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四十五章 凄凄惶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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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眼前的重重迷雾，卓雅发觉自己现在是飘在天空中的，虽然有月亮但是天色依旧有些幽暗静谧，她从一扇打开的窗户飘进了一家医院，最后停在一扇门前。
卓雅毫不费力的穿墙而入，看见的是躺在病床上的自己，雪白的被单下，自己眼睛闭着，安安静静的姿态，鼻子上插着氧气管，旁边的床铺上躺着自己的母亲，看上去似乎是劳累过度而睡着了。
卓雅仔细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她觉得这是个梦，这一切都是自己的想象，但是梦境这么真实，让人不敢触碰。
四周又出现嘈杂的吟诵声：营营役役，一梦流年，血咒昙云，凤凰涅槃······
卓雅感觉一股吸力将自己猛然吸到了不知名的地方，恐惧感突然袭来，她大叫一声，坐了起来。
耳边有轻轻的咳嗽声，卓雅抬眼去望。
清炎一身素净白衣，正动作轻巧的收拾银针，见她望过来，只略略笑了一笑，便走去外屋。
卓雅嘴张了张，觉得没有什么好说的，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正打算呆坐一会儿，便听见外屋传来的问答声。
“清炎天师不必拘礼，烦请告知寡人郡主现下的病况如何？”声音听上去略微嘶哑，一股不怒自威感直击人耳。
卓雅一时的迷糊被这突来的对话闹腾的没了踪影，赶紧躺下，细细的听着。
“陛下不必多虑，误不了大婚的吉日吉时。”清炎声音恭敬冷淡，平静无波，好似没有任何感情。
卓雅抑制不住满腔突如其来的绝望，眼泪紧紧在眼眶里面打转，她用被子使劲抹了一把，闭上眼睛，继续听。
“有天师谋划照应，寡人自是可以高枕无忧。既如此，不若明日便张榜昭告天下，天师以为如何？”
“陛下圣明，此举甚是妥当。”
清炎风轻云淡的声音好似尖刀一般扎在卓雅心头，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好似正一点点被撕碎，疼的只剩下了疼，其它的一切都无暇顾及，时间那么漫长，四周都是凄凄惶惶的阴冷和痛苦。
真想就这样陷入梦中，再也再也不要醒过来。
卓雅这么想着，再次没了知觉。
卜好菀避开街市上来往的人群，悠悠然的转了个弯，行到一出偏僻些的小道，轻轻扣了扣一扇朱漆的大门。
大门被人从里打开，卜好菀还未开口说明来意，便被人直接扯了进去，大门随后重又关上。
从门外万万瞧不见门内竟有这么美妙的景致。
眼下已经入冬，几日前刚下了一场小雪，都城内些微小花不胜严寒已经衰落，徒有腊梅开始结起了小小的花苞，倒是迎寒而上，让人欣慰。
而眼前，却是一片已然盛开的很旺盛夺目的红梅，花朵颗颗鲜红似血，暗香静静袭来，让人不由得呆愣住，好似入了魔魅。
卜好菀镇定了下心神，紧走几步，跟上前面名为‘匪月’的白衣女子，两人在梅林里面左右穿行，须臾之间来到一处亭子前。
匪月停住脚步，微微侧过脸来张口却是：“步法倒是轻快。”
亭子里面倚着软榻假寐的风静月此时也睁开眼睛，附和着道了句：“先前竟小瞧了你，没想到武功如此不俗。”
卜好菀低着头，不言不语不动。
风静月便嗤笑了一下，“只可惜人越发没了伶俐，倒像个闷木头。说吧，你主上让你告知我什么？”
卜好菀从衣袖间拿出一封信，一边递给匪月，一边低着头用没有起伏的音调道：“大婚之日定在下月初，主上希望你们按照信上内容尽快准备妥当，莫要误了这绝佳的时机。”
“清炎倒是逼得紧，这不足半月的时间，纵然我费力将部下训练成楚国使团的状态，他安能确定到时我们不会撞见真正的使团？”风静月懒懒的一边瞧着信件一边语气嘲讽。
本来他只是顺口而出的嘲讽，却不料卜好菀突然出声回答：“主上说，教主自然不会让预料之外的事情发生。”
风静月一听，脸上笑意慢慢绽开，虽然依旧透着股子轻蔑和邪魅，但出口的话语倒是正常多了，“既然如此，匪月，送客。”
他边说边又倚回榻上，闭目再不言语，一旁的匪月瞧了卜好菀一眼，声音冷冷的道了句“跟上”，便也不再言语的行在她前面。
卜好菀这次不再去瞧那些夺人魂魄的红梅阵，而甚是乖巧的一步一步走出了大门。
大门外不远的拐角处，一辆马车已经静静等候多时了。
马车车帘被掀开一角，卜好菀疾步走上前去，微微躬身而立。
须臾，一只戴着玉镯的女子手臂轻轻伸了出来，手臂有些苍白且瘦弱，单看手臂就隐隐感到女子的身体状况不大健康，何况还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平添几分怜意。
卜好菀半低着头，稳稳拿过女子手间放着的信笺，一句话也没说，行了个严谨的屈膝礼，转身便走了。
马车沿着相反的方向，渐渐远去。
光阴婉转，时间流失的有些过快。
卓雅醒来的时候先闭上眼睛听了听四周的声音，确定没人再莫名其妙商讨什么事情后，才慢慢睁开眼睛，望着窗户的方向。
大开的窗外，是一片浅浅的朝霞，阳光渐渐显现，好像希望的曙光慢慢升起一般，能让人心生释怀和怡然。
但是，那只是像，却不是真实的感觉。
卓雅努力让自己看着那片朝霞，努力让自己想些高兴的事情，可是，悲伤如影随形，一切心理建设都是徒劳无功。
那么悲剧，她心想，自己什么时候竟然陷得这么深，让清炎那厮的言行扰的完全失了所有防备呢？
当真可笑，城府和心机那么深不可测的一个人，自己到底迷上他哪点了呢？既然现在事情已经变成这样，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她这么想着，内心由杂乱不堪渐渐平和舒顺，而窗外，太阳已经升到半空中了。
真是一个好天气。
侍女轻叩门扉，有条不紊的进入屋内，好似掐准了卓雅该醒过来似得，不惊不讶的服侍她起身，着装，梳洗，佩戴，膳食。完毕之后又有条不紊谨言慎行的退着出了屋子。
卓雅顾自坐在梳妆台前，瞧着有些盛装打扮的自己，已经不像初来异界时那般直爽吐槽抱怨，只是疲乏的以手撑额，看着镜子里那个面容已经被脂粉覆盖到看不见原本模样的自己，不知不觉发起呆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传来摔倒声还有斥责声，卓雅被迫从神游的思绪中清醒过来，一抬眼，却忍不住冲了出去。
门外的走廊边，卜好菀正跪在地上收拾碎裂的杯盘碟盏，王府大丫鬟在一旁冷嘲热讽的训斥，不远处的凉亭里，武王爷金煊正和清炎悠闲品茶。
卓雅忍着不去看卜好菀手上的血痕，事到如今，她无权无势，这些王府丫鬟也不会听从于她，只有······求人了。
她瞧了瞧不远处依旧自顾着品茶闲聊的两人，一把拉起卜好菀，快步走了过去。
金煊见她过来，只略抬了抬眼，转了个身，侧向一边继续和清炎闲聊。
卓雅走到近前，拉着卜好菀直接跪下，先是道了句：“王爷万福。”后又起身朝向清炎的方向施了一礼，却是道：“给天师请安。”
一系列动作下来，她一直低着头，不看任何人的脸，行完礼后便和卜好菀一起立在一侧，不言不语。
场面安静了片刻，武王爷有些不耐烦，道：“爱妃所为何事？”
卓雅攥紧卜好菀的手，她虽低着头，但语气坚定，吐字清晰，“臣妾肯请王爷将此女赐予臣妾。”
“若我不愿呢？”武王爷声音一如既往的懒散凉薄。
卓雅抬起头来，先是瞧了一眼默不作声低头喝茶的清炎，然后转向面无表情盯着她的王爷，最后看向眼含泪水瞧着她的卜好菀。
她缓缓跪下，向武王爷行叩拜大礼，在头磕到地上之前，轻声却笃定道：“王爷会答应的，因为在大婚结束前，臣妾还有一条命是握在自己手里的。”
“你威胁我！”武王爷一边怒喊出声，一边眼见卓雅用足了力气将头撞向地面，“咚”。
卓雅不停顿，继续撞第二下，“咚”。第三下“咚”。
额头以最快的速度肿起了一个包。
卓雅顿了顿，紧闭眼睛平缓了下疼痛和晕眩，开始第四次的磕头。
这次，终于有人看不下去，拦住了她。
卓雅晕眩着抬起眼，面前按着她肩膀导致她没法继续磕下去的人，是清炎。
“王爷，既然有家事需要处理，在下不便在此久留，请恕在下先行告辞。”
然而他说出口的话，打碎了卓雅最后的一丝期冀。
王爷黑着脸，不说话，只是摆了摆手。
清炎毫不犹豫的从卓雅面前走了过去。
眼泪有些迷了眼，卓雅瞧不清楚清炎的背影，她深吸一口气，再次向着地面磕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第四十五章 凄凄惶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