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陷入黑暗的病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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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只要等一下……”冷月轻叹一声，郁闷地挂上一张包子脸。
“对、对不起。”烤好的饼干掉了一地，一双无措的脚后退了几步，把仅剩的几块完好的饼干也踩碎了。
“没关系的。”转身把手里的托盘放在茶几上，冷月出门向经过的护士去借扫把。
门关上。
病床上精神依然很好的某人一脸微笑：“丸井，你今天的训练怎么样？”
踩碎了饼干的某位干笑几声：“呃，按照柳的说法是符合平时的一贯表现……”
“嗯？只有平时的表现么？”幸村抬了抬眉毛，站在一边的柳会意地点点头。
汗滴聚成瀑布，丸井一脸讨好的笑：“部、部长，我下周的menu……”
“加做仰卧起坐三百，长跑两千米，掌上压一千个和弹跳练习五百。”柳合上笔记本，依旧是云淡风轻的微笑。
幸村满意地点点头，语气说不出的温柔：“丸井，虽然你在比赛的时候以吃甜食的方法来维持体力，但是这是不够的，如果本身的体力没有增加，吃再多零食也没有用，是不是？”
丸井没反应过来地点点头，一脸苦恼地揪揪自己漂亮的红发：“是啊，如果体力跟不上就又要被豺狼照顾了。”
“为了解决你的体力问题，每天早晨的晨训你就以耐力跑和往返蛙跳为主吧，弹跳床的练习先暂停就好。”幸村继续一脸真诚的笑容，说出的话却把丸井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我的弹跳床练习……丸井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部、部长……”
“丸井还有什么要求？我会尽量让柳和真田以你的情况为最优先考虑的。”幸村一脸“我为你着想”的无害微笑转向伫立床头的真田和柳，“真田，柳，就这样吧，部里面的其他事情也拜托了。”
柳微微点头。
真田压低了帽檐：“没关系的，你只要安心养病就好。我们都在等你回来。”
幸村扬了扬眉，语气里满是坚定：“你在说什么，不是约好了一起去全国大赛吗？”
真田退回墙边靠着，心里想起幸村不太乐观的病例，却没有多说什么。
丸井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却看着真田的眼色又把话压了回去。
墙上时钟的秒针安静地跑着圈，一时没有人说话，病房里面的气氛又低迷起来。
柳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有点焦急地看向门口。
下午的阳光斜斜地绕过窗外的树枝，顺着窗沿落到床沿上，把有些苍白的被子与床单染上安详的金色。
“咚咚”。敲门声响起，在安静的房间里并不显得多么突兀，相反，带点犹豫的两声之间隔了很久，让人忍不住想要把门外的人拖进来。
冷月提着扫把打开房门：“那么我就进来了。”
安静中的四个人马上循着声音把目光全部集中到她身上。
仿佛没有感觉到病房里有些沉闷的气氛，冷月扬起淡淡的微笑开始打扫地上的饼干屑：“刚才大家在讨论比赛的事情吗？今天我们还是赢得很轻松呢。”
“那时当然的吧？”丸井夸张地打了个响指，“今天我和豺狼都上场了呢~有本天才在……”
“丸井，你的表现太松懈了，不可以因为对手是弱者就放松自己，明白么？”真田打断了丸井的话，脸黑呼呼得看不清表情。
幸村出声制止真田把气氛再次弄成演武场：“丸井，我来猜一下，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把体力用完了？”
“呃，部长，你明明不在场啊……”丸井躲进墙角。
“呼呼，”幸村眼见摆平了丸井稍微有点高兴，“冷月呢？虽然你是一个人住才提出要来照顾我，但是家里人不会担心你这么晚回去吗？”
“没有关系，他们现在并不在我身边，”冷月打扫地面的动作流畅自然，没有半点惊讶，仿佛这样的关心受之当然，“而且我住得离医院很近，晚一些回去没有问题。”
“这样吧，你以后和网球部的其他人一起回去，这样我也比较放心。”幸村考虑了一下，出于某些私心，他还是不准备劝冷月不要来照顾自己。
冷月不置可否，只是自然地把话题带开：“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既要筹备学院祭的事情，又要往医院跑，可能会忙不过来，学长们有合适的人选帮我一下吗？”
丸井如释重负地跳起来：“去找浅井吧，这家伙只要是女生找他帮忙就一定会答应的~”
有点高兴冷月并不回绝来照顾自己，幸村闭眼装出思考的样子：“不行，浅井上次迎新会的时候完全是在帮倒忙。”
“可是浅井是学生会副会长啊，”丸井不知死活地继续，“如果冷月去找柳生的话，前组织部部长也帮不了多少忙吧？”没错，如果现在可以把部长的注意力转移到柳生身上的话，自己几次扑到冷月面前抢饼干导致两盘饼干全部碎掉的处罚说不定还会轻一些……
柳听到丸井的话抿了抿嘴唇，一向温文的表情稍稍露出一丝促狭，却又很快收敛起来。
“嗯，现在看的话，也只有这两个人帮得上冷月的忙……”说心里话，幸村不想其中任何一人去帮忙，虽然他很了解浅井就是那副四处拈花惹草的德行，也知道柳生是不可能拒绝任何女生请求的绅士，但是他就是不爽在自己成功接近冷月之前，有任何一个人离冷月那么近。
真田不发表意见，只是带着点探寻的意思看向还在收拾地上的饼干屑的冷月。如果幸村不希望这个女生接近，就一定不会如此容忍。所以尊重幸村的选择才是最好的。
打扫完毕。冷月满意地看着又恢复了整洁的地板。
“冷月君的意思呢？”听到真田忽然出声，冷月只觉得自己的头发都一根根竖起来了。
下意识地低垂下眼睑把视线落在其他地方，若有若无的微笑和慵懒的嗓音让人难辨话里的真假：“作为后辈，我会努力工作，尽量不去依靠学长们的帮助的。”
柳只觉得房间里面稍为暖和了几秒钟的气氛又因为她的话冷下去了：“必要的时候还是应该求助的。”
“嗯，我保证我不会把工作搞砸的。”还是似笑非笑的淡定表情。
真田在心里叹了一声，丸井不会找话说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但是冷月也太会说话了，这样他们根本就插不上什么话题——气氛就要一直这么冷下去么。
看起来自己又把气氛搞砸了。冷月悄悄地环顾病房里默默无语的几人，无法言语的失落感笼罩起来。
“那么，今天我还有一些主会场的筹备要和体育部老师商量，先告辞了。”
没办法，三十六计走为上，只希望自己走了之后气氛会慢慢好起来吧。她偷偷撇了撇嘴，再抬起头又是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挡着的淡定微笑。
“哎？昨天不是说好了体育会馆真田会跟老师去借吗？”丸井飞跳到真田面前，然后背对着幸村对真田做了个“拜托了”的手势。
真田在帽檐的阴影之下微微抬眉：“嗯，没错。”
柳把视线转向笔记本，翻到一页空白页装模作样：“冷月君忘记了吗？是昨天训练之后说好的。”
幸村蹙起眉毛仔细打量着面前说谎都不打草稿的三个人——笑得走形的丸井、不会看着人眼睛说谎的真田和装模作样成精的军师——然后又把视线移回在门口保持僵硬的冷月。
一手扶上下巴，他忽然有点期待，不知道沁会直接揭穿这三个人低劣的谎言，还是……
冷月的选择就是，安静地坐在幸村床边翻看一本赤原送来的、不知道是什么主题的漫画书。
窗帘已经仔细地拉好，把浓重的黑夜和病房完完全全地隔开。病历上的情况不容乐观，丸井今天意外脱线恐怕也只是想活跃气氛而已吧？还有真田和柳，他们背负了精市对网球部的希望，是不是也偶然会感觉到无力呢？
她看了几页，又抬头看了看床头灯，皱了皱眉，转手合上了手里的书起身把灯关掉。
“没关系的，现在还很早，我没有睡着。”黑暗里幸村的声音意外地带着点戏谑的味道。
大概是黑暗之中看不清，所以听觉有点奇怪吧？忽略了那一丝丝玩笑的意味，冷月趁着黑暗揉了揉自己微笑到有点僵硬的脸。
“你不说话么？”幸村感觉到冷月终于放松下来，自己也不自觉地舒了一口气。之前那个把柳和真田都堵得死死的冷月真是陌生。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呵呵。”沉默了好久，冷月终于找出个不说话的理由，却发现连自己都没法说服。
幸村轻笑出声：“我以为你会跟我说一下学院祭的准备情况的。”
冷月在心里小小地失望了一下，却又很快振作起来，这样的在合适的时候打闹、在正经的时候专心正业的精市才是正常的：“这几天主要是在……”
幸村笑得更加大声：“冷月，你觉得我是那种很难相处的工作狂么？”
冷月只觉得一阵慌乱，完全无法理解幸村的话的意思：“不、不会啊，学校里所有的女生都觉得幸村学长非常温柔、非常好相处，也有很多人喜欢幸村学长……”
幸村借着黑暗掩去脸上的坏笑，伸手抓住冷月的手。
“幸、幸村学长……”手忽然被抓住，冷月吓得马上就要跳起来，却马上想起来幸村貌似还是病人，如果弄疼了或者弄伤了自己肯定后悔得要命，硬生生地控制了自己过大的动作幅度。
“冷静一点。”感觉到某人已经僵硬得好像大理石，幸村压下心里想要继续捉弄冷月的念头，“你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只要告诉我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就好了。”
“幸村学长一切都很好。”冷月磨即了半天，终于什么形容词也想不出来。
“呵呵……”幸村把话题带开，没有继续让冷月的大脑短路下去，“那冷月有没有看过前一段时间在校报上连载的小说？”
“嗯？”冷月反应不过来。
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幸村带点玩味去看冷月的表情：“就是那篇追夫的小说啊，情节非常有趣，每一章都很吸引人呢。”
冷月的脸僵住、凝固、风化：“只是娱乐大众而已吧。”目前的情况好像是自己随手写的故事被风越部长拿去发上校报了，而且似乎精市也有看到。
“那么这个故事的结局会是什么？错过了这么多次的男女主角会在一起么？”
“……”她不知道如何回答。有些事情大多无法被选择，童话和希望都只是脆弱的东西，诱人却并非现实可以接受。就算在极端微观的层面，连能量也能无中生有，宏观上那接近零的可能性还是绝望。
结局里女主角终于在男主角爱上她之前放手了，她远走高飞，而他则和另外一个可爱的好女孩在一起地老天荒。
可是精市现在不也面临这样无法选择的难题么。她默然，不知道应该怎样说出那些善意的谎言。
“我猜那个男主角最后一定是先告白的那个。”幸村装作没有看到冷月的表情打趣着，“你觉得呢？”
“嗯……”无意识地应了一声，忽然觉得只是为了幸村的这句话，故事的结局也应该改成喜剧，对自己再肯定一遍那个还没写出来的喜剧结局，她努力不去想那份病历，“女主角的努力一定会有回报的。”
“呼呼，冷月相信我会猜中结局？悲剧的结局说不定会比这种平淡的大团圆更加吸引人吧？”幸村的唇角扬起个邪气的角度。
“虽然无论是怎样的预测都不可能百分之一百准确……”冷月努力地组织自己的词语，“但是，从量子的角度来看，一切皆有可能，我们只要去讨论最有可能发生的结果就好了吧？”
“最有可能么？”幸村意义不明地反问。
就算真田他们都不肯在自己的病情上说实话，有一些情况还是无法控制的吧？可是就算这样……
“当然了，那个故事所有的情节都很轻松，一定会是喜剧结尾的。”
“那不是理由吧？”
“愿望就是最好的理由。”
真的，我保证，精市，只要是你的愿望……我都要让它百分之百地成为现实。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陷入黑暗的病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