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獒博雨）千山》真昼之月

2、第 2 章

　　张继科回到小屋时已经天色全黑，一进门，方博就扑了过来。小豹子也跟到了门口。
　　“科哥你怎么现在才回？遇到麻烦了？”
　　“还好，给这小家伙处理了点麻烦。”张继科弯下腰摸了摸小豹子的头。不出意外地又看到它闪亮又感激的眼神。
　　“原来是它的事啊。科哥你知道吗它其实……”
　　“是和我们一样修行的妖？”
　　“科哥你……知道？”
　　“你都能知道的事我当然能知道，我捡到它的时候就感觉到了。”
　　“那你还……”
　　“相逢即是缘吧，它挺合我眼缘的。”
　　方博没再说什么了，其实当年自己能跟着他又何尝不是因缘巧合，若非这人对比他年少者容易起怜爱之心，大概自己如今仍是一个人呆在深山里艰难生存。
　　他怔怔地出神，身边小豹子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伸起尾巴扫了一下他的手，将他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他笑着轻轻说：“小家伙，我可就科哥一个亲人了，不要跟我争啊。”
　　已走到床边脱下外衣的张继科回过头来，“博子说啥呢？”
　　方博连忙笑了笑，“没啥，我跟小豹子说话呢。”
　　“天天这么叫也不是办法，”他走过来蹲在小豹子的面前，揉乱了它一头的毛，“你有名字吗？”
　　小豹子也没有躲开他的手，反而往他手心里蹭了蹭。
　　“没有的话，我给你取一个？不然就叫小雨怎么样？纪念我在雨天遇到你。”张继科慢慢地给小豹子顺着毛，眼里是无法掩饰的温柔。
　　方博本想取笑这名字取得太秀气太柔弱，然而他一低头就看到张继科望着小豹子的眼神，一瞬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小豹子自此就冠上了这个和它品种外貌皆不相称的名字，暂时在这山前小屋安居下来。虽然距离痊愈重新化形还颇距时日，但已经行动无碍。也经常跟随去山顶崖下修行的方博到处乱窜。

　　虽说妖寿数远胜人类，早已不在意时日流逝，但张继科既因那僧人而频繁接触凡世，便也随着人间习俗，记下了那些节日风俗。
　　这年元宵节，他便惦记着要带方博和小雨到镇上度过。

　　小雨的妖丹之伤损失近百年修行，甚至伤及魂核，虽不知这里面故事如何惨烈，但张继科和方博也尽力以自己的妖力缓慢弥补了。
　　化形之时，小豹子有些羞赧地望望张继科和方博，毕竟这也算是一个意义上的初见了。
　　“科哥，博哥……”
　　方博看了看张继科眼里一瞬间亮起来的光彩，心里默默吐槽，豹子形态时会卖萌撒娇就算了，居然连长相和声音也这么明显地投其所好，简直直接击中了那弟控的心脏。默默把自己内心升腾起的亲近和喜爱之情藏了起来。
　　张继科拍了拍小雨的肩膀，“乖。虽然有我和博子照顾，但以后可要小心些了。”
　　小雨忙不迭地点头，“谢谢科哥。”

　　元宵灯会，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张继科恨不能时时刻刻牵着那两个小家伙的手免得走散了，虽然即使走散他两多半也能自己回去。
　　人群中，他似乎撞到了一个人，匆匆道了歉就继续走向前。
　　被撞倒的是个眉目英挺的青年，他身边的人将他扶住了，才抱怨了几句。那青年竟然笑了，一瞬间眉目都如春花绽放，“老马，我似乎遇见一位故人了。”

　　最后张继科带着那两个到镇上一家饭馆吃汤圆，虽然对周雨方博来说这个东西完全不能称之为食物，但出于新奇，他们仍然吃得非常开心。
　　直到一个人突然坐到他们那桌。
　　“介意共个桌吗？”
　　张继科抬头，坐下的是个看上去二十来岁的青年，剑眉星目，穿着非常随意的素色袍服，在这个季节竟然也就随意罩着一件外衫。身后还站着个身材略壮实的中年男子。
　　“不介意，但是旁边空位不少，为何……？”
　　“不为什么，我对公子一见如故，想交个朋友。”青年话音刚落，只听得身后那人笑了起来。
　　“杞子，别闹，有事快说。”
　　“你找我？你认识我？”张继科略严肃了些，虽然在镇上时常来往，但因身份特殊，他并未去结交过什么朋友。能找他有事的，想来也不是常人。
　　“一面之缘。不过那时候你还昏迷着，自然是不能说认识我了。”
　　“什么？”方博和周雨不约而同抢了一句，然后看了一眼对方。
　　“借一步说话。”张继科站起身来，旁边周雨不明所以地抬头看他，方博有些忧虑地看着他。
　　“马哥你就在这陪这两位弟弟坐一下吧。”
　　周雨想站起来被方博按住了手臂，于是就百无聊赖地趴在了桌子上。
　　三个人坐在一起面面相觑。

　　元宵节的夜晚寒凉入骨，路上人烟已经逐渐稀少，而他们两个都穿着单薄，却走得如同闲庭散步，倒惹来不少注目。
　　“张继科。”
　　“什么？”
　　“我的名字。”
　　“陈玘。”于是也报上了自己的名字，青年略沉吟了一下，“那条傻白龙是我师弟。”
　　“他……”张继科怔了一下，“他现在还好吗？”
　　“我等皆非凡人，有什么好或不好的。”陈玘似笑非笑，“倒是你，伤好了吗？”
　　“尚未，不过并无大碍。”
　　“那两小崽子是你亲戚？”陈玘讲话向来随心所欲，一时又话题转向。
　　“于我，他们是仅剩的亲人。”张继科淡淡回道。
　　陈玘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张继科，“其实至今我都想不通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不论你们有无交情，毕竟仙妖殊途。”
　　“何须缘由，不过随心。”

　　陈玘手指微动，捏了一个法诀，就见张继科衣领之下玉石亮光大起，穿透衣衫。“我那师弟为人温和，却每有惊人之举，”他眼光柔和，似在回忆，“我尚未来得及询问，他已拔鳞注灵于你护身玉石。”
　　张继科伫立良久，终于吐出一句话来。
　　“拔鳞起皮之痛，更胜火烧雷击，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