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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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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教阁下！无法举行涂油仪式。”一个神父跑过来说道。
“你在说什么？”主教皱着眉问。
“克洛维圣油都用完了。”
“用完了？不可能！”主教跑过去拿起了装着圣油的瓶子，“这是神奇之油，奇迹之油，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你自己看啊！”
皇太子的岳母走进来，看着苦恼的主教问道，“有问题吗？”
“我真不明白。”主教打开盖子，发现还真的一点都没有了，“克洛维圣油，我上次看到时还满满的。”
“那是什么时候？”妇人接过瓶子问道。
“查理六世加冕时。”主教回答道。
“三十年前？没了有什么好奇怪的。”妇人理所当然的说道，然后她身后的一个士兵拿出一个小瓶子。
“但你不了解，这不是普通的油，这是奇迹之油，这是一只白鸽从天而降，到这间大教堂，带给克洛维国王的……”主教没有说下去，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妇人将一个小瓶中的油倒入了原本装着克洛维圣油的瓶子里，“你在做什么？”
“表演奇迹。”妇人说道，然后将装满了‘克洛维圣油’的瓶子放到主教手中。
所有的工作都已经准备好了，在贵族和士兵的眼里，皇太子由主教加冕，成功成为查理七世。
“籍着万能圣父祝圣的圣油，我们任命你，查理，为法国的国王。”主教拿着圣油比划着，对着跪在他面前的皇太子说道。
“命你捍卫教会的信仰，直到你死的那一天。阿门。”说完后，将皇冠给查理带上。教堂顶上飘下人工的白纸片，所有人都在欢呼：“国王万岁！”
查理七世答应给她荣华富贵，但是贞德拒绝了，她选择的是，如果国王应允的话，退隐还乡，再去牧羊，扑入母亲的怀抱，帮助她料理家务。
这位纯洁无庇的常胜军大将、王候们的伙伴、举国赞扬和表彰的英雄人物，她的自私程度不过到此地步，没有更多的希求。
没错，贞德知道这也许就是最好的方法了，告老还乡，那么之后就不会因为贵族的猜忌而被英国所俘，最后还被烧死了。
贞德自问，她到底是为什么要来参军，为什么去战斗，为什么执着于胜利，以天主的名义，看着士兵们用希望的眼光看着她。
最开始只是因为凯瑟琳而恨不得杀了英军，后来是想保护更多想凯瑟琳那样的少女免遭英军侮辱，随后的战斗中更是因为她是被所有的士兵们需要的。他们相信着她，对她的命令毫不迟疑，跟随着她，所以当然她也要将胜利拿回来，不让他们失望。
现在她这样离开真的可以吗？查理七世是一个懦弱的人，他没有统一法国的野心，如果贞德不在的话他会去和英军和平协商吧。
而且，她的灵魂还不是这个国家的人，穿越过来的时候是一个无知无识的农村姑娘，没有名声没有权势，但是，这个国家在在外国的禁锢和统辖之下束手无策，国库枯竭，一无所有；战士意气消沉，精神涣散，麻木不仁；一般人民经过连年内忧外患，业已丧魂落魄，心灰意懒。
于是贞德对这僵尸般的国家伸手一触，它就一跃而起，追随着她，最后，也放不开它了。
贞德鼓励查理七世以战止战，接着，她率领军队又收复了北方许多城市，随后进军巴黎。但随着贞德在群众的声望越高，她越是受到贵族的猜忌。
“贞德，弟兄们都累了。”在这大雨磅礴的巴黎城门口，吉尔德雷斯跑过去，无奈的对着贞德说。
“我知道，但敌军也累了，他们节节败退，巴黎即将被我们攻陷。”贞德咬咬牙，说道。
“贞德，我们人不够。”吉尔德雷斯摇摇头，他何尝不知道巴黎就要被他们攻陷了呢。
“那就派援兵上来。”贞德轻松的说，她一直只看着前面的巴黎城墙，没有一次往后看。
“哪来的援兵？”吉尔德雷斯看了看贞德身后，问道。
“就在我们后面。”贞德悲凉的看着吉尔德雷斯，“杜诺瓦带了一万人来。”
“贞德，回头看看！”看着贞德悲凉的神色，吉尔德雷斯狠心的说道。
“不能回头，只能往前看。”贞德带着哭腔说道。
吉尔德雷斯狠下心，将贞德转了过去，“你会数数吧？”
“……我当然会。”贞德晃了晃，她怎么不知道了，都这么久了，要是有援兵的话他们早就过来了。
明明是唾手可得的胜利，却要这样拱手让人，这让她如何甘心。那些喝着高级酒，吃着精美食物的贵族就如此短视吗！宁愿将巴黎拱手让人也不愿她在人民中的声望越来越高？
“贞德，那不是一万援兵，那是一百个非常忠心，但非常疲倦的士兵。”吉尔德雷斯对着贞德喊道，“杜诺瓦没有来，也没有援兵。”
吉尔德雷斯看着贞德苍蓝的眸子盈满了泪水，像是失去希望般破碎的天空，贞德朝他露出一个虚弱至极的笑容，像是什么都看透似得，绝望的笑容。他的心脏像是被军鼓重重一击，疼得他双眼发黑。
“我知道的，吉尔德雷斯。”贞德喃喃道，“查理七世已经加冕为王，他的心愿已经达到了，所以他不想打仗了。”
“你该回家了，贞德。”吉尔德雷斯也意识到了，这样下去这个少女会成为政治的牺牲品的。
大雨磅礴的下着，流过少女的脸颊，混着少女的眼泪，谁都没有发现。
“从前有个预言家预言『法国会灭亡在一个妇人手中，却将被一个少女救起』。”贞德想起了很久之前那个教士对她说的话，他还说那个少女就是她。
而她也确实做到了，但是却被那些懦弱的贵族给忌惮。果然命运还是改变不了的吧，那么，用我的血就能激起法国人的血性吗？
贞德迷茫了，她最后真心的希望能够拯救法国，而不是向之前那样敷衍只为了报仇，但是她还是小看了贵族的私心。她的声望在民间已经高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了，这让贵族们恐慌。
“我们负担不起她要求的那种庞大的军队。”查理七世的岳母小声的说道，“这女孩疯了。”她看着大臣们笑道，“她在奥尔良的胜利是个奇迹，但我们要为法国建造未来，不能等待奇迹发生。”
看着大臣赞同的点头，她不屑的笑道，“巴黎一役是场灾难，上帝已经不保佑她了。”然后她用食指撑着下巴，阴沉的说，“如果上帝遗弃她，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做？”
贞德冲进查理七世的房间，发现他正和她的王妃悠闲的调笑着，他们将浴缸搬进了客厅，里面放满了牛奶和花瓣，他和他的王妃舒舒服服的躺在里面，周围的桌子上还摆放着美酒，他的身后每隔五步就有一个仆人。
“你为何不派兵？只要几百个士兵，我们就可以拿下巴黎。”贞德咽下口中的气，跑上前去问道，但是她的语气已经将近质疑了，“你为何拿走给我的士兵？”
“给你？我可不会这么说。”查理七世笑着喝了一口酒，亲吻了一下身边的女性。
“那你要怎么说？”贞德严肃的看着他。
查理七世尴尬的放下酒杯，“well，我们当然非常感激，你过去的努力，但你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应该展开交涉。”
贞德差点被气笑了，“只有使用武力，才能和英军取得和平。”
“你为何如此好战？你喜欢流血吗？”查理七世反问道。
“不。”贞德摇头，她当然不喜欢，但是不将英军打怕，痛到他们不敢继续侵略，他们会认为法国软弱不堪。
查理七世说教般的对贞德说，“用外交手段文明得多，安全得多，也省钱得多。”
贞德嘲讽的扯了扯唇，将手中的信递过去，“我有被围的城池写来的信，你的人民正在挨饿，跪在地上乞求上帝帮助他们！我是来完成他们的心愿的，而你却要阻止我？”
“你这个懦夫！法国不属于你，查理，它属于上帝！”贞德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这个颓靡的国王，将手中的信件扔到他脸上，转身走了出去。
“她肯回家就好了。”查理七世看着摔门而出的贞德，头疼的扶额。
贞德一直坐在门口思考着接下来怎么办，如果她就这样卸甲归田也没人说什么，但是接着国王去和英国协商，顶多签订条约，但是英军是否会守约尚未得知，若是法国继续受英国的侵害，那么那些呐喊着上帝的人们会在国王和贵族的私心下，将所有的过错推给她这个“临阵脱逃”的“上帝的使者”，虽然她是按照国王的命令回家，但是她不继续率领士兵们和英军战斗确是事实。
若是她不管不顾的继续战斗的话，却会让国王和贵族不爽，因为她的声望已经远远超于国王了，在人们心中只有她才是法兰西救世主。甚至是教会也会恨她，因为她一直声称只有她才能听见来自天上的声音，那么她将他们教会置于何地？
杜诺瓦看着思考的贞德，和盘托出自己的隐忧，与其说那是隐忧倒不如说那是更为清醒的对战争真相的判断：“我认为，上帝原来是和你同在的。我还记得那天你一来风向就变了，我们队伍的士气也变了。我永远不会否认，我们是在你的旗帜下克敌制胜的。然而，作为一个军人，我要告诉你：上帝并不是人可以随意使唤的小工或丫头。如果你有那个福分的话，他有时候会把你从死亡的魔爪下救出来，帮助你站住脚，这就到顶啦。可你一旦站住脚，就得用尽力气，使出本领。如果把自己该做的事统统推给上帝，那么非打败仗不可。”
贞德看着担忧的杜诺瓦，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