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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翌王燕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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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又平静地过了几天,林辰宅在屋子里修炼了几天,剑元力稳步地增长着,令她心情愉悦。但这平静的愉悦被奶娘王嬷嬷带来的消息打破了。那天她慌慌张张地进来,涕泪交加地对林辰说:“贾府被抄了!还是翌王爷领的头,毫不容情啊!连老太太、两位太太都被锁了!我苦命的主子啊!唯一的凭依都没有了,可怎么是好!”
这一番哭嚷把满屋子的人都震住了,包括林辰。她吃惊地道:“这不可能!”
原著里贾府虽被抄了,但荣国府只有贾赦才被问罪好吗!什么罪会祸及一品诰命国公夫人啊!更何况这里贾府的境遇要比原著里好上很多:贾元春虽不是皇妃,但亦是皇子侧妃;探春远嫁,但嫁的是藩王世子,论品级比元春都要高;惜春的命运也与原著不同,已经定了亲,对方好像是某位皇子外家承恩侯的嫡次子。除了贾迎春嫁的依旧是孙绍祖、薛宝钗嫁的是贾宝玉与原著相同,连史湘云的命运都变了——她嫁的是当朝权臣魏克己的侄子,这魏克己,可是连几位皇子都想拉拢的对象。
在这样盘根错节的联姻网下,怎么说抄家就抄了呢?
“嬷嬷,你慢慢说。听竹听兰,打盆水来给嬷嬷洗脸。雪雁,给嬷嬷倒杯茶。”
林辰的镇定安抚了惊慌失措的丫环们。
王嬷嬷抹了抹泪,开始细说——约一个多月前,王嬷嬷的女儿和女婿上京来做点小生意,暂时落脚在她屋子里。这许多年王嬷嬷的女婿东奔西跑,见识广阔,人又机变,所以疏梅轩的消息灵通了不少。这次贾府被查抄,也是王嬷嬷的女婿得到消息赶紧来说的。
听了王嬷嬷说完,林辰终于明白贾府为何会沦落至此了——
前段时间皇长孙遇刺,翌王竟然用这件事把贾府给套进去了!刺杀皇族是谋逆大罪,就算翌王是捕风捉影,最后又查无实据,但沾上骚气的贾府也是够呛……
变态就是变态啊,行起事来就是狠绝无人性!也不知贾府是哪儿得罪他了……也许针对的是简王?
见王嬷嬷和雪雁惶惶不安,林辰安抚道:“有贾侧妃在呢,简王不会坐视不理的。”
王嬷嬷想:“我担心的是主子您啊!”
……诸皇子中一直被边缘化的翌王殿下,一出手竟是如此雷霆手段。那些人怕是想岔了,再落魄的皇子,那也是皇子,不是任谁都能轻蔑耍弄的。这下贾府踩了雷,他们未必有事,只可怜了咱们林大人的遗孤。不过我曾受林大人恩惠,但凡有一口气在,也要为林大人的千金谋出一条路来。
王嬷嬷回忆起女婿当时忧虑之下说的话,叹了口气,说:“我老了,不中用了,幸好还有女儿女婿投奔了来。以后主子有什么跑腿的事,让雪雁传个话。”
林辰不知王嬷嬷的心事,只是看她一把年纪,还想着为原主分忧,有些触动,于是名单上将来要安置周全的人又多了一个。
因翌王燕忱行事无忌,不仅对国公夫人毫无优待,连那日在贾府赴宴的亲友也没放过。若不是北静郡王和重亲王先后奉旨匆匆赶到阻止,那些倒楣的赴宴官员、世子公子等,估计都得陪着贾家人往诏狱走一遭。至于贾府之人,两府女眷当场释放,贾政在第二日也由北静郡王等人联名保了出来。其余男丁,除贾赦、贾珍有明确罪证的,也陆续释放。
这事震动京师,翌王也犯了众怒,弹劾他的折子雪片一样飞往皇帝的案头。然而,翌王也只是被训斥了一顿,罚了一年俸禄而已。甚至皇帝私下还说道:“老五虽鲁莽,然爱护侄子之心甚切,行事过激了些,也情有可原。贾家嘛,经这一事,有罪的罚了,无过的放了,就当整理门庭,不是正好。”
——这种皇帝的“私下”言语,既然传了出来,就是表明了态度,谁还敢再说翌王一句不是?
这时朝臣们才恍然记起,在淑妃未薨、翌王没有残疾、性格也没变得乖戾之前,五皇子可是圣眷最隆的皇子!
外面的风云,林辰听了一耳朵,只当看宫廷剧,并不放在心上。只是,疏梅轩上上下下的人日子更艰难了。因没有小厨房,连要点热水都被刁难,雪雁等几个丫环,好几次赔着笑脸去,汪着眼泪回来。
更有闲言碎语,说林黛玉和表哥同住一个园子里,俩人不清不楚;北静郡王从贾府的哥儿那听说过林氏的美名,颇为爱怜意动,翌王得知后十分大方,有意成人之美,将林氏送给北静郡王——
什么鬼!
林辰听到清漪跟人“窃窃私语”这些流言时,心头犹如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这些宅斗的手段果真是杀人不见血啊!如果换成本尊,这下是不死也要死了!
只是究竟什么仇什么怨啊?她现在只是个小透明隐形人而已,压根没犯着人,也没触动别人的利益吧?是谁一门心思要置她于死地?!
就在林辰暴躁着、准备给那些乱说话的人一些深刻教训之时,翌王妃派了人来,说:“进府已久,既然身体无大碍,明日始便照规矩晨昏定省。”
林辰一听便想打人。然而王嬷嬷、雪雁却十分欢喜:“这是好事。”
“……好事”
“王妃应是准备承认主子的身份。明日给王妃磕了头,敬了茶,便是明公正道的夫人了。”
听竹听兰欢喜地道:“应该是流言传得太不像话,王妃给主子正名来着。”
“……正名?”
那又如何……
连她这个宅斗菜鸟都看得出翌王妃是在耍手段,为何这些土生土长的人看不穿?承认了身份又如何?是捧是压还不是掌权者一句话的事?
荷露清漪居然也向她贺喜:“有王妃撑着,就算王爷不来疏梅轩,也没人敢对雪雁甩脸子了。”
林辰:“……”
这就是宅斗的脑回路吗?她果然无法理解。不过每日晨昏定省?她还要不要修炼了?果断还是搞一波大事,让这见鬼的翌王府散了吧!
第二日,林辰把自己整得苍白虚弱,在雪雁、荷露的陪同下,去翌王妃的玉和院侦察敌情去也。
林辰低着头,行走间气喘吁吁似乎随时都能晕倒。雪雁扶着她迈过门槛。玉和院的正堂内,坐着的、站着的,有许多人,却一丝声音也无。眼角瞥过,两侧各坐着三人,上首坐着两人。翌王府的大小魔头都齐聚一堂了吗?是准备给她下马威吗?
荷露斟了茶,用小茶盘装着,捧给林辰。林辰发觉她的手有些抖?她接过茶盘,便有侍女在地上摆了个软垫——这是想叫她下跪磕头?做梦去吧!
若不是怕不好收场,早就让这些人尝尝痒痒粉、辣疱水的滋味了!今日暂且装病、明晚便有好戏——林辰捧着茶盘,装着踉跄了下、站立不稳,一杯茶便往坐在上首的人泼去!
只听好多人发出倒抽气的声音,以及雪雁压抑不住的惊呼声!林辰眼睛一闭就往地上软倒……然则手臂一紧,竟是被人稳稳扶住。雪雁吗?不,这力道不对——她偷偷睁开一丝缝隙,入眼便是张牙舞爪、威风凛凛的蟒纹!意识到这人身份,脑中浮现月光下那具可怖的女尸,猛的甩开了那只手,向后退了一步。上首男子的面容便清晰映入眼帘:明亮却寒冷的眼睛、高耸显气势的鼻梁、冷漠到冷酷的表情……
林辰瞪大了眼——怎么是他?
燕忱慢慢地掸着衣袍上的茶叶,眼帘微垂,唇角微抿。
静默了足有数秒,才有人打破这落针可闻的可怕气氛。
“王爷恕罪!林氏久病未愈,是妾身安排不当。”翌王妃站了起来请罪,侧室和侍女们则全部跪下了。虽然翌王从不管后院之事,但一来因尊贵的身份、二来因本身的气势,府中女人见了他向来十分敬畏。就算他再不得势,在翌王府中,他也是天,是主宰生死的一府之主。
燕忱绷着脸,咳了一声道:“既然身子不适,这礼就免了吧。来人,送——”停顿了一下,改口道,“我送你回去。”说着伸手扶过林辰,还周到地问了句:“能走吗?”
林辰下意识点头。然后燕忱便带着林辰扬长离去,徒留一屋子反应不过来的女人。
翌王身边的内侍梁得贵也傻了片刻,连忙跟上;还不忘招呼同样傻住的雪雁和荷露——这位林主子可不得了啊!既是她身边的贴身侍女,先卖个好总不会错的。
疏梅轩里,洒扫庭院的两个丫头正在拌嘴,清漪在廊下磕着瓜子,冷笑着不管;厨房上的一名婆子站在院门口骂听竹听兰,满口污言秽语隔了老远都能听见。听竹涨红着脸、语无伦次地解释,听兰“嘤嘤”哭泣。就算疏梅轩地处僻静,此时看热闹的人也有好几个。梁得贵偷觑前方的主子,拿不准是否要喝退那些即将倒楣的奴婢。然而翌王并无指示,他不敢自作主张。
燕忱出现在院门口的一瞬,犹如给这个闹剧按了停止键,刹那间鸦雀无声,连所有人的表情都僵滞了片刻,然后又在一瞬间变得极其苍白,露出无比恐惧的神色。
“扑嗵!”
“扑嗵!”
是膝盖着地的声音,林辰听着都觉得疼。然而并无人口喊“王爷恕罪”之类的话——翌王府上下全都知道,翌王最厌恶喧哗。
燕忱随意扫了她们一眼,眼神带着居高临下的漠然,并没说什么,带着林辰径直入内。
见疏梅轩的人都吓傻了,都跪着动也不敢动,梁得贵忙上前打起帘子。
听竹听兰起初并不知发生何事,等反应过来,翌王已经踏入屋内。她俩不及出门跪迎,匆匆退到门边,五体投地。窈窕的美女,就算趴在地上,也十分动人。
燕忱看也不看,淡淡命令:“下去。”
听竹听兰忙不迭退出门外,从头到尾,都没敢抬头。比较胆小的听兰,倒退着出去的时候,还在门槛上绊了一下,不自禁发出娇懦的惊呼,又迅速收声,惊惶的视线下意识望向传闻中极其暴戾的翌王。燕忱已在炕上坐下,闻声抬眼,目光冷而深黑。听兰与那目光一触,水灵灵的眸子更显惊惶,脸色瞬间吓得煞白。
林辰瞅着那张引人欺负的柔弱脸消失在合上的门外,又转而瞅向换了一身行头的壕公子。
燕忱收回视线,却对上林辰看好戏的眼神……他一顿,咽回想替她处置这一屋子奴才的打算。反正看她的模样,显然不会困顿于这一方院子。留着那些别有用心的钉子,也许有意外收获。
燕忱理了理思绪,将王府中发生的事件从头到尾想了一遍,发现所有令他浪费无数人力、心力却还未查明的怪事,都恰巧是她进府后发生。是巧合吗?否则,她的能力也太过神秘莫测了,简直与那个老道士相差仿佛……
“难为你了,装病这么久。”他感叹,似乎带着赞许,然后话锋一转,直指要害:“你偷走的那些器皿,都当了多少银子?”
猝不及防的林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