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YI

24、第 24 章

　　走出病房，在电梯前等电梯的时候，张恭三看了下隋原。等进到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张恭三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隋原一惊，他微微靠着电梯，他还没想到要说什么，电梯停了。
　　大厅里人不多，隋原看着张恭三，小声地问张恭三：“什么对不起？”
　　“……我从来没想过我手劲这么大，居然只是一下子就把你脖子弄伤了。”
　　一听到这话，隋原恍然大悟了。原来张恭三还介意着那个事，他笑笑：“脖子这边应该是太阳晒的才容易蹭伤……你不要再觉得不好意思了……”
　　张恭三摇摇头，走出了医院大厅，下着台阶。突然停下来回头看着隋原，歉意地一笑：“我只是……觉得……我好像又打了你的感觉……”
　　“打？”隋原吃了一惊：“你什么时候打过我？”
　　张恭三皱着眉头：“之前，我踢过你的，你忘了？”
　　隋原轻笑一声：“那不算，你又不是有心的。我以前被……”他说到这，忽然觉得不应该对张恭三这样讲。拿那几个男人来比张恭三，真的就玷污了张恭三了。张恭三哪是那些人可以相提并论的。
　　张恭三望着咽下半句话的隋原，眉头越皱越紧。他吞咽了下，走上前来，快速地抱了下隋原，随即快速地离开了。转身后挥挥手朗声道：“你回去吧，明天我再来看你！”

　　病房里八点就熄灯了，闵晨先睡了。躺在小床上的隋原却睡不着，他的手摸着被张恭三蹭伤的地方，回忆起张恭三的反应。他没见过哪一个打过他的因为只是这点蹭伤就自责成那样的，倒是遇到很多把他打得遍体鳞伤也不……隋原摸出手机来，翻出张恭三的名字。看着看着，忽然手机振动了一下，隋原惊得手机差点滑落。他双手抓着手机，惊魂未定的翻开信息来看。
　　【睡着了吗？】
　　隋原连忙回着消息。因为用不惯手机，三个字两个标点符号的信息足足花了五六分钟。
　　【没，你呢？】
　　隋原的消息刚发出去，手机又震动了下。他一面惊叹着张恭三发消息速度之快，一面翻看信息。
　　【困不困，我想和你聊聊。】
　　隋原想告诉张恭三他发消息速度慢，又想问他要聊什么。汇总语句和不熟悉手机操作使得隋原忙了好长时间也没能把消息发出去。他连忙下床来，出了病房在热饭的地方拨通了张恭三的电话。电话一通他连忙解释起来：“我发消息速度慢，还老是不小心放弃了编辑好的短信，刚刚两三次都快整理好，发之前又被我不小心全部取消了！”
　　慌乱的解释之中传来张恭三轻笑的声音。
　　“不用紧张，我知道了。”
　　隋原听着张恭三如常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傻笑了下。
　　“还有两个星期多就放暑假了……”张恭三停了下，“我不回家直接飞泰国，所以我哥说他出差到附近要来看我……还有你。”
　　隋原心惊肉跳，他捂着电话小声地说：“为什么要见我？”
　　“他说想见识见识我的认真……你要是不想见他，我就回了他。”
　　隋原突然觉得胃一阵绞痛，连呼吸都疼。
　　“隋原？还在听吗？”

　　隋原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回答，鬼使神差的应了声。
　　“在听。”
　　“……你不要害怕，我二哥不是有偏见的人。再说了我说我喜欢你，他就算有什么想法也会多少顾虑我的。”
　　“张……”隋原忍不住长叹一声，感慨道：“你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孙猴子！”
　　耳朵里传来张恭三爽朗的长笑声，随即听到张恭三说：“也就是说你同意了？！”
　　隋原捂着肚子长吸一口气：“我要是不答应，你怎么跟你哥哥交代呢？我也不想给你家里人留有坏的印象……”
　　“隋原……”
　　张恭三那个男中音的声音在这样寂静的夜幕中唤着隋原的名字，这贴着心口的声音使得隋原一颤。
　　“……我现在才有一点点明白你的心意——你是有想跟我长长久久的想法的！”
　　隋原心一颤，颤颤悠悠地说：“……这两年里，我一想到两年前我没有好好掌握跟你相处的日子，所以……如果再有这样的机会，我绝不会浪费……”
　　“……那就好……隋原我是不是有时候很霸道？”
　　隋原轻轻一笑，他摇头说：“没有。我很喜欢……”
　　“你要记得你今天说的这个话，不能再说话不算话了！”
　　“嗯，不会的了。”
　　“那就好，你睡吧，明天我把住院单给你送过去。”
　　隋原很惊讶，他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我妈明天要出院的！”
　　“啊？你妈明天就出院了？！”
　　隋原呆了下，过了会儿听到张恭三又询问才应声：“是啊，你给我妈买晚饭的时候，我妈说的。”
　　“喔，晓得了。”
　　看着窗户外的黑幕中点点灯光的隋原愣愣地问道：“你知道什么了？”
　　“明天我带单子来让阿姨出院呗，还能是什么？嘿嘿……能带我去看一看你们住的地方吗？”
　　隋原顿了顿，应声后又说：“就是个小房间，没什么好看的……”
　　电话里张恭三笑着，一会儿他用商量的语气对隋原说：“隋原，如果我说租一整套的，我俩一个房间，你妈单独一个房间，这样的话你能不能接受呢？”
　　隋原愣住了。
　　电话里头沉默了会儿，又听到张恭三解释起来：“你看我这租两个房间，你们也租一个房间，这整在一起不就差不多了？是不是啊？”
　　隋原的思绪已经飘远，他开始想象那样的日子。可能一开始会有些尴尬；可以张恭三的随性、闵晨的体贴和他的细腻，应该不会太糟糕……突然听到张恭三叹气的声音，仿佛是拿了小锤子砸在隋原的心头一般，他颤悠悠地问着：“叹什么？”
　　“……没什么。”
　　“我，问问我妈，看她是什么意见……我……”隋原想起这几天他和张恭三的迫不及待，不由得红了脸，“……我也想跟你一起……”
　　电话那头传来张恭三不敢置信的大叫声：“真的么！”
　　隋原不由得笑起来，他觉得很遗憾，没能看见大喊大叫的张恭三，这个样子的张恭三肯定很可爱。
　　“好。你说的！明天我就去说服阿姨，你要是再反悔，我直接打包东西搬你们屋子里去！”
　　隋原笑着：“好啊，欢迎之至！”
　　挂断电话，隋原带着满满的笑容回到病房里，躺了会儿也没睡着。摸着手机仿佛就能听到张恭三的大喊大叫，不由得笑了笑。忽然想到自己发消息的困难，连忙端起手机练习起编辑短信来，练习到自己睡着也不知道。

　　第二天清晨在鸟儿清脆的鸣叫声中，隋原醒过来了。他发现两只手竟然还捧着手机，他轻笑了声撑坐起来。
　　隋原刷牙的时候想起昨天张恭三说的话，情不禁的笑了下。忽然听到他妈喊他：“隋原，张同学来了！”
　　他忙吐掉嘴里的泡沫，匆匆地漱口水，擦了下嘴转进病房里。
　　今天张恭三穿着纯黑印着斑驳了的学校名称的T恤。虽然这显然就是穿得过多而宽松的，却掩不住那底下长期锻炼有术而起伏的肌肉，这个就已经很迷人了。张恭三还露出了健康又爽朗的笑容，男中音明显轻扬的道早安。于是在这个再熟悉不过的空间，隋原迷失了方向。
　　与其说是迷失，不如说是忘记了。忘记了这是哪里，忘记了自己是个人，不仅如此他还忘记怎么走路怎么说话。
　　直到张恭三拉着隋原的手往外走。
　　隋原呆呆的走着，被张恭三带进了消防通道里。张恭三牵着隋原的手往上走，慢慢地隋原回神来了。
　　“出院手续不是在西一楼吗？……”
　　“……我怎么能在看到你这样还无动于衷的？”
　　隋原呆呆的望着张恭三：“我怎么了？”
　　“……”张恭三没有说话，只是牵着隋原的手往上走。隋原也没有再提问，他只是觉得就这样子走到生命的尽头也不错，手里传来张恭三的温度，眼里是张恭三的背影心里满满的都是张恭三。突然张恭三停下来，他回头看了下隋原，笑了笑：“走，去给阿姨办出院手续吧！”
　　接着他们又往下走，走着走着，忽然隋原扑哧一声笑了。
　　张恭三也跟着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