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悠悠舞》萧萧之木

4、舍己救人

　　天莫名其妙的暗了下来，云又厚重了几分，怪哉怪哉，刚刚还是风和日丽呢，这会儿怎么有了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走过去，仙子还静静地躺在那里，只是脸色较之前又苍白了许多，使出吃奶的力气我把他又扛，又抱，又推，又拽的给弄到了我晚上留宿的那间破庙里去了，刚关上门，外面倾盆大雨而下，那声音犹如千军万马而来，破庙里霎时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偶尔外面紫色的闪电扑来，里面才有稍许的亮光，仙子的脸就这么在黑暗中一闪一闪的，我的心猛地一震，我想先不管这个人什么身份来历，至少这张脸我是一辈子都忘不了了！发了会儿呆，我站起来找到火石，破庙里有些干木柴，火花一闪，庙里立刻亮了好多，火光跳跃，映着仙子的脸明明灭灭，我忽然发现他的脖子上有大块大块的铜形青斑出现，大事不妙，他可能不仅仅中了一种毒，除了七星流砂，还有南疆苗人的蛊毒，奇怪，他怎么和那些人有牵连，正想着，发现他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看来中毒不浅了，刚刚他强用内力不仅加重了七星流砂的伤势，还把潜在的蛊毒一并带了出来。我苦笑着，毕竟事情到这种地步的罪魁祸首是我本人，玩笑开大了，如果白搭上一条人命，这不是玷污了我那连蚂蚁都不忍踩死的善心吗？越想越在理，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个恶霸，就像拦街调戏小娘子一样，这不遭报应了吗？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说的就是我这种人吧！
　　一道闪电又划破了刚刚沉寂下去的紫红色天空，隆隆的雷声随后滚滚而来，雨势更加不可抑制，密集的雨珠不断地从破庙的飞檐上滚落，落在窗外的地上，不断的喧哗着，叫嚣着，声音沉闷有力，天崩地裂，它们却在末世狂欢。回头看看那个人，再不解毒真的性命不保，可是我手头又没有解药，只能临时出去为他找那几味解药。算了，佛家不是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虽然他想杀我，但是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了。我打开门，外面的风雨扑面而来，刷的扫过脸颊，雨珠冰冷，冻得我直哆嗦，跨过门栏，轻轻地关上房门。风雨如割，我却坚定不移地走出破庙，大有“风萧萧兮逆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气势。其实这只是小哥哥我的习惯，每当救人命的时候，我的表情必是悲壮的，眼神必是坚定的，内心，必是深沉的！
　　出了破庙才发现，事情比我预料的更为复杂。雨很大，我又没有油纸伞，只能冒雨狂奔，那几味草药只有溪流附近才生长，走到一半的时候，我便冷的浑身颤抖，途中还被树枝绊倒了，胳膊上破了好大一个伤口，还有腿，娘的，哥哥我要是会水上飘，天上飞的武功就好了，也不用遭这种罪，费力爬起来，踉跄得向前走，此时我心总只有一个念头：尽快找到，尽快回去，晚些，仙子就真的性命不保了！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终于找到了所有的草药，这时雨也渐渐地小了，而此刻我的手脚冰凉，一点力气也没有，话说哥哥我今天可是连一口水都没喝呢！体内热量一点点散去，我感觉自己就像只冰天雪地里爬行的动物，救人要紧，迈着虚浮的脚步，我依然坚定地走回去。等我返回破庙时，雨已经完全停了，天空变得雾气迷蒙的，甚至还能看到躲在雾气后面那若隐若现的月亮，这不是折腾小哥哥我吗。后来其实我一直想不通那天怎么会莫名其妙下这么大的一场雨，也许就是这场雨，才使我们之间命运的星宿轨道渐渐地连接起来了吧！
　　浑身颤抖地推开庙门，那堆火暗了好多，只余留些小火苗在跳来跳去，散发着淡淡桔黄幽魅的光，顿时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当冷与暖在我身上瞬间交替时，我就像霎时从冬天进入春天，心里虽异常兴奋，可身体却不能承受这突如其来的环境变幻。一步步走向火堆，走向躺在旁边的他，我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撑不住了，眼前一阵阵发黑，意识一点点地被剥离，小时候娘就走了，爹毕竟是爹，照顾不周是再所难免，况且爹那时沉浸在失去娘的痛苦之中，也顾不上细心照顾刚刚出生的我了，所以自小我便常常生病，自是落了病根，身体也不如大哥壮实，功夫也不如哥好，勉强的三脚猫功夫仅够自己防身。唉，救人要紧，要紧！我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身上的衣服全湿透了，冷冰冰的贴着肌肤，在我走过的地方，留下了一行行水迹。蹲下身，看着仙子的脸，顿时清醒了许多，内心也平静了少许，美人就是好啊！多看美人仙子原来还起镇定作用呢，省的去喝那些安神的药了。秀色可餐，秀色可餐啊！熟练地制好解药，给他服了下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身上的那些毒斑便消失不见，呼吸也渐渐平稳了，脸色随即红润起来。我也大呼一口气。人就是这样一旦没了心气，什么疲惫啊，痛苦啊，困倦啊全都排山倒海而来，于是乎，昏昏沉沉之间，我便想到了一句话：人活着可一定要有可供支撑的东西，如果连这个都没有，那么一定会死的很惨，因为说不定一点情绪变动便足以致其死亡，我，可不要这样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