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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四回 安静了 ...


  •   等展昭再醒来的时候,身上的箭伤已被包扎好了。他双手被捆绑在后,身处不停晃动的马车内,车帘似乎从外被什么封住了,车厢内一片漆黑,看不出昼夜分别来。
      现在是什么时辰?自己昏迷了多久?
      展昭一动,背上的伤口就撕裂得痛,但能闻到自己身上有一股草药味道,料想是处理过了。

      他尝试着坐起来,就这么一个动作,弄得他一头冷汗直冒。
      等到坐好,靠在车窗边上,他闭了闭眼,脑子里想起了昏迷之前的事。
      白玉堂怎么样呢?啸猴呢?他自己是被抓了?

      随即又想起白玉堂说的话——不要骗我,也不要骗你自己!

      心里一动,那随着失去意识而后知后觉苏醒的焦灼感又回来了。心里抽抽地疼,可却无法言说。
      或者白玉堂说得对,他们可以做一辈子的兄弟。
      是此人而又非此人,展昭自己都觉得哭笑不得,真是何苦,堂堂七尺男儿,却弄得和个大闺女似的优柔寡断,连人都分辨不清,真是可笑之极。
      理智虽这样想,可展昭脸上的表情却分外痛苦,嘴里满是苦涩,仿佛含了一口穿心莲,吞吞不得,咽咽不下。

      嘎吱——
      车厢的晃动突然停了。有人在外头说了什么,隔了会儿,一人爬上车来,撩开车帘。
      一瞬间挤进车厢内的光让展昭下意识眯了眯眼,背光的那人看不清样貌,他放下车帘,坐了过来。
      “醒了?”对方说话的语调阴阳怪气,仿佛戏谑又仿佛不屑。
      展昭终于看清他的样子,方正的一张脸,眉毛很浓,眼睛有神,眼角微微上挑,带出一点自负和自傲来。
      “铁面生。”展昭咬牙。
      “南侠居然认得我?”对方似乎吃了一惊,随即道:“哦,看来你们做调查,还真费了番功夫。”
      铁面生显然是误会了,以为展昭他们已将他查得清清楚楚。
      展昭自然不会跟他解释,只问:“我在哪里?现在要去哪里?”
      “你在襄阳王的车队里,至于要去哪里,南侠心里不是很清楚?”
      “开封?”
      “当然。”
      展昭皱眉,有些不理解,既然襄阳王抓住了他,就该知道开封府对他有了警惕,他们居然还要去?

      铁面生看出他的疑惑,道:“早在何岚枝被杀,有人传书给我时,我便想到一定会有人过来探查究竟。按那帮老臣的谨慎,断不会随便让襄阳王进京,能阻在路上,定然要阻在路上的。”
      展昭道:“所以你这是设计好的。”
      “请君入瓮。”铁面生一笑,“不知用的可好?”
      展昭冷冷看着他,不发一言,铁面生耸肩,又道:“南侠……不,御猫,开封府四品带刀护卫,展大人。你们开封府派人行刺王爷,毫无证据就胡乱栽赃,你可知罪?”
      展昭一愣,“你在说什么?”随即突然反应过来,“你栽赃?!”
      “不不,是你们栽赃。”铁面生笑嘻嘻,一边在窗口敲了两下,就听有人靠近,随即从车帘递进一样东西。
      那是一把黑色的古剑,上头还沾了血。
      谁的血?自然是展昭的,可如今展昭心却拔凉一片。
      他已猜到了铁面生要做什么。

      “王爷昨晚遇刺,万幸是我们发现得及时。所以王爷只是伤了手臂,这等事皇上绝不会放任不管,我等也自会为王爷讨个公道。”
      他这话说得一板一眼,像是真有其事,又像他是个衷心为主的士人,可实际上却黑白颠倒是非不分得吓人。
      展昭看了他半天,终于点头道:“不愧是铁面生,果然善诡。”
      铁面生嘴角抽了抽,“这应当是足智多谋。”
      展昭冷笑一声,转开头,不再搭理他。
      他心里转着其他心思,这么看来,白玉堂定然是没被抓住,还有啸猴,二人定然会想办法救他出去。
      ……

      另一头,树林里有两个人影正一前一后跟着山下车队。
      白玉堂面目冷厉,一路上不言不语,倒让啸猴这个做前辈的反而不知说什么好。
      “你还在怪我不成?”啸猴道:“当时若不是我强行带走你,你这会儿可就跟展小猫一样成阶下囚了。”
      那也比不知他伤势如何,有没有被折磨来得好!
      白玉堂咬牙,不答话。
      啸猴微怒,“白玉堂,你这人好生奇怪,之前不是与展昭吵架了吗?如今又做出一幅焦急万分的样子,到底是如何?”
      白玉堂停了下来,冷道:“我没与他吵架。”
      “我不信。”啸猴抱起手臂,“你们之间那气氛,一看就不寻常。之前展小猫还一直顾着你,之后可看都不看你了。”
      说完,他突然醒悟道:“你拒绝他了?”
      “我没……”白玉堂嘴角微抿,形成一个倔强的弧度,“那不算拒绝。”
      要说拒绝,被拒绝的是自己还差不多。

      啸猴搞不清楚,摇摇头,“你也别心急,看他们这样子,不仅没放慢速度,反而加快了速度,我看他们不会对展昭如何的。”
      这话倒是说得中肯,白玉堂缓了缓心情,道:“前辈觉得我们该怎么做?”
      “要救他,怕是难。”啸猴道:“你看四周守卫成扇形左右包围,我们也不知他被关在哪儿,这不太好办。依我看,与其救他,不如先弄清楚襄阳王的阴谋。展小猫一定也希望我们这么做。”

      白玉堂沉吟片刻,“好。”

      当天夜里,啸猴神不知鬼不觉就去抓了那驯兽师来。
      二人一顿逼问,才让那驯兽师道:“这白虎平日是很听话的,可……可训练的暗号里,有一样是特别的。当听到皇上万岁四个字时,他就会攻击人。”
      啸猴呵的一声,“这襄阳王不得了,这种办法他都想得出来。”
      白玉堂也点头,“这白虎自然是会先在文武百官面前露一露,一旦呼了万岁,那便要出事了。”
      驯兽师战战兢兢,“我,我已说了,可否放了我?”
      “还有问题。”啸猴凶巴巴道:“前些日子你们抓了个人,关在哪儿的?”

      “这,这我不知啊。”驯兽师苦了张脸,“我们是跟在最后的,前头的事,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这也在意料之中,啸猴摸了摸脖颈,看白玉堂,“现在要如何?”
      “有一个办法。”白玉堂突然道:“交换人质。”
      啸猴一愣,“你的意思是……”
      “我们将驯兽师带回开封,就算做不了指证人,襄阳王的计划却也会泡汤。他大可说这是我们诬陷的,可皇上却能找这个借口拒绝见那白虎,这事本就说不清楚,指不定皇上以后都会心存芥蒂,对襄阳王的名声也会大败。他若是想篡位……”
      啸猴一拍膝盖,“好办法!这样对他很是不利,他以后再也别想进京了!”
      “所以我们拿这个驯兽师和他换。”
      啸猴这就将驯兽师拉了起来,“就这么做!”

      深夜,展昭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突然就听外头喧哗起来,隔了会儿又听得啸猴用内功传音,声音洪亮,只让襄阳王和铁面生出来。
      展昭一下坐了起来,还未听清怎么回事,那头车帘一下被掀开,铁面生气急败坏对旁人道:“将展昭带下来!”
      展昭被两个士兵架起,拉裂了伤口,血水渗出。他疼得脸色一白,随即被推下了车,几步带到了前头被围起来的一圈空地上。

      前头,正站着三个人。
      一个啸猴,一个白玉堂,还有一个……不认得。
      展昭正不解,就听啸猴道:“交换吧,把那猫交给我们。”

      身后,一辆豪华的马车走了过来,里头人并没现身,却听得一把低沉磁性的嗓音道:“凭什么?”
      “就凭这家伙知道你的秘密。”啸猴一笑,“你们的白虎有多听话,我们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了。”
      马车里一下沉静下来,随后一把声音不怒自威,喝道:“铁面生!”
      铁面生肩膀一抖,脸色难看,展昭听他压低声音对着马车道:“是我看护不力!我找了人守住他,可那几个蠢材被杀光了。”
      他说着,狠狠瞪住啸猴,啸猴一咧嘴,不在意地一笑。

      要困住他?怎么可能,这世界上能困住他的人还没出生呢。

      马车里又安静下来,隔了会儿,那声音冷冷道:“这事,你看着办。”
      铁面生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王爷……这事对我们不利,如今只能……”
      嘭——
      马车里的人似乎狠狠捶了马车壁一下,那怒气,就算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展昭也感觉得清清楚楚。
      “我花了五年的时间才得到这么个机会!五年!”
      铁面生低着头不敢吭声。
      “你是说,我这五年白费了!”
      “王爷……”铁面生鼓起勇气道:“这事原本我就说悬……”
      “闭嘴!蠢货!”
      铁面生硬着头皮,“我们以后还有机会,王爷,不能因小失大啊。依我看,还是加紧修建冲霄楼,那才是我们……”
      “闭嘴!”
      “是……”

      马车里又好一会儿的安静,随即,里头咚咚敲了三下。
      铁面生领了命,回头一挥袖,架着展昭的人将展昭往前推了推,啸猴一笑,也带着那驯兽师往前去了。
      二人交换,驯兽师几乎刚得到自由,就被一刀毙了命。
      铁面生冷冷擦了血,唾道:“都是你,才让我们的计划泡汤。蠢货。”

      展昭脸上满是肃杀之气,“草菅人命!”
      铁面生冷冷看他,“不用担心,这白虎只听这驯兽师一人命令,如今他没了,这计划也没了。我们互欠一笔,这账,日后定还!”
      展昭转身被啸猴松开绑,后背渗血的伤口轻而易举暴露在白玉堂视线里。

      白玉堂突然冷声道:“等等,谁说我们互欠一笔?”
      铁面生正要走,闻言回头道:“还有何事?”
      白玉堂道:“这是谁伤的?”
      铁面生反应过来,冷道:“我车队里好手不少,怎的,想报复回来?”
      白玉堂重复了一遍,“谁伤的?”
      铁面生被他的语气冻得往后退了一步,身边有守卫立刻护了过来,“我也不知。”
      白玉堂眯眼,“既如此,就跟你算这笔账。”

      话音刚落,夜空下月轮龙鸣一声,半空里似乎突然多了好几只弯月,让人眼花缭乱。
      众人还没回神,那月光已冲着铁面生直直去了。
      几个护卫上前阻拦,一挨到刀光,顿时被劈成两半,血哗哗了一地,染红半边弦月,诡异非常。

      等铁面生一身冷汗回神时,发现自己面前死了七八个人。
      这几个都是同一时间冲上来护卫的,结果全死在了这一刀之下。
      “算你运气。”月轮回鞘,噌一声,龙鸣渐止。

      铁面生双膝发软,几乎站不住,周围没一人敢再上前。

      白玉堂一把拉了展昭,“回去了。”
      展昭看了他一眼,转身,被二人扶着离开了原地。

      直到很久之后,铁面生才咬牙道:“这二人,日后必然是个阻碍。”
      马车内,襄阳王低低道:“查清楚这二人来历,日后再算账。”顿了顿,他道:“回程。”
      “是……”

      那一夜之后,襄阳王派人送信与皇上,称突发疾病,必须立刻回襄阳。
      皇上本就没想挽留,自然回信称好,又派了一干人等选了上好药材和各种补药,连夜送往襄阳。

      而白玉堂他们已回到开封府,公孙给看过伤势后,道:“修养几日就行了。”
      展昭点头,脸色却不太自然,被公孙重新包好伤口,抬头,看向窗外。
      那外头,有一人正坐于房顶上,漫不经心喝着酒。

      公孙看看他,又看看窗外。
      “白玉堂似乎有心事?”
      展昭回神,嗯了一声,起身穿好衣服,边送公孙,道:“谢过先生了,今儿个晚了,先休息吧。”
      公孙策挑挑眉,见他不欲多说,便点头出门了。
      经过屋檐下时,他道:“有什么话,就开诚布公的谈谈,谁也不是谁心里的虫。”
      白玉堂喝酒的手一顿,低头,只见公孙一个背影转出了院子。

      展昭在窗口处站了会儿,道:“不进来?”
      白玉堂道:“进来又如何?”
      展昭沉默,隔了会儿走出屋子,在院子里站了,抬头看着天边浓浓夜色,道:“我想一个人静静。”

      白玉堂看他,“静了之后呢?”
      展昭摇头,“不知。”
      白玉堂一口干了酒,将葫芦往下一抛,展昭头也没回,凌空接了。
      隔了会儿听后头没声音,回头,那屋顶上已没了人影。

  • 作者有话要说:  襄阳王这事,也不是说完事了,后续还有,大家别急,跟着看就好=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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