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rk Dream》飞语

1、Dark Dream

　　似乎有一阵风掠过，他在睡梦中打了个哆嗦，然后醒了过来。
　　乱七八糟的梦境，记不太清楚，只是觉得有点悲伤。
　　叹了口气，黑暗中他摸索着床头，终于摸到了他的表。闪着荧光表盘显示现在是深夜两点。
　　他决定起来喝点水，然后看看窗户是不是关好了。

　　他没有开灯，摸黑走到客厅。他本来是想到厨房的，但是还是在客厅里停留了下。
　　因为今晚的月色实在很好。没有拉窗帘，皎洁的月光透过大玻璃窗投射进来，冲淡了黑暗的影子。
　　他还记得几年前某个夜晚，也是如此美好的月夜。他跟某人就在这个窗户前的冰冷的地板上，蓝白的月色下，疯狂的□□。
　　当然，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连怀念都没有必要。
　　他摇摇头，把那些不恰当的情绪甩掉。走上前拉上厚实的窗帘，然后转身想往厨房走去。
　　叩，叩。
　　有什么东西在敲打窗户的声音。
　　他顿住。
　　叩，叩。
　　声音又响起。
　　这声音如此不合时宜却又如此真实，让他不禁怀疑自己是否产生了幻听。
　　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应该无需担心半夜鬼敲窗。
　　叩，叩。
　　有规律的，节制的，大概还略微带点迟疑，但是那声音还是再一次响起。
　　好吧，他想，我才不害怕鬼怪呢。
　　然后“唰”的拉开了窗帘。

　　“嗨！”窗户外面的那个人冲他招招手，笑容看上去有点僵硬。
　　他瞪大了眼睛。
　　“对不起，这么晚了还来打搅你。”男人习惯性的摸摸额前的碎发。
　　这个熟悉的孩子气的动作突然让他感到一阵鼻酸。
　　不，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
　　他拉开窗户，风灌进来，让他打了寒战。一瞬间他终于清醒过来，但是面前的人并没有消失，他才发现这原来不是梦。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觉得嘴里有点干涩。
　　男人耸耸肩，有点调皮的样子，几年没见，这个人还是跟原来一样。他想。
　　“我不知道……可能晚上喝了点酒，不知不觉就走到你家这边来了……”
　　“哦……”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下来。

　　“你……过的还好么？”半晌，男人首先打破沉默。
　　他低着头，无声的笑了下。
　　过的好吗？这似乎是重逢必问的问题。只是当时以为好像是世界末日的大事件，等时间一过去，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生活还是生活，照旧的过。
　　“还可以吧……”他说，“你呢？”
　　男人也笑了下，“你还是不怎么愿意说你自己的事情啊！”彷佛是叹了一口气，“虽然我很想跟你说我过的很好，可是……我过的不好，一点都不好。”
　　他默不作声的低着头，心里却是被震动了下。
　　“我终于还是跟父母闹翻了，”那人说，“然后我就离家出走。这几年一直在外面飘着，居无定所。有时候晚上实在寂寞了就随便找个人陪，但是大多数的时间我还是一个人。早知道早晚都是这个结果，我当初就不该因为父母反对跟你分开。”
　　“现在说这个已经没有用了。”他淡淡的说。
　　“是啊！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还记得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吗？那时候你老是说我孩子气，不成熟，当时我还挺不服气的，总是因为这跟你吵架，不过通常都是我一个人在那里大吵大闹，而你根本不用说话，只要一个眼神就把我的气焰打击下去了……呵呵。”窗外的人低声笑起来。
　　他也笑了，是啊，那时候他们总是为一点小事而争吵。现在看来很多都是很可笑的事情。
　　“不过后来我就知道你其实一点都没说错，我太不成熟了。如果我能早一点意识到，也许我们就不会分开了。”
　　不，这并完全是一个人的错。他也有责任，如果他不是那么的固执，如果他在够坦白一点，如果……
　　可惜没有如果。
　　“知道吗？其实分开后的这几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回来找你。”男人依靠在窗户上，月光下，依然是那张熟悉的脸，却多了几分沧桑。“可是我不敢……什么害怕父母反对，害怕公开关系通通都说借口。其实我是一个胆小鬼，我怕我无论怎么努力也追不上你。你总是那么的优秀，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要很拼命的努力，很拼命的想要赶上你的脚步。我总是担心某一天你会丢下我离去……所以最终我选择逃避。”
　　“不要这样说……”他想要伸出手去，却最终还是没有动作。我没你想的那么好。我也曾经非常害怕，其实我也是个胆小鬼。我害怕青春年少的你，会有一天突然找到更好的人选。所以我固执的不肯表露我的感情，直到最后失去才后悔莫及。
　　他在心里无声的呐喊，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我大概真的喝醉了，才敢过来找你。”男人扶住脑袋，似乎有点苦闷的笑了一下，“既然这样，我就趁着现在还有胆量就把一直想对你说的话都说了吧！……这几年我在外面飘荡，每当夜深人静，每当穷困潦倒，甚至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人，都是你。”
　　“所以我发现，原来我是那么的爱你……比我想象的还要爱你。”
　　他身体晃了晃，似乎有点承受不住的扶住窗台。
　　“傻瓜……你这个傻瓜……”他低声喃喃。
　　“呵呵，可能我真的很傻。”男人不好意思的笑起来，“还有，我想跟你说声抱歉。我们最后一次吵架，我说了很多绝情的话。那些都不是真的，相信我，伤害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
　　“对不起。”
　　他摇摇头，什么也说不出。

　　“好了，我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其实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现在目的都达到了，我也该走了。”
　　“等一下。”他突然开口。
　　男人歪歪头，眼神清亮的看着他。
　　“我……”他吞了下口水，“其实那天，就是你生日那天……我本来是想送你一件生日礼物的。”
　　“可是我们却吵起来了。”男人苦笑，“都是我的错。”
　　他摇摇头，“不是说这个……我想送你的，其实是……”
　　“我家的钥匙。”
　　男人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对于一个非常讨厌跟别人一起生活的人来说，把自己家的钥匙交给另外一个人意味着什么，不用说也能知道。
　　“原来是这样……”男人的声音有点激动，“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谢谢你……还有对不起，最后还是让我搞砸了……”
　　他们到底错过了多少？为什么当时不能像这样坦诚相对？

　　“我们还能不能见面？”他突然热切的问。
　　“我不知道……”男人说，“也许……”随后笑了下，“我知道你过的很好就满足了。我该走了，再见。”
　　“不，也许你可以进来……”他急忙的说，抬起头，却发现窗外已经没有人了。
　　他愣住了。
　　突然刮过一阵凉风，他抖了下。

　　第二天早上，他很晚才起床。
　　洗漱完毕，他疲惫的打开电视，随便泡了一碗面来吃。
　　电视上正在播报新闻。
　　“昨天夜里两点，××街区发生一起摩托车撞车事件，死者是×××……”
　　他茫然的抬起头，看着屏幕上那张昨晚才见过的脸。然后视线木然的转向窗台，窗户大开着，不时的吹进阵阵凉风。
　　他想起那人最后跟他说再见时候的表情。

　　再见，他蠕动嘴唇。再见，我的爱人。

　　然后他捂住脸，无声的哭泣起来。

作者有话说

　　被某电视剧情节刺激到，可惜功力有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