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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请叫我仲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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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都,如今又迎来了繁花似锦的季节……
秩序井然的街道,此起彼伏的叫卖声,枝头上百鸟争鸣的景致,总会给人一种新生般的活力。
可是,再度踏入许都的城门时,坳郊的心情竟是格外沉重的。在博望坡兵败,身为主将的夏侯惇难辞其咎……这次回到许都,是回来请罪的……
那一天对于坳郊而言格外漫长……他抱着装满阵亡士兵骨灰的盒子,在演武场坐着发愣。以往在演武场上练兵的武将们都开会去了……当着众文武的面负荆请罪时,夏侯将军会是什么感受呢?
根据主公和夏侯将军的感情,主公是不会杀他的……可是,将军他一定非常自责吧?就算主公不追究,将军自己也会反省很久。
就像在鄄城的时候……
“发什么呆呢?”
熟悉而沉稳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坳郊抬头的时候,将军已经走到跟前,朝他伸出了一只手。
“走吧……去祭奠阵亡的将士。”
在许都的郊外,他们一同洒下了将士们的骨灰。骨灰散入空中,呼啸的北风将它们带往中原各地。
这些战士最后的归宿,竟是化作千风,徘徊在中原大地……
坳郊知道,自己并不适合悲伤,现在更不是悲伤的时候。乱世的路还很漫长……他能做的,只有信守承诺,和身边的人一起,将修罗之道走下去。
为了师傅的心愿……
为了将军、损友和主公的梦想……
为了那些期盼着卸甲归田,与家人团聚的将士……
也为了郭一,和玩泥巴的孩子们……
“从明后而嬉游兮,登层台以娱情。
见太府之广开兮,观圣德之所营。
建高门之嵯峨兮,浮双阙乎太清。
立中天之华观兮,连飞阁乎西城。
临漳水之长流兮,望园果之滋荣。
仰春风之和穆兮,听百鸟之悲鸣。
天云垣其既立兮,家愿得而获逞。
扬仁化于宇内兮,尽肃恭于上京。
惟桓文之为盛兮,岂足方乎圣明!
休矣美矣!惠泽远扬。
翼佐我皇家兮,宁彼四方。
同天地之规量兮,齐日月之晖光。
永贵尊而无极兮,等年寿于东王。”
这朗朗书声的源头,便是司空祭酒府……
“想必这便是曹公子的《铜雀台赋》?”
“是啊,这是子建哥哥在邺城写的……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许都。”
郭奕反复看着这篇《铜雀台赋》,读得入了迷。表面上,曹植是在描绘铜雀台的景致,可是字里行间里却洋溢着对其父的钦佩与赞美,这篇赋不仅辞藻华美,堪称一绝,和一般诗辞含蓄委婉的风格不同,它风骨遒劲,气势磅礴,读的时候胸怀仿佛也会随之开阔许多。
“公子还真是得到了主公的真传啊。”
“奉孝!”
说曹操,曹操到……郭嘉才提了‘主公’二字,曹操前脚就已经踏进了祭酒府的大门。郭嘉懒洋洋地站起身,拱手作揖。
“主公……”
“拜见丞相!”
郭奕一本正经地对着曹操行了个礼,曹操本来就心情大好,看到这对父子就更欢脱了。
“奉孝是故意的吧?你我之间还如此拘谨作甚?”曹操说着,便要扶郭嘉到案边坐着。
郭嘉打量着曹操,眼底已是笑意蠢动,索性调侃道:“那么……主公是来办正事,还是来找乐子的?”
被郭嘉砸了这样一句话,曹操顿时尴尬地愣在了原地,虽然这只是玩笑话,但自己让郭嘉赋闲了这么久,不问政事,也不插手军事,肯定把郭嘉憋得够呛……
望着曹操那幅苦大仇深的表情,不明真相的郭奕一脸无辜地扯了扯郭嘉的衣袖,“爹爹,什么是办正事,什么是找乐子啊?”
郭嘉终于忍俊不禁,“哈哈哈哈哈……对于主公来说,还不都一样吗?主公此来,可是为了荆州的事?”
“不瞒你说……夏侯惇此去新野,中了孔明的奸计……刘备得了孔明,真是如鱼得水。”提起人才,曹操又是一脸求贤若渴,求之不得的样子,自己好不容易把徐庶拉到自己麾下,还成了哑巴,想不到刘备又得诸葛亮……这老天真是瞎了狗眼。
郭嘉望着曹操那醋意十足的表情,竟幸灾乐祸地说道:“这可不好办,孔明的老母又不在北方……”
曹操顿时一愣,就算孔明他老母在北方,自己总不能再请个孔明到曹营来一言不发吧?也罢……刘备有了孔明,自己还有奉孝、文若、公达他们。与其机关算尽地在刘备的军师上下功夫,不如直接拿刘备开刀……
言归正传,郭嘉也收敛了几分坏笑。
“主公若是要平定南方,必当先定荆州,刘表,坐谈客耳,不足为惧,倒是刘备……他不怕任何人,唯独怕主公。”
曹操点了点头,“此番南下,我会亲率大军,征讨刘备……许都就交给你和文若了。”
“什么?!”
郭嘉的语调顿时变得倔强,“嘉的病已经痊愈,主公无须忧虑!”
“当真……?”曹操说罢,意味深长地看了看郭奕。踏入祭酒府的时候,他便闻到一股草药的气味,如果郭嘉早已痊愈,郭奕又怎么会替他煎药?
“主公难道要让嘉继续赋闲下去?”
郭嘉一脸固执地望着曹操,眼神里充满了不可退让的坚定,曹操的心情却是五味陈杂。自从郭嘉追随自己以来,一直都是算无遗策,他又何尝不希望把郭嘉带在身边?可是南方有疫,加上气候差异容易引起水土不服,郭嘉现在这个样子若是去了……还能再回到许都吗?
曹操沉默了许久,毅然答道:“在黎阳和乌桓发生的事……我不能让它发生第三次。我冒不起这个险。”
“主公……”
那天晚上,坳郊去祭酒府给郭嘉看病的时候,郭嘉竟一脸严肃地问他,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去南方……
坳郊一本正经地笔了个十字。
“十天?”郭嘉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要是你继续喝花酒,十个月!”坳郊毫不客气地回答道。
郭嘉呛了一口酒,“又不是怀孩子,用得着十个月?”
“什么?爹爹怀了孩子?”
在一旁读书的郭一顿时两眼放光,郭嘉险些把酒喷出来……坳郊思忖了片刻,以专业人士的语调地答道:“那个……跟怀了孩子差不多,反正十个月内不能离开许都就是了。”
“是谁的孩子?难道是坳郊叔叔的?”郭一天真无邪地眨巴着眼睛,坳郊的表情顿时成了金馆长,至于郭一他爹,已经快要吐血了,捂着嘴一个劲地咳嗽。
“咳咳咳咳…………”
坳郊赶忙拍了拍损友的后背,还好,这不是因为肺痨,只是因为被呛着了……
“都说了不是孩子……再说,男人怎么可能怀孩子?”
话题一下从郭嘉的病变成了男人能不能生孩子的问题,损友灰头土脸地回到了房间,第二天,坳郊竟惊讶地发现,祭酒府上没酒了……
-----------------------------------------------导演:那个,大爷们的事情,咱们就先搁着,来看看丽苏姑娘的幸福生活吧?等等,背景音乐是怎么回事?情深深雨蒙蒙?你选错台了吧?啥?没选错?这是怎么回事?还下雨了?哎呀呀,我的镜头!我的单反!!
一场细雨降临在了江南水乡,五彩斑斓的油纸伞仿佛是荷塘中的莲,忙碌的路人,如锦鲤般穿行其中,匆忙的步伐,积水的路面,绽放的水花,以及雨水坠落时昙花般的一现勾勒出怡人的风景。
江山如画,奈何置身于这江南水乡的人,却无心赏景。
那名男子看上去二十来岁,形貌伟美,棱角分明,长着一头棕色的长发,碧蓝的眼睛好似江河。他独自倚靠在桥边的栏杆上,任凭雨水浸湿他的发丝,来来往往的行者却无暇顾及这个惆怅之人……
忽然……雨停了下来。那人迷惘地张望,竟发现一把油纸伞,替他遮住了风雨。再回首,一张姣美的面孔映入眼帘。打伞的女子手抱琵琶,好似出自水墨画,眼神里有道不尽的柔情,声音更似这细雨绵绵……
“先生,淋雨容易受寒,不如找个地方避一避?”
“你是……”
男子迷茫地望着眼前打伞的人,她轻声答道:“一个和先生一样,迷路之人罢了。”
“既然如此,陪我喝一杯吧。”他说罢,便拂袖朝着酒馆走去。
女子迟疑了片刻,“可是……我们还不认识……”
“呵……我的名字……只怕不便告诉姑娘。”他回过头,嘴角微微上扬,好似一阵清风,令她的世界拨云见日,温暖如春……(导演:尼玛,这是宅男传还是哪个言情小说的片段?)
“我……我叫丽苏……”
女子打着伞,紧随在他身后,雨点打在琵琶上,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仿佛能扣动心弦……
“那么,丽苏姑娘……幸会。”
男子点了一壶上好的美酒,为丽苏斟上,丽苏爽快地满饮了一大杯,“好山,好水,好酒……不如,让小女子为先生献上一曲,如何?”
“洗耳恭听……”
男子眼带笑意,丽苏则扶正了琵琶,轻柔地撩动着琴弦,一曲《琵琶语》如天籁般回响在雨声中,男子不禁听得入了迷。(导演:我擦,这都能盗……还有,苏娘娘的琵琶哪学的?晓戈:你没听说过,马丽苏从小就会十八般乐器么?)
“姑娘好雅兴……”
丽苏温柔地笑了笑,“那是因为……江东人杰地灵,好山好水,统治者治理有方,百姓得以安居乐业呀。”
男子忽然愣了一下,凝望着丽苏,若有所思。
“统治者治理有方?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丽苏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当然……江东之地如今繁荣昌盛,百姓安康,不都是托了吴侯的福吗?”
男子陷入了沉默,默不作声地饮下几杯酒。
“可是,我却听人说,当今吴侯,不过是继承了父兄的基业……至今无所作为……”他的拳头捏得紧紧的,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自古以来,守业更比创业难……大汉开国以来,历代皇帝继承的都是高祖皇帝所打下的天下,可若是没有文景之治,又哪来大汉之盛世,百姓之安乐?前任吴侯虽打下了江东,但若要协调与当地士族的关系,巩固江东的基业,还是要靠现任吴侯的励精图治,江东人才辈出,让他们能够人尽其才,上下一心,也只有吴侯才做得到……”
“高祖……?文帝……?景帝……?”
男子眯着眼睛,戏谑地笑了笑,颇有自嘲的味道。
“呵……到头来,我只想做我自己而已啊。”
这么说,他果然是孙权?自己的眼力也太准了!
马丽苏虽然已经预料到,但还是一脸惊讶地望着孙权,“难道……先生是……”
“没错,我便是孙仲谋……让姑娘见笑了。”
孙权说罢,缓缓站起身,屋外已是雨后初晴……马丽苏惊慌失措地行了个礼,“小女子不知吴侯驾到,若有冒犯之处……”
“叫我仲谋就好。”孙权温和的声音给人一种难以言表的暖意,他既不像灼热的阳光,又不是清幽的月光,而是像黎明的曙光那般,令人向往。也难怪江东的才俊会被这种光芒所吸引,集聚在他身边……
“仲……谋……”
马丽苏反复默念着这个名字,心里一阵窃喜。
自己还真见到孙权了!孙权还让她直呼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