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黑昼》呆毛猪蹄

14、12Q

　　“吵死啦！你们就不能安静点吗！”
　　正当团子之家的熊孩子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时，二楼的一道门突然被打开，一个小脑袋探了出来，怒气冲冲地冲着众人吼道。

　　那是一个男孩子。
　　一个生得非常漂亮的男孩子。用唇红齿白、面若桃花来形容他一点儿也不为过。
　　若不是他此刻的穿着是非常明显的男装，单看脸，小枝良子肯定会以为他是个漂亮的女娃娃。

　　“呜哇，新酱又发脾气咯！好可怕好可怕……”
　　“日比野新你吼什么吼！哼，总是这么嚣张！”
　　团子之家的几个熊孩子忍不住哼哼唧唧道。

　　那漂亮的小男孩——日比野新瞪了他们一眼，视线和容貌是不相称的锐利。
　　扫视片刻，他的视线落在了小枝良子身上，带着某种审视和防备。

　　“这个丑女人……是谁？谁让她进来的！”日比野新皱起眉头，眼中满是不悦。
　　只是他的皱眉非但没让他的表情看起来狰狞，反而有一种文质彬彬、温润无比的美感。

　　日比野新，有着和漂亮外表完全相反的，恶劣性格。
　　小枝良子全身的敏感细胞和戒备心理，在他不友善地喊出丑女人三个字时就冒了出来。
　　对方，非常地不友善。

　　“喂，丑女人，你干嘛不回答我？你是哑巴吗？哼。”日比野新从门后伸出手，指着小枝良子，一脸嘲笑。

　　——为什么不回答？
　　——你是哑巴吗？

　　像是忽然被刺中了神经末梢一样。
　　涌上心头的、渗入全身的，除了被戳中痛脚的难受和自卑，还有一种不可理喻的愤怒。

　　日比野新，今天生日的主人公。
　　黑子哲也口中，那个能够成为她好朋友的人，就是这样子的吗？高傲、霸道、对人轻蔑嘲讽，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吗？
　　和这样的人成为……朋友？为这样的一个人用心做一个生日蛋糕、写下祝福？
　　黑子哲也……开什么玩笑呢！
　　如果是这样的……这样的话……她宁愿没有朋友，宁愿一直孤独下去。
　　什么啊，为什么她要遭受这小孩莫名其妙的鄙视？在过去是这样，来到未来，竟然一点改变都没有吗？

　　不能说话是她的错吗。
　　一直以来只能默默忍受的各种闲言碎语和嗤笑嘲讽还不够吗？
　　是个哑巴，是她所愿意的吗？
　　哑巴……就不能有朋友吗？哑巴……就不能被平等地看待吗？即使对方只是一个小孩子……
　　开……什么玩笑！！！

　　愤怒和悲哀，让小枝良子浑身颤抖着。
　　过去习惯了人们有意无意的伤害，虽然在乎，但可以学着淡然，因为她不曾真正想成为那些人的“朋友”。
　　这一次，她疯了。
　　她相信了黑子哲也说的那句话。
　　她以为她能是一个普通人，拥有一段简单无比的友情。

　　果然，还是不行的吧？

　　“日比野，你又皮痒痒了呢。”
　　令人惊讶的，这一句话，竟然来自于一向走温柔路线的黑子哲也。

　　“啊！”原本非常不善的面孔，在看到突然出现在小枝良子身边的黑子哲也后，顿时大变，“哲也老师……你……你从哪儿冒出来的，吓死我了！”
　　……
　　“我一直都在这里。”只是存在感有点弱罢了。
　　“老师！这个丑女人好讨厌，把她赶走啦！”日比野新又把话锋转向了小枝良子，表情又变成刚才那副高傲的模样。
　　“……日比野。”黑子哲也突然慢悠悠地喊了一句，而后转过头，定定地看着小枝良子，“小枝桑，请给我五分钟。”

　　在小枝良子一脸的迷茫中，黑子哲也上了二楼，进了日比野新所在的房间后，嘭的一声关上了门，留下小枝良子一人傻眼。
　　团子之家的孩子们仿佛都见怪不怪了。
　　爱酱体贴地凑在小枝耳边。
　　“新酱做错事时，黑子老师都会关上门揍他一顿的哈哈哈……”
　　小孩子的热气呵在耳边，人与人之间太过亲密的接触让小枝良子怂了怂身子，一脸别扭地抬起手捏了捏耳朵，有些无措地朝着小爱点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还有喔……”小爱曲着手掌贴在唇边压低声音道，“新酱就是那样，只听黑子老师的话……对其他人都是凶巴巴的……我们这里的女孩子五个里五个都被他说是丑女人呢……嘻嘻嘻，所以小枝姐姐你不要在意……”
　　小枝良子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脑袋当机了几秒后，又眨巴了几下琥珀色的眼。

　　……小枝……姐姐？！
　　小枝姐姐……
　　不但叫她小枝姐姐还变相在安慰她……
　　啊啊啊啊啊啊……她……不是在做梦吧？
　　尽管心里有无数只小人偶在吹奏着“哈利路亚”圣曲，但小枝良子的表面却努力地进行着表情管理。
　　不能笑！不能露出太过得意忘形或是愉悦激动的笑容！克制，小枝，要克制自己啊！

　　因为强忍着开心情绪的外泄再度导致小枝脸上的表情变得扭曲恐怖。
　　别扭简直是……够了！

　　这一头，憋屈得仿佛要死了的小枝的袖子又被小爱扯了扯。
　　“不过小枝姐姐，你……要原谅新酱的无理喔……”
　　“因为……”
　　“新酱很可怜的……他的腿……不能走路……”

　　诶？
　　诶诶？
　　诶诶诶？
　　在小枝良子逐渐瞪大的惊讶眼眸中，二楼的门被打开了。
　　黑子哲也推着轮椅走出，轮椅上坐着的，正是方才那个一脸嫌恶生得比女孩子还美丽的男孩——日比野新。
　　他低着头，显然刚被教训过了，此刻嘟着嘴闹着别扭，和身后那位一脸云淡风轻的蓝发男人形成一幅对比反差强烈的滑稽画面。

　　因为太过惊讶，小枝良子站了起来。

　　这么小的孩子……竟然……

　　“好好打招呼喔，新。”
　　“……知道了……”

　　在小枝良子怔怔的凝视里，小男孩不甘不愿地对着她点了个头，闷声道，“……你、你好……我是……日比野新……”
　　“只是这样吗？”身后，黑子哲也淡淡出声提醒。
　　“……知、知道啦！”
　　依旧是不甘不愿地伸出了手，放到小枝良子面前晃了晃，“很、很高兴认识你……”

　　“这种时候，小枝桑要回握对方的手并且介绍自己喔。”
　　黑子哲也好心提醒着交际苦手小枝良子，同时递出刚才准备好的纸笔。
　　小枝良子愣愣地回握了日比野新的手，愣愣地接过纸笔写下自己的名字小枝良子四个字。
　　写完，她咬着笔杆子又想了一会儿，补上一句，[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日比野新看着她全程不说话只写字，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他略有些惊讶地看向黑子哲也，对方则回应一个深沉的眼神。

　　什么啊，真的是个哑巴啊……
　　他、他只是随口那么一说的而已……

　　日比野新正有些窘迫时，突然，一个东西被端到了他面前。
　　绑着漂亮蝴蝶结的蛋糕盒。

　　绑着……漂亮蝴蝶结的蛋糕盒！！！

　　“啊——！！！”
　　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原本面色正常的日比野新突然发出一声无比惊悚的尖锐叫声，几乎穿破耳膜。几乎是下一秒，他抬起身，像是抗拒更像是胡乱挣扎着，一把将小枝良子捧到他面前的蛋糕盒打翻……
　　蛋糕盒被打掉，恰恰砸在了正中央小枝良子的脸上。
　　冰激凌奶油粘在小枝良子完全呆住的脸上。
　　原本摆放的水果零零散散地落在地上，一地的果酱黏糊而刺眼。

　　“啊！！！啊！！！！”
　　尖叫没有停止，尖叫还在继续。
　　挥出的手像是要击碎某种阻碍，除去最可怕的魔鬼，一下一下地胡乱挥动，打在了小枝良子的脸上。
　　孩子的手上，也沾上了油腻腻的蛋糕。因为太过激烈的挣扎，日比野新竟然从轮椅上掉了下去。

　　小枝良子明明被砸了一脸蛋糕，明明被那小手臂打了好几下脸。
　　可是她不知为何，还是上去了，伸出手一把托住从轮椅上滚落的日比野新，哪怕被砸得浑身发疼。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团子之家的孩子。
　　胆小的女生放声大哭，胆子稍大的男生也不知所措。

　　最快行动的是黑子哲也。
　　他一把抄起还在小枝良子怀中不停挣扎的日比野新，一边冷静地安抚小孩子们的情绪。

　　“小枝桑，小枝桑，能帮忙吗？”
　　少女一脸蛋糕和被打后的淡淡红痕，但仍是听见了黑子的声音，并且郑重地点了点头。
　　“非常好，小枝桑。拜托了，安抚那些哭的女孩子。眼下，我可能需要带新去一趟医院。”黑子如是说着，怀中挣扎得可怕的日比野新差点就逃出了他的禁锢。
　　男孩不停地挣扎，小拳头，小脚丫子都用上，甚至狠狠咬了黑子哲也好几口，但黑子哲也却不为所动，只顾着稳定大局。

　　——[交给我吧。你照顾好他。]
　　不知从何而来的一种勇气，让小枝良子比出了这一句手语。

　　或许是黑子哲也信赖的眼神给她的勇气。
　　或许是黑子哲也坚定的口吻给她的勇气。
　　或许是黑子哲也不为所动的冷静给她的勇气。
　　或许，是一直藏在她心底的勇气。
　　眼下，她不能逃避，不能畏缩，不能退却。她能做的，只有安抚这几个孩子，只有这样简单的事情而已。
　　黑子哲也所需要做的，比她的多太多，也难太多了。那个日比野新的情况，看起来，非常地糟糕。

　　“小枝桑不要怕。只要顶住一会儿就好，我会让赤司君他们快点赶过来的。只是这一会儿，拜托你了。”
　　黑子哲也抱起情绪完全失控的日比野新，对着小枝良子做了最后的嘱咐。
　　小枝良子，郑重地点了点头。

　　“喂，绿间君，事态紧急……对的，通知赤司君过来……团子之家状况有点糟……”
　　黑子哲也抱着日比野新离去时的背影，是小枝良子这一生所见过的、最可靠、最温暖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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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这一章其实算信息量大的……_(:з」∠)_剧情要慢慢带出来串起来咯~
写下最后一句时，我恍然想起朱自清老先生的《背影》……OWO
小枝妹子的勇气和果敢已上线~还记得楔子里为了捍卫嘛嘛打人巴掌的霸气小枝吗WWW诶嘿=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