心里可能会嘲笑我，但至少你在听，我能看出来。
　　如轩说，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林静说，我可以继续说么？
　　如轩说，继续。
　　林静说，我昨天做了一个特别恶心的梦，我四五岁时候就做过完全相同的梦，这可能是我那时仅存的记忆了，不知道为什么，印象特别深。我们到自己是一家书店的电源，很大的一家书店，一个男人看完一本书后扔在了地上，我过去对他说，放回去号码？他用那种近乎狂热的狰狞的眼神看着我，然后把我杀了，尸体割成好多块，血流了那么多——我永远想象不到一个人竟然有那么多血。这个梦即使是我亲眼所见我最多只会感到恶心和恐怖，但在梦里却伴随着一种诡异的感觉。两次都是。
　　如轩说，也许那个男的是个变态。
　　林静摇了摇头，说，他是个绅士。
　　如轩说，他那本书里是不是有什么机密？
　　林静说，我看得很清楚，头滚在地上我在看着那本书，是本童话，错不了。
　　如轩说，会不会是你前世的死法？
　　林静笑了，说，这话你自己都不信吧。
　　如轩没有说话，看着林静，像是被什么东西魇住了。
　　林静说，嘿嘿，吓到了？想不到我是这样的人吧。其实谁都不是表里如一的，只是有些人隐藏得很深。
　　如轩说，没事，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
　　林静亲了如轩一下，说，你手机说明书我给扔了，我随手拿来一看看到“不可放在微波炉里加热”这条我就扔了，你让筱明教你怎么用吧，不过，你可得保证你手机联系人除了我谁都不许有，连你爸妈也不行。
　　如轩心想爸妈要是知道自己无缘无故多了一部数千元的手机还不剁了自己，就说，没问题。
　　林静说，早烦了吧？我们回去了。

　　十二、零度的沉淀
　　回到教室，苏格和筱明还在分赃，林静说，你们两个贼。
　　苏格说，这叫，劫富济贫。
　　林静说，劫富，好吧，济贫呢？
　　筱明说，我们两个不就是穷人么，算上小魏，是吧？小魏？你傻了？怎么不说话了？……她对你做什么了？
　　如轩回过神来，说，啊？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想事呢。
　　林静说，你吧我想得也太龌龊了吧。
　　苏格说，魏如轩你时刻要提防着她啊。
　　如轩很纳闷道，怎么还有男的防女的的说法？
　　筱明有意无意地拍了一下如轩的肩膀，说，嘿嘿，哥们你想歪了，她心里不太正常，我们是怕她把你做了人体实验。
　　林静笑着说，看到了吧，我心里可不正常了。
　　如轩点点头，突然很同情林静。

　　如轩想了好久，自己也做过很多奇怪的梦，常常伴随着诡异的感觉，他以为这是很正常的，但由此看来，好像只有林静和自己一样，不同的是，自己从来没有将这些想法告诉别人。
　　如轩碰了碰筱明的胳膊，说，我问你件事。
　　筱明正在做物理题，被如轩打断，有些微微的不快，但如轩丝毫没有察觉到。
　　如轩咳了两下说，问你一个关于物理的问题，比如现在外面是零度，把你的脸盆盛满水……干嘛这么看着我……好吧，把我的脸盆盛满水，放在外面，过一会儿，我能看到什么？
　　筱明低下头继续写题，说，一盆冰水混合物。
　　如轩顺手把他的练习册合上了，说，冰会沉下去么？
　　筱明说，冰的密度比水小，会飘在上面。
　　如轩说，我突然想起昨晚做的一个梦，外面的温度正好是零度，我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一盆水，哦对，那盆是塑料的，我的是铁的，就应该是你的。
　　筱明有些不耐烦，但还是不急不慢地说，好吧用我的，然后呢，你看见什么了？
　　如轩说，水面上慢慢结出了一粒粒小冰星，匀速沉淀下去了。
　　筱明摆了摆手说，没文化，真可怕，做的梦都这么不符合宇宙客官规律。
　　如轩没在意，接着说，还有种特别的感觉，就像把你放在玻璃罩里，抽成真空，想呼吸呼吸不了，想求救又发不出声音，随着那些沉淀越来越强烈。
　　筱明打开了练习册，说，别做梦了，压强为零血液都沸腾了，没时间让你装郭敬明，乖，多学点支持，立志做一个科学的梦吧。
　　如轩说，好的。
　　林静转过身来，看了如轩两秒，没说什么。

　　如轩觉得，筱明的冷嘲热讽其实真的算不了什么，如轩真正在意的是你很认证地向别人倾诉一件事，别人却当成笑话来听听。对入选来说，这不仅是不尊重，还代表着亵渎。
　　如轩实在有些无聊，见筱明亦然风雨不动安如山地写着作业，就说，这都俩小时了，你歇会儿吧。
　　筱明依然是那个姿势，说，作业还有好多，你怎么也不写？
　　如轩说，我像那种贪生怕死的人吗？
　　筱明说，不像，你属于那种一根筋的。
　　如轩说，作业其实毫无意义，谢了不一定交，交了不一定判，判了不一定对，对了不一定考，考了不一定能上大学，上了大学不一定能找到工作，找到工作不一定能结婚，结了婚不一定能生孩子，生了孩子还不一定是自己的……
　　如轩自己都有点佩服自己的发散性思维，又补充道，我们的人生充满着变数。
　　筱明放下笔，说，有道理，虽然有点扯。
　　如轩说，你教教我那个手机怎么用，怎么和一般手机还不一样。
　　筱明从口袋里掏出如轩的手机，说，那是。
　　如轩说，你这个贼。
　　筱明把手机放进如轩口袋里，说，我只是想给你提个醒，偷你手机只要这样，这样，再这样。
　　如轩立马震惊了，说，好孩子，有前途。
　　筱明说，好了我教你吧，教你干什么？
　　如轩说，你教我怎么打电话就行。
　　筱明说，这还不简单么，点这儿，再点这儿，打开联系人，谁叫静儿，这么恶心，还就一个联系人，你看，点这儿就拨通了。
　　如轩说，哦，拨通了。
　　如轩拿过手机看了一眼说，操，拨通了。
　　教室里响起了一段悠扬的铃声，比学校放音乐的音质好多了。
　　老师停止了板书，说，谁的手机？快点承认，别让我查出来。
　　林静拿出手机，点了拒绝接听，说来是，我的。
　　老师说，哦，下次上课时记得关机。
　　林静说，嗯，这次忘了。
　　老师说，好了你坐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