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能游戏GL》KK爵士

5、除夕夜话

　　农历大年除夕的夜晚，窗外鞭炮声不绝于耳，天空中不时有烟花绽放出绚烂的光芒，孔梵端着酒杯靠在阳台上安静地喝着，冷眼看着室外的人们尽情享受新年的喜悦，如果不是夜幕掩映下的城市依旧一片狼藉，她几乎难以想象此时不过刚刚结束世界末日不到两个月。

　　房间内孔梵为自己张罗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只是现在早已凉透，从它们保持的很完美的外形不难看出，这场晚宴唯一的参与者对它们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反倒是桌上已经喝去大半的好酒似乎更合主人心意。

　　时针越来越靠近时钟的顶点，午夜的钟声即将敲响，孔梵对空举起酒杯，提前对自己说了声“新年快乐”，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准备就寝。此时门外却响起了一阵敲门声音。

　　“老楚？你怎么来了？”打开门看到的是楚汉一家，孔梵有些意料不到。

　　“呵呵，来给你拜年啊，怎么，不请我们进去坐坐？”楚汉笑呵呵地说道。

　　孔梵把楚汉一家请进门，看着楚汉一副自来熟地张罗着妻儿坐下，笑呵呵向孔梵讨茶喝，引得孔梵一阵失笑，刚刚入座的楚夫人也是呵呵直笑，取笑道：“老楚可是把你这里当做自己家了，孔梵你看他这样，哪儿有一个市长的样子嘛。”

　　孔梵乐呵呵地拿出家里的茶具，有楚夫人在，这茶可不是随便就能泡泡了事的。就见楚夫人看到孔梵拿出的茶具，自觉地到洗手间净手，准备给大家泡上一壶功夫茶了。

　　一套行云流水一般的泡茶功夫完毕，孔梵享受地轻啜一口清茶，任由清新甘美的茶香充盈口腔，唇齿间登时浸满在这股沁人心脾的香气之中。楚夫人的泡茶功夫真是一绝，这在后世的时代也是难得一见的。

　　“没想到老楚你会拖家带口的来我这蹭茶喝，你这丈夫当得可真不怎么样，怎么说也是大过年的，怎么好意思把嫂子拖出来受冻。”孔梵看着同样一脸享受的楚汉忍不住取笑道。

　　楚汉却是哈哈一笑，不以为意，“你嫂子也很想看看你啊，这大过年的，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也怪孤单的，我们过来给你这小家也添点人气嘛。”

　　“楚市长，你现在这幅样子可真够无赖的。”孔梵回给他一副大白眼。

　　“好吧，我交代，我来这里不光是拜年这么简单。”楚汉正了正表情，不无严肃地说道。

　　“终于肯说实话啦？说吧，难道你楚市长还有什么事需要用到我这个小老百姓的？”

　　楚汉视线从孔梵身上移到阳台外，看着遥远漆黑一片的夜空，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孔梵你对现在是怎么看的？我是说，末日之后的现在。”

　　“我？”孔梵挑挑眉，“没怎么看，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该干嘛干嘛。末日又不是真的世界终结。”

　　楚汉听了轻笑了一声，说：“是啊，该干嘛干嘛，可是问题是，这外面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自己该干嘛了。”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其中也包括我自己。”

　　孔梵不明所以地看向楚汉，后者却是一脸的平静。

　　“国家今天发布了紧急命令，全国范围内取消末日前的省级划分，改为城市自治，小城市归并到临近的大型城市，组成新的自治区，我们郑市吸收临近的几个三级城市，将附近超过千万的幸存人口纳入辖区，组建成新的城市，郑海市。我被政府任命为郑海市市长，主管辖区内一切政务。”

　　孔梵轻吹一声口哨，不无调侃地恭喜道：“那可恭喜楚市长了，荣升为一个千万人口数十平方公里的超级大市的首席执行长官，这可是大权在握啊。”

　　“殊不知，权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如今我这郑海市千万人的担子都压在我的身上，我也感到无所适从呢。”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流露出的浓浓的不安，孔梵不由想起末日初他那指挥方遒、淡定自若的模样，竟然笑了起来。不明白孔梵笑为那般，楚汉递来一双疑惑的眼神。

　　“不好意思，我不是笑你，我只是好笑，以前那个谈笑间指挥万人参与抢救伤员，强势组织全市重建工作，为百姓在灾后提供这样一个暂时的稳定的楚市长怎么会突然之间对自己这么没信心了呢？”看着楚汉仍然一副举棋不定的忧郁模样，孔梵继续道：“你看看窗外，哪家不是笑语晏晏，尽享天伦？哪怕是刚刚经过一场毁天灭地的末世灾难，人们依然会在除夕佳节之际，围坐一圈，安心庆贺着新年的到来。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作为一个普通的老百姓，只关心明天是不是还有饭可以吃，有没有工作可以做，我想知道每天辛苦一天之后能不能有一个温暖安稳的家可以回，舒服地洗一个热水澡，静静地躺在温暖舒适的床上进入梦乡。至于你的责任，权力，我不感兴趣，也不懂，却知道无非也就是让我这样的普通老百姓的简单愿望得以满足，这就够了。”

　　孔梵平静地说着，声音里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向往，这时候她才意识到，无论是五百年后还是现在，自己的愿望其实很简单，简单到一直以来都被她有意无意地忽略掉了。

　　楚汉被孔梵一番无比平实却一语中的的话说得一愣，瞬间犹如醍醐灌顶，让一天时间里茫然无助的自己瞬间醒悟。对啊，为政一方，为的不就是给百姓带来安稳富足的生活，为城市带来充满希望的明天吗？他这是怎么了，怎么自己之前一直都懂的道理反倒是像失忆一般通通给抛在脑后了？

　　孔梵悠悠地饮着杯中渐凉的清茶，戏谑地说：“楚市长该不会是被从天而降的大饼给砸晕了，找不着方向了吧？”

　　想明白一切之后，楚汉的身子一瞬间轻快了不少，心情也更加轻松，对孔梵的嘲笑只是一笑带过，摇了摇头，自嘲起来：“的确是个大饼，着实把我砸的找不着北了，要不是孔梵你的一番话，我恐怕今晚做梦都是晕晕乎乎的。”

　　坐在一边安静地听着的楚夫人此刻见丈夫一派发自内心的轻松模样，没了刚才的故作欢笑，心里着实对眼前的女孩感激不已，虽然对方只不过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模样，她却从未将她看轻，反而从得知对方将失血过多的丈夫背了好几公里成功为丈夫争取到了生的希望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这个女孩就是丈夫命中的贵人，无论是那时还是现在，或者说未知的未来。

　　“好了！楚市长成功走出迷雾，寻得人生新方向，我也功德圆满了。”看到楚汉真的放下心里的迷惑，孔梵笑着点点头，准备端茶送客。

　　“等等，我还有一个问题。”楚汉似乎不愿就这么简单就离开，不死心地继续发问。

　　“哎哟，你问题怎么这么多啊，十万个为什么啊你？”孔梵厌弃地瞥了楚汉一眼，不满地看向楚夫人，用眼神告诉对方，你看你老公多烦人，还没完没了了。后者只是笑笑摊手，意思是，我也管不着他，你看着办吧。

　　把眼前两个女人的互动看在眼里，楚汉暗暗抹了一把汗，这就得罪上了？还一次得罪两个？没办法，既然已经开口了，他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问下去。

　　“我不是让你为我出谋划策，只是单纯的想问一问你，如果你站在我的角度，该从何处着手城市的工作？”作为一市之长，并不是他无能没有想法，而是他的想法太多，一直时间头绪万千不知该从何入手，此时他迫切地需要一个旁观者帮他点醒自己，而眼前的孔梵就是一个送上门的人选。好笑的是，楚市长此时似乎忘了，登门到访的好像是他自己吧，人家孔梵可是闭门家中坐，问题送上门呢。

　　孔梵这次毫不遮掩十分不客气地送给楚市长一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地说：“我不是什么市长，也没当过市长，我不知道市长该怎么做，反正我自己打算过了年开一家专门帮助有钱人寻亲的私人侦探所，这末世时代，有钱人还是有钱人，他们手里掌握的物资和力量即便是遭到末世的冲击，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与其等老百姓们团结一团组成新生力量，不如先拉拢现有的资源，哪怕是重建也得是在一定基础上才能施行的。我言尽于此，天晚了，我的得赶紧睡了，晚睡可是女人的天敌，因为你我的美容觉都错过一半了。”

　　送走楚汉一家，孔梵没有去想被自己一番提点的市长大人内心该是如何的澎湃不已，简单冲洗一番之后换上睡衣安心去完成她剩下一半的美容觉去了。

　　其实她这番提点完全是后世学者针对末日后全球各国灾后重建典型案例之后，从数据分析到理论依据，事无巨细，分析总结后的成果，甚至有不少全球知名学府将这些案例引入课堂教学之中，基本上每一个受过教育的后世人都能说上一两条，孔梵所做的不过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用粗浅的句子阐述一个简单的事实，她拥有的也不过是这些来自未来人的优势。当然她自己并不知道，她的这一个小小举动，为这个城市这个国家带来多么大的改变，一个蝴蝶煽动翅膀，却能引发数千公里以外的风暴。这个除夕对于孔梵来说不过是一个被毁掉的美容觉，而对驱车消失在夜色中的楚汉乃至整个华国来说，却是改变未来的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