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类童养媳》千夜汐

3、第 3 章

　　这天中午，陆妍接过粉桃手上的药碗，看看碗里深褐色的药汁，一个深呼吸，仰头将半碗药汁灌下。药汁还没完全吞下，忙一手将药碗塞给粉桃，另一只手抓起漱口杯漱口。连漱了两次，又拿起两块山楂蜜饯放进嘴里。一系列动作干净利落。

　　一旁的粉桃看着陆妍那张五官快要挤成一团的脸，低下头扑哧一笑，将药碗和水杯收拾好，端着茶盘出去，才出房门就看到丹枫。

　　“什么事笑的这么开心？”丹枫道。

　　粉桃指指房内，笑着说：“姑娘现在越发像个孩子。以前可没见过她这般吃药，端着碗，脸上表情换了七八次，好不容易喝完了，连吃两块蜜饯含着，也不嫌甜腻。一张脸皱成那样子，连我看着都觉得嘴里苦涩。”

　　丹枫笑：“也值得你乐成这样，可见也是个孩子。”

　　粉桃笑着对丹枫皱下鼻子，转身走了。

　　丹枫刚挑起纱帐，就见陆妍放开扶着床柱的手，颤颤微微地向前挪了一步。吓到赶忙上前搀住，说：“姑娘怎么自个起来了。才好些，再摔着怎么办，可千万小心。”边说边扶陆妍坐下，拿了个枕头靠着床柱让陆妍倚着。

　　陆妍自醒来后，每天能做的就是喝药、吃饭、睡觉，在床上躺了三、四天不曾下地。好不容易，今天头不晕了，身上也有了些力气，看外面天气不错想去出去走走，没想到才站起来，又被人按坐在床上，心里有了一丝烦躁。

　　陆妍说:“我想出去走走。”嗓子虽然不像第一天那样干哑，但还带着些鼻音。双手撑着床沿想站起。

　　丹枫轻按着不让陆妍起身，嘴里说道：“大夫说，姑娘身子还弱，不可再着了风寒，还是在床上多歇歇。”

　　“今天天气不错，现在又是正午，阳光正盛，出去坐回不会凉着。”

　　丹枫还想劝，刚说了声：“姑娘..”

　　陆妍便不耐烦地打断：“好了，不出就是了。你去吧，我想一个人坐着静静。”

　　丹枫因为陆妍不快的语气一楞，不再说话，拿件丁香色印花褙子为陆妍披好就出去了。

　　见丹枫出了房间，陆妍拉过一个枕头捶打，嘴里嘟囔：“难怪古人身体差，一天到晚不是坐就是睡，一点锻炼都没有。这还不算，现在都初夏了，不过是一句小心伤风感冒，用不用把整间房的门窗都关着？难不成以前这身子是纸扎的，风一吹就破啊。”又用力捶了两下，说道：“呸，臭嘴，什么纸做的，现在身子是自己的，这不是自己骂自己么。”

　　陆妍抱着枕头躺下，想着自己醒来后见过的人。那位香喷喷的夫人，自从自己第一天醒来时来过，随后这三天只每天派人来看情况，自己再没来过。看样子，对原先那位不过是面子上的。

　　常在房里的几个丫头，自己能认得的，绿荷跟丹枫。两人同岁，比自己大两岁。这几天给自己的感觉，绿荷稳重，话不多，房里的事，都是她做主，但也不独断，大多都和丹枫商量着。丹枫爽朗，心直口快，脾气嘛，看鹂儿那天的表现，应该有些火爆。白梅、粉桃和自己一样十岁，白梅少年老成，行事细心，感觉像是小一号的绿荷。粉桃活泼可爱，整天笑嘻嘻的。另外还有3个丫头，咳...自己这不擅长记人脸、记人名的，短短的几天能死记住四个已经是极限了。而且那三位进内室不多，不必急着记下。

　　还有这几天自己对她们的态度。自己和她们眼神上尽量不接触，当她们靠自己太近时装出胆怯。已经好几次发现绿荷或丹枫用疑问的眼神看自己，应该是发现自己的异样了，看来计划快可以实行了。

　　“咕噜..噜噜噜噜..”肚子一阵响，陆妍翻身坐起一脸郁闷，自己这几天除了喝药，就是喝粥。虽说发烧感冒该吃的清淡些，但也不用着餐餐清粥小菜，有没搞错，荤素搭配是很重要的好吧。说句难听的，自己现在连下床腿都打颤，有一半的原因就是因为饿的。那些个粥，喝多了涨肚子，但跑两次厕所，啊不对，是贡房。肚子就空了。挪开枕头，站起来，扶着身边能扶着的任何家具，走到隔间，爬上罗汉床。将窗推开一条细缝，望着天空飘过的白云，陆妍说了句：“我想吃肉......”

　　当日傍晚，陆妍在几双眼睛的监视下，百般无聊的在罗汉床上靠着。一小丫头提着双层提篮站在门口说道：“姑娘的晚饭有了。”绿荷等人听了放下手中的针线。白梅去外室接提篮，粉桃和绿荷搬了张小桌到隔间放在罗汉床上。白梅将篮子递给绿荷转身出去，绿荷揭开篮盖，第一层放着四碟小菜，粉桃端起这层，将里面的小菜一碟碟摆上桌。第二层里放着一海碗，绿荷将篮子直接放在桌上，用白瓷小碗盛了小半碗江米粥，放在陆妍面前，说到：“姑娘，吃饭吧。”

　　陆妍看着桌上的粥、菜，觉得胃里一阵翻腾。摆手问：“还有别的么？”

　　绿荷说到：“还有百合粥。”

　　陆妍双肘撑着小桌，手指按着太阳穴说：“除了粥还有什么？鱼啊肉啊的，随便什么都行。”身为肉食类的陆妍连着几天吃素粥，没碰过半点荤腥，加上这些天绿荷等人对自己的行动多加限制，耐性已经到了极限。

　　偏偏眼前的这位古人习惯了那套但凡有些伤风咳嗽就净饿几顿的习惯，一听陆妍想吃鱼、肉，绿荷就劝道：“姑娘身子没好，还是吃的清淡好。若这两种粥不合胃口，我让厨房再熬点核桃粥。”

　　“哗啦”一声，陆妍再忍耐不住，伸手将小桌上的粥菜全都扫掉地。侧头斜眼瞪着绿荷说：“粥粥粥，除了粥你们还能给我吃些什么？！一天到晚让我饿肚子，我身子怎么能好？！我又不是尼姑，天天让我吃这些斋菜干嘛...我受够了，还不如当初死了痛快。”

　　“姑娘”绿荷像是没听到陆妍的话，只管抓着陆妍的手检查，生怕刚才陆妍那一下烫着自己。

　　抽回自己的手，低头推开小桌，准备起身下地，不想看到绿荷膝盖以下的裙子上全溅上了粥菜。陆妍一愣，这种天气，衣衫单薄，那么烫的粥....转头看看另一旁的粉桃也好不到哪去。

　　“丹枫，赶紧带她们去换洗，好好检查有没烫伤或者被碎片划伤。”陆妍急声对刚进来的丹枫说道。

　　听到响声进来的丹枫，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听到陆妍说的话才反应过来，忙拉着她们到偏房，让白梅留下帮忙。自己则带着鹛儿、鹊儿回到隔间。丹枫三人默默地收拾，除了打扫声外，听不到一丝别的声响，沉重的气氛让陆妍觉得压抑，直起身推开窗户。

　　“真差劲，竟然拿别人出气，陆妍，你这个蠢货。”趴在窗框上望着院子里的花，陆妍在心里骂自己。

　　这晚，一屋子人都是闷闷地，陆妍到底不肯再吃粥，厨房后送来的那些糕点也不吃，喝了药就睡下了。

　　丹枫服侍陆妍睡下，让其他人都去休息。自己一人在外屋坐着，呆呆的望着蜡烛也不知道想什么。不想绿荷竟过来了，丹枫拉着她到内室隔间的罗汉床上坐着。

　　丹枫几次想要开口，但又说不出话，绿荷也不问她怎么了，两人就这么干坐着。最后丹枫走到外室确认门窗都关好后才回到隔间里，清了清喉咙小声说：“绿荷，姑娘有些不对劲。”

　　绿荷说：“你也发现了。”

　　“姑娘好像不认得咱们了。一天和我们说不上几句话。”

　　绿荷叹道：“是的，前两天我就发现，只要我们稍微靠的近些，在姑娘身边待得时间长点，姑娘的眼神就有些不自在，甚至在轻微的颤抖。有时说的话也很怪异。”

　　“嗯，性子也变了，姑娘以前怯懦，别说发脾气，就是话都不大声说句，今天竟然...”丹枫顿了一顿，说：“以前外面婆子们聊天时，我曾听到，有一家人的孩子一连几天高烧不退，好不容易好了，结果成了傻子。难道姑娘也...”

　　不待丹枫说完，绿荷猛地抓着她的手腕变了声的喝道：“胡说什么！”低下头双手颤抖，好一会才哽咽着说：“这话让人听见还想不想活了？！姑娘虽说是童养媳，但整个源州谁不知道，这童养媳是芮家求神拜佛求回来的保命符。芮家的嫡长子正妻成了傻子，因为我们的疏忽，芮家的保命符...丹枫，别说你我，只怕这屋里的人，就连我们的家人都....”绿荷说不下去，只小声的啜泣，丹枫也面如死灰。

　　这边隔间里的两人对坐着抹泪，那边床上的陆妍面向内转身，随着她的动作，眼中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用薄被捂着口鼻默默流泪，喉咙发紧，凝噎到胸口痛。这几天一直压抑着对家人的思念，穿越后的恐惧、不适等各种情绪终于压制不住爆发了。

　　尽管和父母的感情很淡薄，但想到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们，心就像被揪着一样疼。商晓，一开始和自己贴错门神似的斗死斗活，后来好到可以穿一条裤子的商晓。无论是因为父母对自己忽视而伤心痛哭，还是因为生病而变得软弱、无理取闹，商晓一直陪着自己。从初中到大学这些年里，因为有商晓，陆妍才又觉得自己不再孤独，不再是一个人，因为有人陪自己哭、陪自己笑，分享自己一切的快乐忧伤。可是以后，再也见不到商晓了。

　　还有眼下，原本想借失忆混过关，让别人对自己的改变不起疑心。可是晚饭时绿荷对自己的举动，刚才的话都点醒了自己，自己对这个时代是多么的一无所知。虽然不清楚自己穿越到了什么时代，但这里跟自己出生、长大的那个法制社会绝不相同。有些人，自己受伤了没关系，这副身子的好坏在她们心里才是第一位，有些人会因为这副身子受到伤害而被人惩罚，甚至于他们的家人都会被关联上。陆妍彷徨了，以后的路该怎么走！？要怎么走才能保住自己而不伤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