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一梦孤城遥》木影寒

12、叶孤城

　　“你可还记得你是谁？”
　　“废话，当然记得。我是林辰，双木林，星辰的辰。”
　　声音似顿了一顿，然后继续问：“哪里人？”
　　“中国人。”
　　“中国？”声音略带疑惑，“位于何处？”
　　“地球。”林辰郁闷，这人太孤陋寡闻了吧？中国也不知道？还问位于何处——难道要让她报经纬度吗？抱歉，她初中的地理课没学好。
　　“地球位于何处？”
　　“……太阳系。”这人是外星人吗？地球也不知道。
　　“太阳系？是什么？”连问两个“位于何处”未得到满意回答，又或许是听到终于能够理解的“太阳”二字，声音换了个方式询问。
　　“就是中间一个太阳，很多星星绕着太阳转，有火星、土星、木星、地球、月亮——不对，月亮是绕着地球转的。嗯……还有冥王星等等很多小星星，大家一起绕着太阳转。”她又不是天文学家……再问下去她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幸好，声音沉默好久，转了话题，没再考验林辰的天文知识。
　　“你是怎么认识陆小凤和花满楼的？”
　　“掉河里，被花满楼救了。”
　　“记得黑蝶吗？”
　　“黑……蝶，好像有印象……”
　　“仔细想想。”
　　黑蝶……杀手黑蝶……终于想起来了！林辰一阵轻松，赶紧回答：“是刺杀过剑神大人的杀手。”

　　“剑神……大人？”
　　“就是万梅山庄的庄主、剑中之神西门吹雪哪。”
　　约是奇怪林辰的遮掩不住的兴奋语气，声音又沉默一会，才问：“那个杀手，黑蝶现在哪儿，你可记得？”

　　杀手黑蝶……
　　在哪儿……
　　林辰努力想，想起剑神大人第一次看见自己时说的第一句话：你还没死吗？杀手黑蝶……
　　杀手黑蝶，不就是我嘛……
　　不对不对，她是林辰，不是黑蝶，千万不能承认……可是那个声音的问话，却是非答不可。
　　——咦？她为何非答不可？这个声音是谁呀？凭什么问她这么多问题啊？
　　于是，林辰气愤之下，不但这样想了，还这样问了。
　　然后，声音消失了。
　　切……这人好生霸道，只许他问别人，难道不许别人问他？
　　林辰心里嘀咕着，却抵抗不住朦胧之意，睡沉了。

　　“主上，她真是黑蝶吗？如果是，倒像是失去了记忆。但奇怪的是，她为何自称林辰？而且性格似乎有点儿……”
　　“或许林辰是她本来的名字。她入九重楼，亦只有二年而已。而二年之前，姓林的剑法高明的女人……青蜓，去查一下，明天必须得到确切信息。”
　　“是，主上。”
　　青廷，不，应该是青蜓，隐于风尘的九重楼天羽部九翼之一的青翼使，一瞬消失，无声无息。

　　精致奢华的船舱之内，面如冠玉的贵公子，右手伸出，在那张清秀的脸上缓缓抚过，等他收回手，那修长的手指间竟然拈着一张极轻极薄的、半透明的东西。
　　楚夜看了几眼，又将指尖的东西重新覆于林辰脸上。
　　他低头瞧着睡得不省人事的女子，沉沉眸光中，忽然渗出一丝凛凛之意，唇角略勾，喃喃自语：“刺杀孙秀青后，西门吹雪居然还能容你活着，现在又与陆小凤、花满楼混在一起。是命大加上巧合呢？还是有人自两年前就开始布局？竟然还能够抵抗慑魂之术——黑蝶，或许该称为林辰-----你的来历，还真是令我都感到好奇万分呢！”

　　晨曦初露，高楼上的琉璃瓦已经微微泛着淡金光芒，而秦淮河水却依旧一片暗沉。
　　有琴声传来，一会高一会低，一会急一会慢，虽然悦耳动听，但却有点扰人清梦。林辰摊开四肢，伸了个懒腰，才拥被坐起。眨了眨眼，迷迷糊糊地打量四周，门窗精致，有微光透入。这房间十分陌生，又感觉整个房间在微微摇晃，然后在琴声中，隐隐还有桨声传来。
　　林辰这才意识到自己在画舫之上睡了一宿。
　　自己睡得可真沉哪，似乎还做了个梦，梦里有人絮絮问了许多问题。林辰有点担心，自己会不会又说梦话了？不知有没有说些让人怀疑的东西……

　　大约是听见动静，青廷的侍女进来服侍她梳洗。林辰问小丫鬟：“你们姑娘和小侯爷呢？”
　　“昨夜姑娘睡下后不久，王府来人，我们姑娘只得去了。小侯爷因姑娘还睡着，便没有离去，现在厅里坐着呢。”
　　林辰心里不禁升起微妙之感，又有点儿同情楚小侯爷——只听这小丫鬟的话里之间，显然这来接人的王府肯定颇有权势，否则没道理把一个堂堂小侯爷扔下的道理。
　　等她到了楼下，看到独自抚琴的楚夜，林辰的那种微妙情绪愈加浓了。虽说是陆小凤的世界，这位小侯爷的背景也不甚明确，但对于男人来说，这种事情总归有些伤面子吧？

　　“起了？”楚夜微抬眼帘，扫了林辰一眼，大约是林辰的表情泄露了什么，楚夜停了抚琴，上下打量。

　　“怎么了？为何这般看我？”

　　楚夜收回视线，复又抚琴。琴声中，只听他问：“辰姑娘昨晚似乎睡得不错？”

　　林辰一听，立即心虚：“我……是不是又说梦话了？”

　　“又？”楚夜笑了起来，“看来，阿辰姑娘对自己颇为了解。”

　　“那个……我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尽是些令人听不懂的东西，什么太阳星星的。”

　　“这样啊，呵呵。”林辰听闻松了一口气，讪讪笑道，“梦话嘛，自然都是莫名其妙的，让小侯爷见笑了。”

　　楚夜瞥她一眼，没有说话，微微阖目，凝息敛神。然后，画舫之中，琴声淙淙，更无杂音。

　　林辰不懂琴，也听不出琴声中是否流露出情绪。不过她直觉楚夜的技艺应该十分高超，连她这样的乐盲，都能感觉到琴曲之美。于是，她没出口询问该何时离开——反正陆小凤没回来，去哪儿都一样，在此画舫之中专心听琴做一回高雅的人也是难得经历。

　　琴音忽然一变。原本似山间鸣泉、林下飞雀，这时却如青天白云，悠悠然然，孤远高冷，不可直视。林辰眼前似乎出现一道白衣人影，在茫茫海上踏波而行。联想到这人的名字，不觉念道：“……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

　　琴声戛然而止。林辰愕然与楚夜对视。
　　楚夜面色平静，但眼眸之中却似有暗光流过，但曙光稀淡，船中并未点灯，林辰看不清楚夜神色。
　　楚夜淡淡一笑：“想不到辰姑娘能够听懂琴音。”
　　他这是间接承认了刚才一瞬间的想法。没人明白他为何会突然想到白云城主，林辰自然也不懂。可是虽不懂，她却知道叶孤城是小说中的大反派，这个小侯爷却突然想到叶孤城，明显不正常啊！
　　他明面上是陆小凤朋友，若想到西门吹雪还算正常，可为啥是叶孤城呢……

　　林辰干笑一声，想掩饰自己的不自然：“我……”刚只说了一个字，突然“呯”的一声大响，船身剧烈摇晃，将猝不及防的林辰甩到了船头甲板上，又滚了几滚，头撞上栏杆，一时间晕头转向。

　　“撞船了撞船了！”四处喊声惊起，林辰所处画舫的船工拼命平衡船身，边大声呼喝着，一片混乱。船慢慢向反方向倾去，林辰感觉又要乱滚，忙抓住栏杆，平衡住身子，眼角余光只见除两只相撞的大船外，还有许多小船，将水道堵得难以通行。撞上的那只船比林辰所处的画舫要大上许多，且似乎船上舵手训练有素，船尚算平衡，那边的人不似这边慌乱。
　　林辰所处画舫上似乎已经有许多人落水，一片呼救声，也不知楚夜的情况如何。
　　没等她呼救，船身又是猛烈一晃，有人惊叫：“船要翻了船要翻了！”

　　她、她不会水啊！林辰惊慌失措，也不知怎的，手脚突然敏捷起来，单手一撑，足上借力，身子已经轻盈跃起，她自己都还没明白，就已经落到了那只撞上的大船上。
　　林辰被自己吓了一跳。而这只大船虽没有翻船的危险，可也着实摇晃得厉害。于是她刚刚落在甲板上，便身形不稳，控制不住扑向船上第一层的大厅，把那厅门撞破后，她也以极其狼狈的姿势趴在了地上。

　　船厅之中，并无人惊呼喝问，但是一瞬间，林辰感到了森寒的杀机，令她浑身汗毛竖起！

　　她下意识想要出声呼救，但只觉身上一麻，却已不能动也不能出声。她的头发被拎起，头皮一阵刺疼令她瞬间眼泪汪汪，而她的脸被迫上仰，视线触及一片雪白之色，在昏暗厅中犹如皎洁之月，却比月更白。然后，她看到了一双眼睛，那双眼睛亮得可怕，比夜空中的星辰还要亮，孤远寒冷、毫无俗世人间之气。

　　叶孤城？
　　这是林辰的第一反应——同样的白衣，同样的逼人的气势，不是西门吹雪，那就只有叶孤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