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仙》蓝莓芝士

24、十二（上）

　　十二

　　笙语一直以为济南已经很繁荣，但比起京城还是差了一大截。

　　走了几个时辰，终於到达京城的城门前，抬头只见是朗日当空，蓝天无云，太阳照耀着城门上的牌匾，每个字都彷佛在闪闪发光。

　　坚实的城墙，高大的城门，士兵手拿的都是擦得发光的银枪，看起来严厉而有纪律，正是一个太平盛世必备的条件。

　　进行京城後，只见街上的房屋鳞次栉比，有些店子扬着旗帜作为招徕，春风吹动着旗帜，也吹起了笙奴的长发。

　　街上人来人往，有人在叫卖，有人在逛街，有人在吃糖……比起雾常山的冷清，这里是多麽有生气呢。

　　糖果的甜香丶少女们身上的香气丶鱼的腥味丶男人身上的汗味丶醉汉的酒气形成一股特殊的味道，这是一个繁华地方必有的气味，代表着人的存在，代表着人的生活。

　　没有人会留意这般平凡的一个少女，正如没有人会留意街上的另一个人一样，纵使大家的样貌看起来不同，可是在茫茫众生中，谁又会比谁不同呢？

　　笙语缓步走着，她打算先找一间客栈吃顿饭，顺度打听一下关於这公主的消息，再思考应该做什麽才能令公主见自己。

　　信步走着，来到一间客栈的门前，此刻刚刚过了早餐时段，没有太多人正坐在里面吃饭，笙奴也走了进去。

　　客栈自然是最方便打探消息的。

　　店小二上前招呼笙语，笙语叫了一壶普洱，她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向上前奉茶的店小二问道：「小二哥，我有一事相询。」

　　这店小二见笙语长得标致，口音也是吴侬软语，不消问也知道并非京城人士，当下问道：「小姑娘妳要找什麽？」

　　笙语想了想，回答道：「我有一名亲戚在公主府里工作，而我是特地来看望他的，只是不知道公主府位处何方，所以特意相询。」

　　「公主府嘛，小姑娘妳真倒楣，这地方最近还是不要去为妙。」店小二用毛巾抹了抹头上的汗道。

　　「为什麽？」笙语心中暗自跺脚，该不会这公主出了什麽事吧。

　　「最近公主被皇上禁足，连带公主府上上下下也不能让任何外人出入。」店小二似乎很爱说话，他又道：「公主嘛，全京城人民都知道她那些性格，素来也跟皇上不咬弦，这次禁足也不是第一遍的。」

　　「这公主是怎样的一个人？」笙语又问道，她见店小二似乎挺健谈的，倒不如在他身上多套些消息。

　　反正这时候客栈没什麽人，店小二见笙语人长得漂亮友善，当下竟然大刺刺地坐下来道：「姑娘是外乡人，一定没有听过公主之名吧？」

　　「我远居济南，只听闻京城有一位公主，对她倒是不太了解。」

　　「那妳听过『九天玄女下凡尘，不及瑾瑜眸蔷薇』吧？」

　　「九天玄女下凡尘，不及瑾瑜眸蔷薇？」什麽句子？

　　眼见笙语眼睛里都是问号，店小二得意洋洋地道：「公主封号瑾瑜，最突出是她总喜欢在眼角画一朵蔷薇，这两句诗是当年从西域来的王子赠给公主的，是说她光是眼角那朵蔷薇已经胜过九天玄女的美貌。」

　　连眼角的蔷薇都胜过天女，可想而知王子是多推崇瑾瑜公主的美貌，虽然笙语居住的地方远在济南，但她也有听闻纵使公主年纪轻轻，可是早有世间第一美人之美誉。

　　笙语倒是不相信，恐怕是那王子远处西域，连中原女人也没有见过几个，见到一个比较美貌的自然就夸赞得天上有，地下无。

　　「你可有见过公主？」笙语好奇地问道，世间第一美人，她也想知道这美人长得有多美。

　　「远远见过一次，虽然看不清她的样貌，但据闻当日站在公主四周的平民，一大半都被公主的容颜震慑，动也动不了。」

　　点穴就有动也动不了，靠美貌使人动不了？该不会这公主是妖女吧？

　　笙语不太懂得掩饰自己的神情，那不以为意也就放在脸上，在一旁翻着账簿的胖掌柜见笙语一脸不以为然，道：「姑娘，无数外乡人初来京城，听到公主的艳名後都跟妳一样，一脸不相信的模样，他们一睹公主芳容後都过来跟我们说，公主果然不负盛名，那绝色美貌不是骗人的，还记得有个富家公子当初最是不屑公主美名，後来看见公主後立即携了百箱珠宝来向她提亲。」

　　「公主可有跟此人订婚？」笙语饶有趣味地问道，现在最重要是先摸清公主的底细，而最有用的渠道当然是这些长年住在京城的小市民。

　　「公主身份尊贵，那富家公子再富可敌国都不过是凡夫俗子，哪里配得上公主？」店小二抢着道。

　　笙语关心的可不是公主有多美貌，她最关心的当然是瑾瑜公主的个性如何，会否向她伸出援手，但愿拥有这般美貌的人，也有一颗如她容颜般美丽的心吧。

　　「那公主性格如何？」笙语直接把问题抛出来。

　　「嗯……」店小二和胖掌柜相视一眼，竟然是同时语塞。

　　笙语轻晃着手中茶杯，摇得茶叶都在杯中浮沉不定，她打量着店小二和胖掌柜，刚才还一副口沫横飞，说得意犹未尽的模样，现在却一个个像人点了哑穴。

　　「公主的性格到底怎麽样？」笙语再次问道。

　　店小二乾笑道：「我赶着回去厨房工作。」

　　说罢，店小二就一阵风似地冲回厨房工作，似乎不欲再回答笙语的问题。

　　笙语随即望向胖掌柜，只见胖掌柜摇摇手道：「瑾瑜公主的事，咱们一般平民岂能乱嚼舌根。」

　　说罢，胖掌柜就埋首工作，竟再也不理会笙语。

　　笙语心中又惊又奇，这公主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物？其绝色美貌叫人津津乐道，偏生说到性格却全都为之哑口无言，莫非这公主性格有什麽缺陷，皇上早已下令不容人民讨论？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得到诛心草岂不是化为水中花镜中月？

　　此刻笙语已经心中下了决定，她管不得公主被皇上禁足多久，今夜就要探一探公主府。

　　笙语心里自然想要硬闯，但她明白现在她不止是拥有自己的性命，小姐的性命也一并在自己手里，如果自己一时不慎丢了性命，小姐都是活不长的。

　　念及这里，笙语就强逼自己冷静下来，想一个周详的计划－－纵使她根本想不到任何东西。

　　不能用强，自然就要用软的。

　　笙语有什麽软手段可用呢？

　　华丽的亭台楼阁，後花园里的路纵横交错，种植着各式各样的奇花异草，金碧辉煌的美丽宫殿，宫廷深深，反映着太阳的光线，令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长长的走廊上宫女和太监都忙着做自己的事情，匆匆地擦肩而过，只是大家的脚步都轻柔，大气也不敢多喘一口，彷佛怕发出一点声音就会惹来别人的责备，甚至是刑罚。

　　在众多宫殿中最具气势的一个，正立於皇宫的中央，上书「起龙殿」，三个大字写得墨汁淋漓，龙飞凤舞，铁划银鈎，可见写作其人的豪迈性格。

　　宫殿两边屋脊上的金龙张开嘴，嘴里衔着一颗龙眼大的珍珠，珍珠纯白无暇，必定是价值不菲的宝物。

　　「传瑾瑜公主！」太监尖锐的声音划破了宁静的皇宫，也吵醒了一个少女的睡眠。

　　那少女正倚坐在主殿前的雕栏玉砌上睡觉，轻盈的身子就躺在那玉栏上，上身倚於刻着龙纹的雕花木柱，一手支颐，头微斜着睡觉，隐隐可见嘴边的唾液几乎要落到那纤尘不染的地上。

　　太监的声音似乎吵醒了少女的睡眠，她一个轻盈翻身跳下玉栏，弹走衣裙上的灰尘，整了整早已经睡得太沉而歪掉的玉冠，惯性地想梳理一头紫发，却赫然发现自己的紫发已经梳好在玉冠里，当下放下那双用了深紫色花汁於长指甲上的纤纤素手。

　　在阳光下只见她一身华丽锦衣，长而宽的衣袖是金色烫边，上面绣着大红牡丹，金色的布料看起来贵气而大度，而且竟然没有因为少女的睡姿而出现皱摺，轻轻一抖就回复平直，可见此布料必定极为昂贵。

　　金色长裙曳地，裙摆往四周散开，可见上面的绿牡丹随着少女的步伐而移动，就像移风招摇般栩栩如生，可见绣工之精美细致。

　　少女大大地打了个呵欠，伸着懒腰，长长的衣袖随之往上褪去，只见两截莲藕似的手臂露了出来，白玉似的手臂上一点瑕疵也没有，腕上带着好几个手镯，她一抬起手，手镯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此时，宣召的太监突然急步走上前，侧着身子。

　　「什麽事？」少女一怔，指着自己道：「不是宣召我吗？」

　　太监抬头望了少女一眼，立即又垂下头道：「公主，腰带……」

　　少女又是一怔，垂头望着自己的腰带，只是腰带不知何时已经解开了大半，衣裙也因此变得松垮垮的，彷佛只需轻轻一扯就可以把整件衣裙扯下来，颈下一大片胜雪的肌肤也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