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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大结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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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体里流动的血液正叫嚣着想要发泄,自己现在的情绪绝对处于不稳定状态,沈墨翎一再地刺激,我已经不想控制自己体内的暴力因子了。
回头望去,正巧见到遥的眸光微微一动,他的神情没什么变化,可气息异常镇定。
一刹那,只见于路对梁鸿鸣悄悄使了个眼色,然后重重叹了口气。就在沈墨翎的眸光微微瞥向于路时,梁鸿鸣迅速伸手点穴,沈墨翎立即倒下。我知道,那是昏穴的位置。沈墨翎恐怕永远都想不到,自己居然会被心腹暗算,而且是两个。
我神色依旧冰冷,可目光中多了丝异样,“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不过是我和展遥的交易。”于路理所当然道,“玥儿,你们还是快点走,离开皇宫,离开孜祁。毕竟时间有限,我只能困住墨翎三天。宫里的状况虽然差不多已经稳定,可毕竟还是有顽固分子的。需要及早处理,我也没空和你们在这里耽搁了。”
“三天足够。”遥从我背后出声,“即使三天内出不了孜祁,也足够我脱离沈墨翎的势力范围了。既然交易成立,那么,丞相,我现在就和玥儿离开,还请你遵守诺言。”
“我会的。”
我没有时间多问,遥拉着我的手就往外走,跨出门槛的时候,梁鸿鸣唤住了我,他的神态又恢复以前的模样,腼腆内敛,一如在洛郸遇到的那次,“玥儿,虽然我本来就不支持你留在墨翎身边,但是,还有一点,就是你真的不适合皇宫。”他向我微微颔首,“最后,祝你一路顺风,再见。”
我敏感地注意到称呼上的变化,除了刚在洛郸见面时他叫过我玥儿,以后他一直就称我为展小姐。真现实,这就是敌对和友好的区别吗?转过头,我跟着遥继续往前走,“错了,应该是永远不再见才对。”
于路没有说话,传来的,只有一声叹息。
原本复杂的一切,甚至可能会发生的武力冲突,却在这样的情况下避免。说到底,是因为于路和梁鸿鸣的出手阻拦?抑或,是因为遥和于路的那个交易?
走出皇宫的时候很顺利,跟来的时候一样,无人阻拦。
回到将军府,遥立刻开始准备行李,打算立刻出城。我站在他门前,“遥,你和于路的交易是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双方都退一步。对于路来说,沈墨翎的皇位已经不会改变了,所以,他也不想再多生事端。他可以放我们离开,可我们也不能干扰他们。而且,他也同意放那些士兵一马。”
“……”
注意到我的沉默,遥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望着我古怪的神情。他只是看着我,目光中含有恳求的意味,“玥儿,或者你还想报仇?”
我沉默,遥虽然是在询问我,可语气中的担忧却显而易见。报仇吗?为清涣报仇?那么,这个仇又应该向谁报呢?害死他的人实在太多,我应该也算上一份。倘若我没有赶过去,或许他还活着吧?而且,现在的局势,继续留着报仇只会害自己脱不了身。
我想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眨去眼中的湿润,我轻声道:“不了,遥,我们还是走吧,我真的不想留在这个地方,我现在只想离开,然后永远都不再回来。”
遥久久地望着我,然后低头继续整理行李,“嗯,我们马上就离开。”
我踱步走到院子里,清涣替我种的那些梨花仍在,白色的花瓣飘袅绽放,可是,人却已经不在了,真正的物是人非,人去楼空。到头来,我什么都没留住,什么都没挽回。
我把他的尸体平放在梨花林中,柔嫩的花瓣落在他的脸上,地上是青翠的草地,生命力旺盛,周围的树干雄壮稳固,清风徐来,吹起清涣的黑发,拂起枝上的白花,然后相互纠缠到一起,那种美,绝望得惊心动魄,也瑰丽得惨绝人寰。
这里是他布置的,就和他一起消亡吧!
我在院中放火,整片梨树林立刻燃起熊熊烈焰,席卷狂扫眼中的一切。赤红的火苗,明晃晃地吞噬着树木,绿草,还有清涣。
林中黑烟袅袅,把我的眼泪又呛出来。这一次,我真的永远也见不到他了,尸骨无存。空气中没有他的呼吸,瞳孔中没有他的笑颜。以前是他找不到我,因果报应,现在轮到我找不到他,而且,是永远,没有任何希望的永远。
清涣曾经跟我说过,他想留在这个和我有共同回忆的西厢。既然不能带他一起走,那还是将他留在自己喜欢的地方,我和他共有的地方。
他被火苗吞噬的模样我实在不敢看,闭上眼却徒劳无功,那番景象挥之不去。泪水狂涌而下,我不想要,不要清涣消失,不要把他烧成灰烬。
我不要!我不要!
疯狂地冲进火海之中,我想把他拉出来,腰际却被人揽住,身体中的力气在接触到遥的时候就瞬间抽空,双脚虚软,目光黯淡。
“玥儿,不要哭,这只是又一次的分别,百年之后,我们又可以见到他的。”遥的声音在我耳边回响,“只不过,这次分别得比较久。”
分别吗?我泪眼婆娑,“那清涣一个人不是很寂寞,而且,还要寂寞这么长时间?”
“我相信清涣,他的耐心一向很好,尤其是等你的时候。”遥温柔道,“放心,会再见的,见到你的时候,他一定会对你笑,然后再叫你一声‘姐姐’。”
第一次见面,粉雕玉琢的小男孩,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目不转睛地望着我,“姐姐好。”
我闭上眼站在遥身旁,一动不动。
火焰仍在狂乱,直至吞尽周围的一切。我睁开眼的时候,院子里已经什么都没剩下,只有那一片焦黑,以及,清涣的骨灰。
终究还是不忍心让他一个人,我慢慢走近,拿出一个小瓶子,装了很少量的骨灰,然后盖好塞入衣襟。
抬头的时候,泪水已尽,泪迹未干,“遥,我们走吧。”
熟悉的将军府,可是,我应该永远不会再回来了。顺着小道往门外走去,在经过厅堂的时候略微停了下脚步。不远处,我知道有个人影静静躲在柱子后面,容色转冷,我声调如冰,“麻烦你不要偷偷摸摸的,我实在很反感。展翼翔,我们永远不会再见,你就一个人死在这里,病死老死。”
话一说完便走出府邸,府外已经准备好两匹马,我和遥跨了上去,策马奔腾,心里只想快点离开。马蹄扬起的尘埃蒙面,京城街道的景象不断地从眼前扫过。在行到城门的时候,却看见一个相似的身影静静等着,夏晓梦神情庄重。我拉住缰绳,真是稀客,“等我吗?”
“是的,我只想最后和你说几句话。”
几日不见,她似乎又有了些变化,目光坚毅起来,面目也有些沧桑,只有那柔弱的气质依旧不变,小鸟依人。人的改变,果然是这样简单的一件事吗?在沈墨翎身边待着,为了能更好地适应生活,这种改变也是必然的吧?至少,现在的她,已经不必我担心了。
“想说什么?”
“现在我有新的生活,当年的抛弃,当年的一切就可以不计较,但是,请你答应我,请不要再回到这里,永远都别回来。”
我沉静的面容中若有所思,并不说话。
“那天的问题不用你回答,我已经有了答案。”夏晓梦将自己的情绪收敛得相当好,只是眸光中仍有一闪而过的恨意和嫉妒,“只要没有你,我有自信能站在锊王身边。”
我望着她,突然迸出一句,“你有想过杀了我吗?”
“想过。”夏晓梦很诚实,“想过很多次,不同的方法都想过,毒杀,暗杀……可是,最后得出结论,我没有势力没有实力,所以,杀不了你。”
“我答应。”本来就没想过要回来。夏晓梦有些错愕,怕是没想到我会答应这么干脆,只是,她很快收敛情绪,低声道,“谢谢。”
“没什么好谢的,从头到尾,你都没必要担心我和沈墨翎,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我最后朝他笑笑,“看你现在的样子,应该可以在后宫生活了,提醒一句,那真的是个吃人的地方,我只能说,祝你平安。”
夏晓梦的神色很复杂。
“姐姐。”见她身体猛然一震,我又笑了,“其实说不说都无所谓,但是,我只想告诉你,虽然我们是双胞胎,但毕竟是你先出生,我应该叫你一声姐姐。请记住,我们两个是不一样的,再怎么像也只是两个人。”
所以,你无须在那个人面前模仿我。想了想,这句话我终究没说出口。
“这是最后一次见面。”我仰头望天,和遥对望一眼,然后再面向夏晓梦,“或许应该说,永别了。”
“……”
没有听到她的回答,我和遥已经□□用力,继续骑马奔腾,只留下那一片激起的尘埃。
一路上的行程,遥都已经安排妥当,而且,没有了沈墨翎的阻挠,我们的行动就更加方便。三天过去,已经远远地离开京城,再加上我们是刻意加快速度,再不用两天就应该能出关了。根据遥的说法,一旦到了这几个城镇,沈墨翎真追上来,他也有办法躲过盘查。他埋在这里的几个人虽然干预不了朝政,却在民间藏得很深,别的做不了,包庇两个人还是能做到的。心里稍稍安稳些,也不像前两日那样日夜赶路了,我和遥在晚上找了家客栈,打算稍作休息。
京城里现在是怎样的局势,我们并不清楚。或许沈墨翎已经醒了吧,正在雷厉风行地做着善后工作,虽然他登基的消息还没传来,但应该快了。
第二天早上,我们结帐完毕后正欲离开,却见门口走进一个不速之客,正是敖炔。
遥皱起了眉头,“你怎么还在孜祁?”
敖炔没有回答,他一步一步走到遥的面前,站定后望住他,“我是特意折回来的。放心,这次只有我一个人。”顿了一顿,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卷轴,递交给遥,“皇兄,这真的是最后一次机会,父皇命人传来的。”
“这是什么?”
“传位诏书。”简单的四个字,却成功地把遥震住。敖炔苦笑道,“父皇说了,你也应该知道他身体不好,说不定哪天就突然垮了,现在也不过是强撑,只要你愿意回去,那么,他立刻退居太上皇,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你。”
“……何必呢?”沉默良久后,遥无奈叹气。最初的震惊已慢慢归于平静,他低头扫了一眼那卷轴,闭上眼,连打开看也省下了,催动内力,那纸诏书便在他手中化为灰烬。
对上敖炔不可置信的目光,遥坦然道,“我说过,既然已经离开,就决计没有再回去的道理。炔,你要知道,我的心思已经不在那里了。皇位也罢,诏书也好,这已经没有意义了。”
“果然,”敖炔自嘲地笑了一声,“你已经决定的事通常不会再改变,你做事一向都很有魄力,如果说,当初你回到荻桑所做的一切让我敬佩,那么,如今你以更大的魄力和决心来处理眼前的事,这却让我无法理解。”他停下声音,直直望去,“无论怎样,都不过是一个女人。”
“在你眼里是一个女人,在我眼里却是整个人生的幸福。”遥最后望他一眼,拉起我的手往外走去,“炔,你还是快回荻桑吧,我说过很多次,我不会回去,那个位子于我已经不具有意义了。”
“……你会后悔的。”
遥拉着我走到马匹旁,回头一笑,“我不会。”
话音一落,便跨上马背,奔腾离去。
“呵呵。”一直都没有插嘴的我突然笑出声,见遥探询的目光,我轻声调侃道,“传位诏书都下来了,这下子看来,我拐带的人不是储君,而是荻桑的皇帝啊。”
“呵呵,”遥也笑了,“所以,你要好好珍惜啊。”
又赶了两天路,简略估计一下,不用半个时辰就能完全离开孜祁了。我放慢了马速,留恋地回头望着这片江山,这片土地,心中顿时感慨无限。
藏青色的山脉,透蓝的苍穹,安居乐业的百姓……在这个国家,我留下了太多的痕迹,快乐的,痛苦的,悲伤的,幸福的。虽然失去很多,可也得到很多。
隐约听到远处传来的马蹄声,我怔了怔,望了遥一眼,他的面色也有些凝重,看来,不是我的错觉,是真的有人追上来了
会是谁呢?我望声源,不多久,便看到熟悉的身影。
我和遥的身体同时一僵,是沈墨翎。
他怎么会赶过来?现在的京城应该是最繁忙的时候吧?
沈墨翎似乎也看到了我们,顿时又大喊一声“驾!”
我们急忙掉转了马头,继续向关口奔去。拼命地奔腾,风“呼呼”地吹,刮得耳朵都疼了。我又回头望了一眼,似乎追来的人只有他一个,“遥,只有他一个人吗?”
遥凝思侧耳,听了会儿后摇头,“我听得也不是很清楚,好像不止他一个,隐约还听到很多马蹄声,只不过距离很远,可能是沈墨翎赶在最前面吧?毕竟他骑的那匹马是最上等的,日行千里。”
我又回头,的确是好马,他和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近。虽然只有他一个,即使真追上了他恐怕也无计可施。但是,望着他糟糕的脸色和不加修饰的面容,我却直觉不想被追上。恐怕他是一醒过来就不顾阻拦地赶来吧?
见着越来越近的距离,我几乎可以看见沈墨翎脸上的狂热,他的目光格外炽热,跨下一用力,马匹的速度顿时更快。
我一咬牙,动作隐蔽,从袖口中摸出一柄短剑,破风雷霆之速,直接刺到沈墨翎的坐骑上。那匹马本就没日没夜地赶路,被这样一刺,鲜血汩汩而流,立刻发了狂,嘶鸣翻腾。
沈墨翎被翻下了马背,跌在地面上。
我最后望了他一眼,正巧遇上他复杂的目光,然后回过头,继续策马前行。
这样子,他是绝对追不上了。
“展玥——”背后传来沈墨翎的高声喊叫,久久回旋于上空。
我不加理会,在耳边的风声呼啸中,终于和遥一同离开了孜祁。
孜祁,这次,真的永别了。
我不想再回来。
旧的,就留在这里;新的,我会寄托在未来。
神州历757年6月2日,沈墨翎登基为帝,而皇后之位一直空缺,后宫最高位者是一位民间孤女夏晓梦,被封为贵妃。她与皇上的姻缘被传为美谈,民坊间将此事传成各种版本。
朝廷官员的调动并不算大,军权由卢彰掌控,于路依然居于丞相之位,他与梁鸿鸣分别为左右丞相。然后,沈墨翎对沈畅烙和展家的势力进行肃清,部分死刑,部分流放。不多时,孜祁又回归了太平。
神州历757年9月6日,展翼翔逝世。
神州历762年5月7日,于路逝世,孜祁全国悲痛不已,沈墨翎为他举行浩大葬礼。
这个时候,我和遥正在玲心湖上游船,精致的画舫雕栏玉砌,阳光和煦,遥仰躺在我的膝盖上,“听说,于路死了。”
“你想去祭拜?”
“不了。我怕去了又会有麻烦。”遥闭着眼,“当初展翼翔死的时候没去,现在自然也不会去。”
“呵呵。”我低笑,两只手捧起他的脸,将自己的脑袋凑近去,俯在他耳边轻声道,“对啊,如果你去了,那我待产的时候谁来陪啊?”
“待产?”遥先是一愣,尔后狂喜,“你有了?”
“是啊。”我摸摸自己的肚子,“但愿这次能生个男孩,念清不是一直嚷着想要个弟弟吗?而且还跟我说,一定要个漂亮的弟弟,长得丑她可不要。”
“说到念清,你长期把她扔在秦嬷嬷那里,那疯丫头早心生不满了,说等她翅膀长硬了,就来个离家出走,学着我们游山玩水。”遥把耳朵贴近我的腹部,“我们也该回去看看她,正好让你休养身体。”
“……遥。”我满头黑线,是不是和他说得太早了?
“嗯?”
“这才两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