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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回 心灰了 ...


  •   两人单独上路,一开始还有些话聊,到后来,就只剩风从中间嗖嗖过了。
      白玉堂不是个唠叨性子,展昭问一句答一句,问完了话题也就没了。
      白玉堂骑得大马也和他一个性子,孤傲得很,不搭理人,走着走着就自个儿跑前面去了,每次都要白玉堂拉着放慢速度,等等展昭。
      展昭骑得是开封府的黄骠大马,腿长肉紧,结实,一把大尾巴甩来甩去,溜溜达达,悠悠闲闲,和白玉堂的马完全相反,那是个不着急,不上心的家伙。

      一开始展昭还有些别扭,觉得二人不说话有些尴尬。
      但久了,却发现这是另一种默契,就算不说话,只看风景,也觉得安心。听着那白马蹄子哒哒哒,白玉堂时不时“吁”那么一声,声音低又好听,风扯起他的白袍黑发,那叫一个美。
      展昭发现自己竟然带着欣赏美人的心情看着前头的人,隔一会儿那人又回头来,似乎嫌黄骠大马走得慢,不满地蹙起眉头。
      展昭双手拉着马缰,对他笑:“玉堂看起来比我还急。”
      白玉堂不满,站在原地等,等展昭走近了,那白马还不耐烦地喷了一鼻子热气。
      “我现在相信你不会去杀他了。”白玉堂打量他,“你一点戾气都没有。”
      展昭点头,“多亏了你。”
      其实刚对包拯说出那些话时,他脑子里确实有过一瞬的杀意。但这一路白玉堂陪着,不知怎的,心境倒是平和了下来。

      白玉堂哼了一声,“过了奈何桥,该忘记的就该忘记,总是记着算怎么回事?管他是不是一场梦,过一世就是两个人。”
      展昭点头,“是啊,人的一生也许就是一场梦。谁知道呢?”
      白玉堂看他,“想通了不成?”
      “没什么想不想通的。”展昭扯了扯马缰,二人正好停在一处驿站前头,“白衣公子如今还活得好好的,小衙差到底该吊谁的丧呢?”
      白玉堂一挑眉,翻身下马,“这话有理,不过别白衣公子白衣公子的,应该是白衣大侠。”

      白玉堂也说不清自己这份心思,听着展昭说起那白衣公子,就觉心中不是滋味。哪怕是同一个人呢?但他并不赞同这种说法,天底下唯有一个白玉堂,不管是上辈子,上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没有可以代替的,也没有可以交换的,若是这一世的展昭死了,再来一个一模一样的,那也不是展昭了。
      所以白衣公子和白衣大侠,一定是要分开的。

      展昭也理解了他的意思,一笑:“行,白衣大侠,您是吃饭配小菜呢,还是吃面?”
      白玉堂刚要说话,就听身后呼啦啦有什么追了过来。
      他一回身,背后月轮出鞘,大刀往身前一横,当——撞上另一样东西。
      白玉堂抬头,正巧对上来人的双眸。正是啸猴。
      “小娃娃,我是来帮忙的。”他收回长棍,一点头,“反应倒是快,有没有兴趣做我徒弟?”
      白玉堂打量他,“我是用刀的。”
      啸猴啧一声,“那有什么,我刀也会使得!”
      说完一伸手,那模样——把刀拿来。

      白玉堂看看他,又看看展昭,展昭倒是有点兴趣。
      他便把刀横着递过去,啸猴接了,掂了掂,“哟,比想象中还重。”
      白玉堂一勾嘴角,“最好的玄冰铁打造的。”
      “难不成是那个老鬼?”啸猴兴趣又大了点,对着月轮啧啧几声,随后往后一仰,突然就耍了起来。

      这刀拿在白玉堂手里,虽大,虽沉,但看起来却和白玉堂似的,冷又不近人情,舞起来的时候像在冰天雪地里开出一朵上好的雪莲来,让人惊叹。
      但这时候拿在啸猴手里,就完全不同了,那气势如一人入敌营,面对百人毫不示弱留情,端得是理所当然,天地间绝无二者的霸者之气。
      展昭和白玉堂看他舞完几招,停下来,身边被卷起的落叶徐徐落回原地,都是吃了一惊。

      没想到啸猴还真能使刀!

      啸猴将刀还给白玉堂,道:“我这棍子就是那老鬼做的。”白玉堂有些吃惊,他们说的都是同一个人,武林里最擅长做武器的蒋公,又称匠工。不过老头已经去世几年了,月轮是他做的最后一把刀。

      啸猴拍了拍白玉堂肩,“小娃娃,前途无量。”他又看了看展昭,伸手指,“你也是,好好干出番大事来!”
      展昭失笑,这就是曾经的老江湖,胸口里自有一番独霸武林的气在,说话也这么个味道。

      三人一起进了驿站,吃了点东西,又饮了马。
      展昭道:“大人让你来的?”
      “反正我无事,阿红在开封府衙上养着,好歹得做点事。”啸猴耸肩,“你们现在准备怎么做?”
      展昭还未说话,啸猴又道:“要我说,你俩都不用去,让我去,一个人杀光他们一路。”说着他还一摊手,“完事儿。”
      展昭摇头,“堂堂王爷就这么死了,朝廷说不过去。”
      “那有什么?”啸猴倒觉得无所谓,“发个通缉令通缉我吧,反正也没人能抓到我。以后咱也不出来混了,守着老妻把日子过完。”
      说着又一摊手,“这辈子也就完事儿。”

      展昭看他那大意样子,很难想象几十年前是让人闻风色变的角色。
      说起来这些人也不是冷心冷血,蛇王在意自己闺女,这猴子,爱着老婆。
      这江湖果然有趣得很。

      白玉堂道:“我觉着袁爷说得有理。”
      这么会儿功夫,两人倒觉得合得来了。
      啸猴一挑眉,“是吧?”
      展昭想了想,“不成,大人让我们调查,能拿证据拿证据。”
      啸猴翻个白眼,拿肩膀杵旁边白玉堂,压低声音,“死脑筋。”
      白玉堂也无所谓,查就查呗。

      三人休整一顿,又继续赶路了。
      有了啸猴,气氛倒是活络得很,袁裴也六十多的年纪了,前半辈子过得那叫一个传奇,一路说来,听得展昭二人惊叹不已。
      不到半月,几人就赶上了襄阳王的行程。三人乔装一番,在山上跟着车队走了几天,没看出什么问题来。
      “我半夜时常听到虎啸。”啸猴道:“我估摸着该关在队伍最后头。”
      “我们现在就调查两件事。”展昭道:“第一,襄阳王来京的目地,第二,那白虎的问题。”
      啸猴一拍胸口,“我去查那白虎,这什么王爷交给你俩。”

      展昭点头,三人分开行动,另分头前,啸猴突然拉住白玉堂,“我们单独说说。”
      展昭不解,见白玉堂跟着走了,只好先往山下去了。
      这头啸猴左右见见无人,摸了摸鼻子,跟白玉堂道:“老子我也活了大半辈子了,什么都见识过,也不觉得有什么。你老实跟我说,那展小猫,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白玉堂一愣,“这是怎么说的?”
      啸猴啧一声,“别装傻,他这一路上光看你了,挑客栈要选干净上档次的,吃饭要选几盘几碗,什么鱼什么酒都是想好的。我看你也喜欢得很,一路没吭过声。”
      白玉堂表情是高深莫测,淡淡道:“我们都是男子,他……我不提,我却不是断袖。”
      “断袖有啥?”啸猴看他,“喜欢就是喜欢了,和断袖不断袖有啥关系?给你说个秘密。”
      他又左右望望,压低声音,“我们那十人里,有一对,那也是断袖。”
      白玉堂惊讶,“谁?”
      “这个保密。”啸猴一笑,“这两人啊,大半辈子都彼此争来争去,非要比个高下不可,临老了,比不动了,才发现除了比试他们竟然没有什么共同话题。这下老家伙慌了,比不动了,就没有在一起的理由了啊,从此以后各走各的,各过各的啊,那怎么得了。”
      啸猴似乎想起好玩的事,嘿嘿笑,那模样像个老顽童,“然后就有人瞎出主意,干脆你俩成亲得了,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诶,这么一说,两人却是开窍了,如今过得那叫一个逍遥。”

      白玉堂没吭声,隔了会儿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是觉得那猫人不错,一路过来又照顾我老头子。我要是有这么个孙儿啊……”啸猴啧啧几句,又道:“有人在眼前,那就好好珍惜。我当年和你红姨打赌,说这辈子全世界女人死光了都不娶她,结果呢,老了老了才跟在她屁股后头跑,结果她人却病了。”
      白玉堂难得见啸猴露出这悲伤模样来,就算在阿红面前,他也总是嬉笑着。
      白玉堂不会安慰人,张了张口,没说出什么话来。

      啸猴叹气一声,拍拍他肩,“前辈例子多着,能给你们提个醒就提个醒。我要是说错了,你没那个意思,就当我白说。这事完了,你就回你陷空岛去,也别跟那猫纠缠一处了,你没这个心思,就别给人家希望。”
      说完,啸猴一翻身,融入了黑夜中。

      白玉堂啼笑皆非,来办个案吧,还被老前辈逮着说顿有的没的。
      他摇摇头,站在山顶往下看。一片黑幕,也看不着展昭去了哪儿。他却也没跟去,就在山头坐了,一边吹冷风,一边想心思。
      等那头展昭绕了一圈回来,拍拍身上的落叶,看他老神在在,好笑:“我去卖命,你倒好,看风景?”
      白玉堂伸手抛出个酒葫芦,拍拍身边,“坐。”
      展昭莫名,不过还是坐了,打开酒壶喝了一口。这还是在上一处客栈打来带走的。
      二人并肩坐了会儿,也没说话,风冷飕飕从中间挤过去。
      白玉堂略一侧身子,靠在展昭肩膀上,看山下车队火把,问:“若是要你离开开封府,你走是不走?”
      展昭一愣,“什么意思?”
      “我不喜欢这些案子,也不喜欢你到处卖命。”白玉堂慢悠悠道:“我们挺合的,跟我回陷空岛吧,以后让大哥帮你讨个美媳妇儿。”

      展昭刚才被酒热乎起来的心,陡然凉了。
      他木然看了远处半天,道:“讨媳妇儿?”
      白玉堂沉默了一会儿,“我们可以做一辈子好兄弟,我觉得你……”
      话没说完,展昭噌地站起来,“你就要说这个?”
      白玉堂没吭声,一手搭在屈起的膝盖上,仰头看人。
      展昭侧脸前所未有的冰冷,英俊的眉头缓缓蹙起,隔了会儿,又展开来。
      他深呼吸了几下,蓝色的衣袍被风灌满,黑发纠缠,脸上似乎突然怀念什么,又释然了什么。
      “以后你来开封,我做东。”展昭笑了笑,面色温润如玉。
      白玉堂觉得心头一动,却又有什么一下收紧了,说不出的滋味。
      “至于离开……好兄弟哪儿都能做,还没听说过跟兄弟回娘家的。”展昭将酒葫芦抛回给白玉堂,“这案子办完,咱们就该怎么过,怎么过。”

  • 作者有话要说:  咱也别说五爷你渣了,其实在五爷角度上,他还没正视过展昭的问题。他从不觉得自己是断袖,也许没有展昭的重生,他这辈子和展昭也没有什么开始。这会儿他还得想想这个问题,所以给他一点时间=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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