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獒博雨）千山》真昼之月

20、第 19 章

　　拾玖

　　众人聚集。殿上。

　　“前些时日，收到各大修仙门派的信函，柯螣城被结界所蔽，疑是魔界所为，号召各派人士共同破城，解救城中生灵。”刘掌门念完信函之后，秦志戬便接着解释道：“魔界向来与人界仙界井水不犯河水，但一旦动起干戈，必定生灵涂炭，修仙界无法坐视，昨日掌门与我等商量后决定本门派出四人支援。”

　　念出的是张继科马龙王励勤许昕四人。

　　然而人选并不是他们第一个惊异的事情。
　　“柯螣城？”张继科轻声念了一遍，转头望向陈玘，“我没有记错的话……”
　　“如你所想。”陈玘面色有些发白。
　　于是张继科也跟着表情变得有些严峻。许昕一开始还未反应过来，看看他们两个，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但气氛有些凝滞，他竟然没有开口。

　　“掌门，师父，请允许我一起去。”陈玘上前一步，单膝跪下。
　　“杞子，是有什么缘由你非去不可吗？”
　　“我……”陈玘犹豫一下，还是说了实话，“有朋友被困于城中。”
　　“除魔卫道，匡扶世人，本乃修行之人本分，但，你这请求其中私心几分，你也心里明白。”刘国梁语气平淡，望着身前跪着的陈玘。
　　肖战出声道：“既然是他自己的选择，便随他去吧，此间缘法，不可强求。”
　　刘国梁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未曾阻拦。

　　“玘哥，你之前回来，未曾发现任何预兆吗？”张继科和马龙许昕几个人留在陈玘房间，商量此后事宜。
　　“没有，”陈玘叹了口气，“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我无论如何也要留在那里，至少陪他一起。”
　　“那你之前究竟是为何回来？”马龙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
　　“我……仍然还是想寻一个长久之法。”
　　张继科怔怔抬头望向他，“你……你跟他达成共识了吗？”
　　“……”陈玘没有回答。

　　许昕终于忍不住插嘴了，“我是不知道你们在纠结什么，现在我们连结界都进不去，考虑点实际的呀。”
　　那三个一瞬都转头看他。许昕毫不虚心地回视他们，“本来就是，如果真如说的那样，结界覆盖，妖魔肆掠，先确定活着把人救出来再说别的吧。”
　　陈玘低低笑出声来，“你说得对，比起那些之后的事，此刻能见到他最重要。”

　　“你说陈玘此行是因为……？”王励勤听许昕讲了一通之后，若有所思。“你们都见过那个人？”
　　“恩。他跟玘哥的关系……可能就像马龙和继科那样吧。”许昕不确定的说。
　　“恩，我大概明白了。”王励勤低下眼，不知想了些什么。
　　许昕皱眉看看他，“你们一个个都很懂的样子，总让我觉得很不爽啊。”
　　“你……喜欢过什么人吗？”王励勤微笑着看他满脸生气的表情。
　　“当然，我很喜欢龙哥啊，继科也不错，方博小雨也很可爱，最喜欢师父。”许昕想了想，然后貌似随意地跟了一句，“你也很好啦。”
　　王励勤表情没什么变化，仿佛猜到他的回答会是这样。“其实你这样也挺好的，最单纯的喜欢有时候更能长久。”

　　离于爱者，无忧无怖。

　　众人集合于柯螣城外，作为边陲重镇，山岳围绕，易守难攻，此刻整个城笼罩在紫色的浓雾之中，结界隐隐发光，城中状况几不可见。
　　此次参与一起的仙友来自各个不同门派，此刻倒也没有出现混乱。众人商议过后，便列开法阵。
　　阵心是几个各大门派得意弟子，法宝聚集，浮于半空。
　　各阵位弟子运起仙术，发动阵法。
　　一时间城外显现一个巨大的法阵，光亮逐渐变得耀眼。
　　法阵中心的法宝吸取了足够的仙力，在主人的运作下攻向结界。发出巨大的撞击声。
　　看似坚固的结界隐隐破裂出一道口子，在密集的攻势下逐渐拉大。
　　一道身影闪过，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见那道身影穿过缝隙，通过结界进入了城内。

　　张继科虽然一直专心运力，然而那一道风从旁边闪过时，他已经反应过来那是谁。
　　他转头看向不远处的阵位的马龙，“龙……”
　　马龙对着他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虽说是全城陷落。
　　对于他来说，此时此刻，眼里能看到的，大概只有那一个人吧。
　　我们做好该做的事情就好，就让他自由选择心之所向吧。

　　城里十分寂静。整个天空是一片诡异的紫色。
　　街道无人。
　　几月之前才刚离开的地方瞬间就变得……如同一座死城。
　　那些鲜活的生活场景，热闹的市集，喧闹的客栈，打打闹闹的小孩子，路边摆摊的老人……

　　陈玘一路疾行，心里逐渐下沉。
　　越接近城际的军营，越难以控制内心的不安。

　　我为什么要那个时候离开，如果……
　　难道我没来及说出口的话，竟然就再也没有机会……

　　穿过大门，直走主厅。无人。
　　偏厅，无人。
　　陈玘觉得手指冰凉。几乎就要绝望。
　　靠近卧房区域的时候，有一丝灵力触动一闪而过。熟悉的，微弱的。来自他自己本源的仙力。

　　就像无数次他突然想到什么点子就兴冲冲去告诉那个人一样，一阵旋风般冲进房门。
　　就看到那个熟悉的笑脸宠溺地看着他，说：“你来了？”
　　憔悴许多，甚至感觉到面色的灰败。那个人也只是笑吟吟地说：“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陈玘觉得眼眶一热，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扣住了马琳的手腕，注入一丝仙力探知脉象。
　　“玘子，对不起，我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就留下了你一样东西。”马琳伸出手，摊开，手心是陈玘平日常用的乌骨簪。
　　陈玘愣愣地看着那根簪子。虽然不是刻意练就的法宝，但这簪子确是从门派带来，倒也算得上半个灵器。
　　若说，因着这附带的仙气让他勉强避过一劫，那也是机缘巧合。

　　“虽然我不知道你离开的缘由，但留下它不过是以解思念之苦。”
　　陈玘松开握着他手腕的手，安静地看着他。
　　“怎么了？是不是……没有时间了？”

　　逐渐发灰的唇色，虽有仙气在侧多撑了些许时日，但魔气入体，作为人类而言，已经快到极限。陈玘心里此刻竟然无比冷静清醒。
　　以往总纠结于人仙之别，可人类生命如此脆弱，经不起任何催折，犹豫之间或许就错失。
　　此刻迫在眉睫，反而不需要太多顾忌和思考。
　　没有什么，比他活着更重要。

　　他凑上前去，吻上那已经温度偏冷的唇。
　　光华骤现，集于胸腹处，源源不绝直接来源于元神内丹的仙力从双唇相接处相渡。
　　逆天改命也罢，万劫加身也罢，至少我们一起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