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一梦孤城遥》木影寒

29、决战之前

　　紫禁之巅。
　　圆月西偏，落在大殿殿脊一侧，犹如挂在高高翘起的飞檐上一般。
　　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已经在飞檐上。
　　陆小凤随后掠上殿顶，并且坐了下来，就坐在林辰不远处。

　　月光幽冷。
　　叶孤城拔剑，剑光比月光更冷。
　　叶孤城凝视着森寒的剑锋。
　　——剑已出鞘，剑气却似未凝。
　　——叶孤城的心并不平静。
　　——他在想什么？

　　“请。”叶孤城对西门吹雪说，目光却依旧凝视着剑锋。
　　“现在不能。”
　　“为何？”
　　“因为你的心还没有静。一个人心若是乱的，剑法必乱，一个人剑法若是乱的，必死无疑。”
　　“难道你认为我不战就已败了？”
　　“现在你若是败了，非战之罪。”
　　“所以你现在不愿出手？”
　　西门吹雪没有否认。
　　“可是这一战已势在必行。”
　　“我可以等。”
　　“等到我的心静？”
　　“我相信我用不了等多久。”

　　叶孤城的目光终于从剑锋移开，抬头凝视着西门吹雪。明亮的剑光，使他眼中神色看不分明。叶孤城沉默片刻后，才道：“的确不用你等太久。不过在你等的时侯，我能不能找一个人说话？”
　　“说话能使你心静？”
　　“是的。”
　　“请。”

　　叶孤城转身，走向陆小凤。而陆小凤的位置离林辰很近。
　　于是，林辰看着那道白色身影越走越近，然后，在离她三步外停下。
　　叶孤城微微垂睑，月光照在他苍白俊美的脸上，却照不进那双没有情绪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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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奇怪，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秘密的？”
　　“你真的以为这个世上有永远能够不被人发现的秘密？”
　　“或许没有。不过我的计划……”
　　“你们的计划的确很周密，但是无论多周密的计划，都难免有漏洞。”
　　“哦？什么漏洞？”
　　“或许也说不上是漏洞。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应该死的人，却不明不白地死了。”
　　“比如？”
　　“比如公孙大娘，龟孙子大老爷，张英风。”
　　“还有欧阳情。你没提，是因为她还活着？谁救了她？”
　　“西门吹雪。”
　　“他竟能解这种蛇毒？”叶孤城没有情绪的眼眸有了些许变化，那是一种尊敬和钦佩的表情。
　　陆小凤续道：“南王府的人和宫中的人一直在秘密联络，地点就在妓院。你知道欧阳情和孙老爷不是普通人，为防万一，所以杀了她们。是吗？”
　　叶孤城没有否认。
　　“你杀公孙大娘是为了引我走入岐途，还希望我怀疑老实和尚。”
　　叶孤城忽然冷笑：“你真以为老实和尚真的老实？”他的声音充满讥峭，“至于那个女人，不过是颗棋子，既愚蠢地跳出来碍眼，顺手利用也是她的价值。”
　　（林辰缩在一旁吐槽：老实和尚就在一边啊！就算离得远，但这些人的耳力肯定能听见啊！还有，这里的对话跟原著上不一样啊！叶孤城提到公孙大娘时的语气可真够不屑的！如若公孙大娘地下能听到，恐怕会被气活向叶孤城挑战然后再被一剑戳死……）
　　“棋子？谁的棋子？”陆小凤想起公孙大娘奇诡绚丽、变幻万端的剑法，既心惊于叶孤城说起杀她时轻描淡写的语气，也心惊于叶孤城话中的含意。

　　（唔，公孙大娘是被叶孤城用缎带活活勒死的，而非被剑戳死的——那个令蛇王恐惧视之如女魔头、老实和尚说她是比武林四大美人加起来还要美十倍的绝色女人、身法快到陆小凤也无法追上的使剑高手，叶孤城竟然连剑也不用就将她轻松杀掉了……原著中还真没提过谁是公孙大娘的幕后主子……叶孤城竟然知道？）
　　林辰竖起耳朵——但她的好奇心没有得到满足，叶孤城已转了话题：“你总该知道张英风是非死不可的。”
　　陆小凤叹气：“张英风急着找西门吹雪，找到了太监窝，却发现你也在那里，他当然非死不可。”
　　“你想必也已知道第三个蜡像就是我。””
　　“就因为这个蜡像，泥人张才会死。”

　　——听他们提到张英风，林辰不禁心一跳，不觉偷偷拿眼瞟向叶孤城——他的眼睛依旧那么亮，亮得她心中发慌，好似她的那些小心思全都被那眼睛看见一样。她连忙收回视线，可叶孤城那清晰、冷漠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钻进她耳里。
　　她下意识想象他此时的表情——高傲的、漠视一切的表情——就好像他对于一切都并不在意，包括计划的失败、包括此时正在询问的东西。
　　可是，她又能莫名地感觉到，他还是有在意的东西，似乎隐于那平静冷漠的声音之中，不可捉摸。
　　——这是她的错觉吧？
　　林辰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有种迫切想要做什么的莫名情绪。但究竟是什么，却又说不上来。
　　哎！想那么多干嘛？她只是看客，决战结束后就回去了！管这具躯体的原主人跟叶孤城有啥关系呢！
　　林辰坚定地点头，握拳，为自己打气。“我是林辰，只是林辰！”

　　“林辰？”
　　“啊？”林辰被叶孤城的突然点名吓得魂飞魄散，差点从殿脊上滚下去，亏得陆小凤拉了她一把。
　　“叶叶叶城主，您您您刚才叫我？” 叶孤城不是正与陆小凤谈得欢嘛？怎么会突然注意到她啊？她刚刚是幻听吧？她能这样希望吧？可叶孤城那令人窒息的目光盯的就是她！

　　叶孤城沉默地看着林辰。
　　林辰被那一瞬不瞬的目光盯得浑身僵硬，想缩到陆小凤身后去，却在那目光下一动不敢动。
　　——救命！
　　林辰内心宽面条泪。

　　叶孤城忽然问：“听说，你赌西门吹雪胜？”
　　“呃？”林辰想不到他会问这么一个问题，不由一愣，迷茫道：“没有啊！我并没有参与赌局啊！”
　　叶孤城淡淡又问：“但你似乎确信西门吹雪胜？”他似是随口而问，并无逼迫质问之意。林辰刚才的惊吓与紧张戒备不觉消退，就像是当初在那神秘庄园里一样，甚至能感到那种莫名的亲近温暖之意。于是，她傻乎乎回答：“这不是我确信西门吹雪会赢，而是书——”
　　林辰猛地回过神来，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她瞪着叶孤城，眼神控诉——难道他除了剑术高明之外，还会蛊惑之术吗？为何刚才一瞬间觉得他是她完全信任之人，可以将一切都告诉他？

　　“输？”陆小凤觉得不像是这意思，但他的反应实在是一等一的敏捷，“……书？是指你提到过的那本书吗？难道那位神秘的古龙大师，除了八卦江湖上大大小小的事，还兼职预言不成？”

　　“哪里是什么预言啊？只是一些分析，一些粗浅的个人见解而已，作不得准。”林辰暗暗瞪了陆小凤一眼——要不要这么敏锐啊！害她想蒙混都不成。幸好他再怎么有联想力，也想不到世上有“穿越”这一回事。林辰敷衍着那些疑惑的视线。
　　只是别人的视线可以不理会，但叶孤城的视线却让她无所遁逃，心虚之下她只能不断胡诌以减轻压力。
　　“真的，那只是……只是，嗯，古大师的个人意见而已，完全作不得准。”
　　说到这里，林辰的眼睛猛地一亮——对呀！虽然原著中的结局是叶孤城败亡，但或许这里不是原著的世界？毕竟有些地方不太一样……一般同人小说，重要的情节不会改得太离谱，但如果是那些脑洞开得特别大的作者们——在那些可爱姑娘们的笔下，什么都有可能……
　　“每个人都有独立的观点，这说明不了什么。” 林辰的底气一足，声音也响了许多。她的眼睛闪闪发亮，迎视叶孤城的注视，以证明她并非说谎。“而我的观点，和大多数人一样，其实是相信叶城主能胜的！”
　　“是吗？”
　　林辰大力点头：“当然是！事实上，别说行家了，连不懂剑的人，凭着名字就相信叶城主肯定胜！那人说——”
　　“咳、咳咳！”旁边那黑衣壮汉的一阵猛咳声打断了林辰的继续胡诌。
　　而陆小凤，坐在一旁，撑着头，不知是何表情——如果不是场合不对，眼下的情景太过沉重，他肯定会笑破肚子——这姑娘睁眼说瞎话的本领实在令人叹为观止！她以为能够站在这紫禁之巅的都是些什么人？她当她在大街之上努力说服白震押西门吹雪胜的事无人知道吗？那什么“西门吹雪的名字像女人，一庄之主怎及得上一城之主”之类的，早就被好事的人传开了！

　　林辰觉得他们的反应有些奇怪，反省刚才是不是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她压根也没想到，一时好意劝白坚仆的事居然会传开。在她想来，这些武林中的一流高手，特别是像叶孤城、西门吹雪这样高高在上，目无下尘的人物，岂会去关注市井人物的一个小小赌局？那太掉价了好不好！她还迷惑叶孤城为何会问她那种问题呢！

　　林辰偷偷观察叶孤城的反应——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所以，对于她的胡诌，完全看不出他是在意还是不在意。
　　林辰有些忐忑。

　　“你是什么时侯怀疑到我的？” 叶孤城注视了林辰数秒后，转了话题，看向陆小凤。他似乎已经对林辰完全失去了兴趣。
　　难得的轻松气氛瞬间消失，陆小凤叹息了一声。
　　“其实我一直都没有怀疑到你，虽然我总觉得你绝不可能被人暗算，更不可能伤在唐家的毒药暗器下，但我却还是没有怀疑到你，因为……”他凝视着叶孤城，慢慢地接着道：“因为我总觉得你是我的朋友。”
　　叶孤城扭转头，他是不是已无颜再面对陆小凤？
　　“我发现了你的秘密，我立刻想到南王府，想到王总管，直到那时，我才明白，你们的阴谋，是件多么可怕的阴谋！”
　　叶孤城忽然笑了。
　　“你在笑？”
　　叶孤城道：“陆小凤不愧是陆小凤。不过……”
　　“不过什么？”
　　叶孤城没有回答，只是抬眸眺望。
　　幽冷月光下的宫城，凄清冷寂；宫墙之间，黑影重重，有多少未解的秘密隐藏？又承载着怎样的痛苦往事？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也没有机会再去查证。但或许，让一切湮灭在时间中才是最好。

　　“无论如何，你总算是我的朋友。”
　　叶孤城对陆小凤说。“我去了。”他的视线却轻轻掠过林辰，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大步走开，走向西门吹雪……
　　林辰感到了那若有似无的轻轻一眼——那一眼，令她的心猛地一跳，就像是什么不好的预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