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泽前传：青衣》北***B

3、章三 新雨

　　她紧抿起唇，我拂去她的手，办完该做的事，剩下的便是离开。
　　“我能帮他杀了那个人。”
　　莫桑花在我身后说出这句话时，我想起了当家的话，女人对于爱情，既执着又疯狂。
　　我想大抵就是如此。

　　我带莫桑花回了客栈，苦茶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
　　苦茶中的毒，名叫‘葡萄’，是个十分有趣的名字。因为毒性犹如葡萄之花，未开便落，来的极慢，无声无息，故取此名。这毒最优之处便是无药可解，也不能运功逼出毒素，因为‘葡萄’还有一特性——中毒者一旦运动，动用真气便会暴毙身亡。
　　这是毒王余楠最喜欢的毒药之一。
　　余楠便是苦茶一月前的那单生意。
　　莫桑花是认得这毒的，诊脉过后，脸色稍变，片刻之后，她请我出去，我便带上门出去。
　　半个时辰后，她出来，唇色发白，眼睛有些迷离：“他要杀的那个人是谁？”
　　“边城城主，蛊后月彩。”
　　她抬眸看了我一眼，有些惊诧，轻轻喘了口气，道。
　　“我会替他杀了的。”

　　夜里下了一场大雨，豆大的雨珠拍打着窗，水声喧哗。
　　夜尽天明时，苦茶醒来，挣扎着从床上起身，对着窗外的飞鸟，淡淡与我道：“我是真心想要娶她的。”
　　我颔首，表示了解。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苦茶曾说，再美人的女人，只有擦了胭脂，才能艳若桃夭，故而他想娶一个女人的时候，会送她一盒胭脂。

　　很快城中便传出了城主遇刺身亡的消息，全城戒严，刺客被暴晒鞭尸后，挫骨扬灰。
　　离开边城前的前一天，苦茶包下了那家青楼，命人赶走所有客人。
　　他粉墨登场，在红绸台上唱了一场《祭江》。

　　一个好的杀手，从小便要学习很多东西，唱戏也是梦泽杀手的一项必修技能。但一个杀手不能只会唱戏，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学习如何做一个戏子，故而大家都只唱青衣，因为青衣只重唱功，学起来相较简单许多。
　　那日他去后台寻莫桑花的时候，听到莫桑花的姓名时，便已起了疑心——莫桑，莫伤，莫伤便是惜。
　　五日后的那个清晨，他嗅到的不是胭脂的味道，没有那个女人会用陌生人送的胭脂。苦茶嗅到的是梦泽特有的香草，天都米兰的香气，淡而持久。
　　可他那时，已经身中葡萄，不能运功，时日无多。
　　葡萄无药可解，唯有葡萄更毒的毒血方能压制，有这等宝血的人，天下不出五个，梦泽有两个，惜华便是其中一人。

　　而苦茶的这单生意，要杀的实则两个人，一个是毒王余楠，另一个是蛊后月彩。
　　他们本是一对夫妻，因为在毒功上意见相左，一言不和相离十载。
　　三月前，月彩的师妹云裳出重金买下了两人的性命，唯一的要求是死同穴。

　　杀完余楠后，苦茶再无把握能拿下月彩。
　　但是，惜华可以。
　　因为，她是梦泽最毒的药人，也是梦泽最善用毒的杀手。

　　台上的苦茶，一身白色戏服，如披缟素。
　　三国的段子里，我最不喜的便是孙夫人祭江这一段。因为刘玄德不过是讹死，而孙夫人却为了一个无中生有的传言，死祭殉情，实在是吃亏。
　　但我不担心苦茶会做同样的傻事，因为他是个从不吃亏的人。
　　我问苦茶：“是否爱过莫桑花，如果只是莫桑花。”
　　苦茶认真的想了想，答我：“没爱过，但喜欢过。我曾想娶她，只是这样的女人，娶不起。”
　　我点头，表示认同。

　　惜华精于毒术，不可能看不出苦茶身重剧毒，但在那日之前，她却未有出手相救的意思。想来是因为，这个人对待爱情太过认真，她希望一个男人爱她便能一路爱到死。
　　杀手最忌讳的是动情，做人最忌讳的是太过认真。
　　可女人始终是女人，爱不清，舍不得。

　　出城后。
　　苦茶问我，“听说毒功越深的人，血色越碧。你杀月彩的时候她的血可比你的绿？”
　　我摇头，月彩的血没有我的毒，月彩的蛊也没有我的剑快。
　　所以她毫无悬念的死在我的手上。

　　那个名叫惜华的叛徒，早爱上苦茶的那日就已死去。
　　封城前夜，南下画舫里，载着一个无名无姓也无记忆的姑娘。
　　我想这世上多情的男人，大多实则无情。但无情的男人对于多情又美丽的女子，总忍不住手下留情。

作者有话说

　　恩，一直想写一个关于一个杀手组织的故事，也一直想写这么一个看似浪子，集多情痴情无情于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