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羊者庄园之身世篇》翎星散落

8、Death.8

　　“有劳你相送了，今后请代我好好守护威廉森少校阁下。”弗瑞·安德烈行了个军礼，郑重的拜托道。

　　“职责所在，就算安德烈少将不说，我也会好好保护威廉森少校阁下的。”霍格林·布鲁巴克回礼，轻笑道。

　　弗瑞·安德烈再转头看了眼帝国军医院的门牌，眼底略过一丝歉意，随后迈着坚定的脚步走下台阶，远离这里，也彻底远离了狄斯·威廉斯。

　　霍格林·布鲁巴克能够体谅弗瑞·安德烈的选择，威廉森少校阁下不会是第十一舰队永远的避风港，只有德赛维亚元帅才更够给予他们更长久的庇护。

　　而就在他选择立场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他要与威廉森少校分道扬镳。

　　这点从威廉森少校阁下的反应上就可以看出，方才弗瑞·安德烈前来探病，威廉森少校阁下并未拒绝。这从表面上看是威廉森少校阁下并不介意安德烈少将的所作所为，实际上依着少校阁下的性子，这是对某个人彻底无所谓的表现，若是少校阁下拒之不见安德烈少将，安德烈少将还有重新得到威廉森少校阁下信任的可能。比如德赛维亚元帅阁下，少校阁下不就任性的拒之不见吗？

　　一旦背叛，不再给予信任，性格多么极端的少校，但却意外的合自己的胃口。

　　霍格林·布鲁巴克勾唇浅笑，伴随着旧亲属的离开，他将获得更进一步获取长官信任的机会，机不可失啊！

　　霍格林·布鲁巴克回到长官的专属院子，芬妮·兰德萨拉少校正好从里面出来，他走上前去问候道：“兰德萨拉少校，身体好些了吗？”

　　芬妮愁容满面的说道：“我的身体已经痊愈了，本来就不是什么重伤。”

　　“兰德萨拉少校似乎满怀心事。”霍格林询问道，其实他已隐隐猜到芬妮为何事感怀了。

　　敌人能利用芬妮·兰德萨拉少校这个身份刺杀威廉森少校阁下，那么谁也不能担保下一次会不会故技重施。而且芬妮·兰德萨拉少校被人制服迷晕，说明她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而敌人没有将她杀害而是迷晕，难免会有人怀疑她投敌害主。无论如何她已丧失了站在威廉森少校阁下身边的资格，德赛维亚元帅阁下不会让她留下的，就连这批威廉森少校阁下的警备队、侍从官们都会被全部替换掉。

　　他是自救及时，才免于这样的命运。

　　“其实，我是带维克兰多德来告辞的，元帅阁下已经将我调到凯威克斯少将的舰队里工作了。”芬妮苦笑道。

　　“凯威克斯少将？元帅阁下是想促成你与凯威克斯少将的姻缘吧，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呢，芬妮内政官您应当高兴才是。”霍格林专挑一些好听的话来说。

　　“我已经为威廉森少校阁下工作四年多了，大概是不舍吧。”芬妮望着被绿意包围着的主建筑，缓慢地说道，“威廉森少校阁下就像这生机勃勃的绿叶，虽然他的表情大多是淡然的、忧伤的，但总能让人轻易触碰到他那颗炽热的心，那个永不低头的灵魂。在这个死气沉沉的星系里，偏偏让我遇到了这么一个长官，总会不自觉的跟随着他的脚步。我相信，所有站在他身旁的人，都能感受到这股‘生气’。”

　　“是啊，不仅仅是我们这些下属，元帅阁下也为之悸动吧。”霍格林深有同感。

　　“我虽然不能在威廉森少校阁下身边工作了，但这并不意味我不再为他工作，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朝着少校阁下所努力的未来而奋进。”芬妮坚定的说完这句，然后与霍格林目光交汇，彼此相视而笑。

　　空间的距离并不能阻碍心灵的相近，只要心与心彼此相连，就没有什么能分开他们。

　　德赛维亚就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因此令狄斯失望透顶。他一直以高姿态来看待狄斯对他的感情，从没有想过放低姿态去理解对方，与对方沟通。命令与控制可以用在幕僚与敌人的身上，但不适用于爱人。

　　建立在平等之上的爱情，才是狄斯想要的。

　　送走哭哭啼啼的维克兰多德，狄斯才松了一口气，小家伙很舍不得他，他也持有同样的感情。

　　但是他的身边不能留下弱点，德赛维亚也考虑到这点了吧，因此维克兰多德的离开是必然的。

　　“威廉森少校阁下。”霍格林拿着一叠文件走入房内，打断了狄斯的沉思。

　　“小家伙回去了吗？”狄斯目光凝视着落地窗外的景色，平静的问道。

　　“维克兰多德少爷已经离开了，他说过两天再来看望您。”霍格林随着长官的目光也向外看去，湖光水色与往日没有任何分别，不过赏看的人的心境大概有所不同了吧。

　　凝视了片刻，霍格林一语道破长官的心思：“元帅阁下现今应该已至麦克家族的府上，少校阁下您要追去吗？”

　　狄斯缓慢的摇了摇头，谁也无法令德赛维亚改变主意，而且娶妻生子是他应当履行的义务与责任，德赛维亚不是他一个人的，还是这个帝国的，是科瑞斯特尔家族的……

　　“少校阁下这次孤注一掷，逼得元帅阁下无法不去思考你们之间的关系，如今看来十分成功。”霍格林思虑了片刻，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同时他也在测试着自己的长官对他的信任程度。

　　“处于那样的境地，这只是我唯一的反击罢了，总不能让元帅阁下将所有好处都占了。”狄斯抬起右手托着下颔，漫不经心的回道。

　　霍格林勾唇轻笑：“少校阁下不喜欢吃亏的性子会令不少人憎恨呢。”

　　“在这个帝国，憎恶我的人还少吗？”狄斯丝毫不在乎，反正他最近得罪的人多的去了。

　　“少校阁下，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三大帝国的资料整理出来了，请问您要现在查阅吗？”霍格林换了个话题，把资料放到书桌上。

　　狄斯摇了摇头：“养病期间我可不想对着那些公务，离四国会议还有些时间呢。”

　　“少校阁下，我听说兰克罗特国也在应邀参加的帝国之列。”霍格林换了副严肃的神情，“在商场里刺杀少校阁下的凶手就是兰克罗特国派来的，下官将凶手抓捕住时并未从他们身上搜出凶器，恐怕已由他人偷运回国。兰克罗特国似乎对少校阁下您有所企图，请少校阁下您多加提防。”

　　刺杀事件几乎就是他自己一手策划的，狄斯当然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而且他也十分想知道兰克罗特国的企图，否则也不用自伤已换取泠泠的上位。

　　这时电子门传来请求开门的滴滴声，狄斯看了霍格林一眼，他转身去与门外的警备队军士交流去了。

　　片刻后，霍格林回来汇报道：“少校阁下，牧羊者庄园的库洛先生带着一个孩子请求会见您，但是今天并无库洛先生的会见预约，因此警备队的军士前来请教您该如何办？”

　　“若非要事库洛不会破坏规矩的，你去与警备队交涉吧。”狄斯回道，所谓的请教不过就是两相难做之下来让他背黑锅而已。

　　狄斯所有的预约会见都要经过德赛维亚的批准，不得批准的人是无法前来会见他的，这次想必是事态太严重了，库洛必须马上见到他，所以再三恳求警备队的吧。警备队也十分难做，因此将此事往上推。

　　不过最近应该没有什么紧急事态发生才对，而且库洛还带着个孩子？究竟会是什么事情呢？

　　不一会儿，霍格林就回来了，他的身后是库洛和一个从外表、身形上看大约四十多岁的孩子。

　　“库洛，庄园发生什么事情了？”狄斯打量了那个孩子片刻，询问库洛道。

　　“老大，看了这个你就明白了。”库洛从怀里掏出一根银色的链子，交到狄斯手上。

　　那条银链子毫无花样可言，上面没有挂有任何吊坠，十分朴素。

　　但是狄斯此时的内心却难以平静，这条在外人看来毫无价值可言的链子，是他与过去唯一的联系。

　　右手紧紧地握住链子，狄斯再次打量起男孩来，试探性的问道：“柯兰夫尼？”

　　“你知道我的名字？你就是爸爸的兄弟吗？”柯兰夫尼迟疑地歪头回道，一丝黑色的肌肤暴露在高领之外。

　　站在一旁的霍格林心思正在快速的飞转，在他的记忆中狄斯威廉森是家中独子，并无兄弟，那么这个是义兄的孩子吗？

　　狄斯却是顾不得这么多，他快步走向柯兰夫尼，伸手掀开了他衣领的一角，在看见柯兰夫尼黝黑肌肤的同时他的神情几乎是愤怒的快要发疯般。

　　“鲁贝卡里难道还在……”狄斯压抑着声音说道，神情颇为痛苦。

　　这下连库洛也惊讶了，其实他并不知道这个孩子的身份，他认得的是那个信物而已。他曾奉BOSS的命令去帮助过持有银色链子的男人，因为那次BOSS再三郑重的拜托他，因此他认为那个男人和BOSS关系不浅。因此今早见到站在庄园门前浑身血迹的男孩时，他才答应了那个孩子帮他联络BOSS。

　　“不是的，因为很多人在追我们，为了保护弟弟妹妹，我才会那样做的。”柯兰夫尼连忙摇头，否定狄斯的猜测。

　　“有很多人在追你们？你爸爸现在在哪里？”狄斯询问道。

　　“我们是搭乘运输舰偷渡来的，在登舰前爸爸就已经受了重伤，到达莫斯里后就彻底病倒了。爸爸他在昏迷前让我来找叔叔求助，所以我才去庄园找叔叔的。”柯兰夫尼虽着急，说话还是有条有理的。

　　“霍格林，麻烦你去请帝国军医院最好的医生和护士立即做好外出抢救的准备，顺道准备车队，我要出去一趟。”狄斯立即对霍格林下命令。

　　“少校阁下，请您……”霍格林不由得为长官的安危担忧，身份不明的孩子所说的话有几分可信谁也不知道，威廉森少校阁下就算再担心也不该以身犯险。

　　“我立刻就要外出，请你做好准备工作。”狄斯打断霍格林的话，无论柯兰夫尼所言是真是假，他都要去一趟。

　　“遵命，威廉森少校阁下。”霍格林无奈的应下，立即去做相关准备了。

　　狄斯在柯兰夫尼的带路下赶到时，明眼人都能看得出那位被一群孩子包围着的白发男人恐怕是救不活的了。

　　医生进行了抢救，但也只能令那个男人清醒片刻而已。

　　“鲁贝卡里！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为何会伤成这样？”狄斯握住鲁贝卡里的手，大声的喊道。

　　“我们的身份暴露了，家族里出了叛徒……安吉……是那家伙背叛了我们……”鲁贝卡里紧紧地反握住狄斯的手，原本就很凶狠的眼瞳里散发出浓浓的杀意。

　　“是谁在追捕你们？”狄斯示意霍格林将人都清出去，下面的话题不适合让外人听到。

　　“我也不知道……但是他们懂得我们的弱点……莱他们为了掩护我和小家伙们，留下来与他们打斗，恐怕已落入他们的手中……”鲁贝卡里断断续续的说道，眼瞳里一片灰暗。

　　“大哥，难道是……”狄斯的话尾化作模糊的一声长叹，虽然不太可能，但是……

　　“X……他们为了找到X……已经抓捕了很多人了……但是这件事情只有我知道……而我将要死去，这个秘密将永远埋葬在地下……”鲁贝卡里勉强力支起上身，“狄，在我死后，小家伙们就拜托你照顾了……还有……一定要救出他们，我们好不容易才抓住光明的，好不容易……怎么可以再回去……”

　　鲁贝卡里倒回床上，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气息越来越弱，最终消失了。

　　狄斯默默闭上眼睛，一滴泪水自他眼角滑落，大哥，一路走好……

　　孩子们也纷纷哭起来，在死亡面前，众生平等，谁都无可奈何，因此悲伤无法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