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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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已是深夜。睁开眼，床畔无人。对面的沙发上，有人坐在上面看报纸。大大的报纸遮住了来人的脸，握着报纸的手指修长，根根骨节分明，看样子，似乎是个年轻的男人。
婉瑜抬手轻轻叩了一下床头柜，报纸折下，男人探出头来，笑得亲切。原来，是宁凝的哥哥。婉瑜是独生子女，一直期望自己有个哥哥爱护，这女主的哥哥如此紧张宁凝，又生的如此俊俏，让婉瑜忍不住心生羡慕，不用多虑，一声“哥”就溢出嘴边。
那哥哥快步走到婉瑜近前，伸手摸摸婉瑜的额头，柔声问：“怎么样了？医生明明说已经稳定了呀，怎么又突然之间昏迷了？还好没有大事，不然哥伤心死了。”
这男人是真心关心女主的。经了那么多事，人世的虚情假意，婉瑜见多了。面前这个男人，她知道，是真的深爱着宁凝的哥。于是，便轻轻对男人说：“哥，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哥哥伸出手来，来回拂拭着婉瑜被点滴打得冰凉的手臂，对着婉瑜说：“知道对不起，就赶紧好起来。”
婉瑜应了声好，哥哥便将病床摇高，舀了从家里带来的燕窝，一勺一勺喂着婉瑜喝。病房里一片静谧，婉瑜在这个瞬间，真心觉得，宁静是福。
谁知没过多久，哥哥却笑着问：“我们的小凝真是长大了呢。以前不是最喜欢缠着哥哥说这说那的，怎么现在，一句话都不肯跟哥哥说了呢。”
刚觉得安静是福的婉瑜瞬时哽住了。刮干了肠子想，要跟这位哥哥说什么，问题是，她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呢.....
还未想到话题，哥哥便接下去了：“是不是还想着那个混蛋？你放心，哥一定让那个混蛋对你负责，否则，哥一定整得他们席家鸡犬不宁！”
婉瑜立刻想起那日和哥哥打架的那个男孩。看起来似乎是他害死了宁凝啊。可是，怎么害的呢？
正思考着，门外一阵窸窣，一个似曾相识的男人在门口鬼鬼祟祟地张望，婉瑜望着他，有点愣神，在那里见过呢？
哥哥却率先发现了他，重重放下碗，一把将男孩拽了进来，揪着男孩的衣领，低吼：“你这个混蛋还好意思来小凝病房，是我上次揍得还不够是吧？”
男孩似乎吓得有点腿软，虚着声音道：“我....我是来求宁凝原谅的。杰哥，我错了。”
听着他们的对话，婉瑜才知道，这个男孩子，就是当日和哥哥打架的那位。只是，那日的男孩子，穿得光鲜亮丽，虽然慌乱却难掩阳光气息，今日此人，却似乎多日未眠，衬衫皱成一团，皮鞋铺满尘泥，脸上也毫无光泽，仿佛换了一个人，自己才没有认出他来。还有...他叫哥哥什么？杰哥？那么，哥哥是叫....宁杰吗？
哥哥松开手，男孩子快步挪到婉瑜床边，一膝盖跪在地下，伸出一只手搧自己耳光。声泪俱下道：“宁凝，我对不起你，我下次，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原谅我啊！”
婉瑜吓了一跳，不知该作何反应。
男孩却继续说：“我....我跟Alice没什么的，就是一起吃个饭而已，你不要多心。我下次，下次接到你的电话一定第一个回你，我保证，再也不多看其他女孩子一眼！”
.....多么可笑的誓言。男人就是这样，为了哄你开心，即使是摘星星这种谎言也可以说的出口。女人更加可笑，即使明知是假话，仍然愿意相信。什么“再也不多看其他女孩子一眼”，如此可笑的承诺，自己也曾经相信过呢？！
形象重叠，婉瑜仿佛回到当年，李炜凡第一次劈腿被自己发现时，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请求原谅的嘴脸。可笑自己相信了对方一次又一次，一直到，不需要再请求原谅，一切都变得理所应当。
想起自己一次次受到的精神虐待，想起丈夫对自己从万般呵护的眼神，到后来不屑一顾的态度，万般屈辱愤恨袭来，心跳再一次不受控制。婉瑜自床上跃起，一把拔掉了插在自己身上的各种管子，双手掐上了男人的脖子，凄厉的高叫，仿佛要将自己前半生收到的所有屈辱一次性发泄出来。
男人被女人突如其来的发狂举动吓蒙，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女人掐住喉咙，差点断气之前，终于被宁杰拉开来，女人的尖叫在黑夜里煞是渗人，楼道里噼里啪啦来了不少人，女人却仍陷入狂癫中，张牙舞爪地对着跪在地上的席之林高喊：“我绝不会再原谅你，李炜凡，我死了，你也休想好好活！”
原本一室喧闹，各种议论之声充斥的病房，在这一声之后忽然一片寂静。奋力拉开女人的医护人员彼此交换了一下恍然的眼神，宁杰的脸色一片惨白。只有宁凝仍在不断挣扎，呓语着：“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我会把我失去的，一点一点....都要回来！”
医生递了个眼神给护士，七手八脚，给宁凝注射了镇静剂，女人这才消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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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办公室内，聂医生为难地看着宁杰，后者的脸色更加难看。
手指轻轻地叩着桌面，许久，聂医生才犹豫道：“看来，过度的安定已经伤及宁凝的大脑，造成了神经元的损坏。本来，我只是担心，她有可能会留下头疼啊，记忆力低下等后遗症，现在看来，似乎更严重。”
宁杰惨白着脸，不敢置信般轻声说：“是.....像刚才那样吗？”
“很难说。产生幻觉，情绪难以控制，或者....失忆也说不定。”
“那....不能治愈么？我妹妹....我妹妹以前很可爱的....小的时候，总是扎着两个小辫子，跟在我的屁股后面，对我说，哥哥我会乖，给我吃糖好不好...”宁杰的声音带着哽咽，眼睛也湿润了起来：“她一直很惹人疼爱，我真无法想象，甜美如洋娃娃一般的宁凝，有一天会像刚刚那样被你们裹着被单限制行为.....甚至有一天....拉去.....”宁杰张了半天嘴，也没有忍心说出“精神病院”这四个字。话未讲完，已经不能自抑地将脸埋进双手之中。
聂医生站起来，拍拍宁杰的肩膀：“先别那么悲观。这病还要观察，也许.....她只是受了刺激，短暂失控而已。我们要给她舒适的环境，尽量不要让她接触容易刺激她的人或事物，然后认真观察。或许，会好的。我刚刚所说的，只是最坏的情况。”
宁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慢慢抬起头来，对着聂如风，恳求道：“兄弟，求你一件事。这件事，能不能....”
“我知道，先不会对伯父伯母说。放心，我也会对外界保密。病人的隐私是我们医者首先要保住的，更何况，你们家又那么特殊，你放心吧。”
宁杰拖着千斤重的脚步，离开聂如风的办公室，来到宁凝的病房。
看着床上的宁凝，娇小的身姿，被紧紧裹在层层的被单里，平日一向甜美的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紧锁的眉头，死抿的嘴角。自己最亲爱的妹妹，娇嗔着哥哥哥哥的妹妹，此刻躺在病床上，人不似人，鬼不像鬼。心，痛得都麻木了。忍不住，一步步向前，伸出手来，轻轻抚平那眉心处的皱褶，看着那表情轻松，心下才缓缓叹一口气。
小凝，哥哥一定会治好你的，放心。
宁凝又在医院里住了一周。自上次发狂事件以来，席之林再也没有出现过，母亲日日来，宁杰也每天抽空跑来和宁凝聊天，看着宁杰对自己小心翼翼的紧张表情，婉瑜心里一片愧疚。
重生为人，已经发过誓再不回头，却还是忍不住发疯发狂，牵连了无辜的人，让宁凝的家人伤心了。
望着宁杰一片赤诚的关心，婉瑜暗自下定决心，忘记前生，好好做宁凝。
于是，在这个兄妹相见的夜晚，宁凝对宁杰说：“哥，带我回家吧。”
宁杰一脸犹豫：“可是，你还没有痊愈。”
深知宁杰心里的担忧是什么，面对真心爱惜自己的人，自是不必掩藏：“哥，我知道自己的病。上一次，是我自己冲动了，让....幻觉控制了自己的大脑.....对不起。但是，住在这里，对我也没有什么帮助，该是记不起的，我还是记不得，若非要发神经，什么也阻挡不了我。”看着宁杰讶异于自己的坦白，婉瑜顿一顿，伸出手，握住宁杰冰凉的手。
“哥，我跟你保证，宁凝再不会犯上次那样的错误。请你相信我。只是，关于以前的种种，还希望哥哥带着我，一点一滴地回忆起，我希望，还能做你最亲爱的妹妹。
住在这里，也不助于我忆起过往，不是吗？”
望着妹妹苍白的脸，宁杰心里一片柔软。伸手将宁凝拥入自己的怀中，无比怜惜道：“那些不值得记起的人或事，想不起来也罢。你只要记得，哥哥，永远都支持你。”
宁凝自他怀里抬起脸，对着他，绽开了自重生以来第一朵微笑。
那笑，带着淡淡的忧愁，仿佛风雨里逆风而立的兰花草，顽强而挺拔，那清晨的露珠，便是宁凝眼角凝住的光亮，晃得宁杰移不开眼。
心跳，却漏了半拍。眼前这个，真的是，自己那个，可爱的妹妹吗？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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