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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宁静的哭泣声 ...

  •   夕阳的余晖不舍北疆贫瘠的土壤,它在朝大地上的人微笑。站在八楼瞭望大地,原来他们的城市并不繁华。相反,在戈壁、荒漠、荒山的衬托下,他们的城市很不伦不类。它的界限很清晰,出了那条线,就很荒凉;进了那条线,它就繁华无比。妖魔山的探照灯打开了,左右摇晃着,像横扫乾坤的利器撕碎着这片寂静的大地,撕碎着这世间盲动无知的人们。
      护士帮他拨了4600公里外他家里的电话,拿到他的耳边,让他与家人聊会。
      “妈!我,小南(他的乳名)。”
      “喔!小南啊!在那可好啊?”
      “我……我还好,妈,家里最近可忙?”他忙着转移话题。
      “你讲呢?怎么不忙,都快累死了。唉!你们这些小孩们,一个、两个都跑了,就剩我和小老头了,有时都忙不过来……”
      ……
      “在家,和爸俩不要吵。干不来就不要干了,非要死累干什么呢?”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过年能回来吗?”母亲急切的问道。
      “厂里……厂里给的年假很少,我尽量回来。妈,在家要注意身体。马上就到夏天了,注意,不要再犯胃病了。热也不能不吃饭,每年夏天你的胃都要出毛病,你自己要注意喔!”
      ……
      心里想说的话,张张嘴又没有说出来。挂了电话,想想这段时间,他妈应该在忙锄地吧!爸天天忙村上的事,很少能顾得上家里,妈看是急了。而他的事,就只能加重母亲的心事。
      每天,病房就像菜市场一样,很多人出入。唯独他比较特殊,在北疆,他没有一个亲人、朋友。这段时间,桑岩成了他唯一可以亲近的人。不到160CM的身体,很匀称的体型。微微有些黑的脸颊给人一个健康的感觉;一双明亮透彻的大眼睛像清晨的露珠一样,看起来很水灵;一头乌黑的长发披到肩上,时而散发出悠悠的香。其实,对于一个双职工家庭,他是可以接受她的。
      她和他一样,都是外地来北疆上学的。她的家在青海,属于高寒缺氧地带,脸上有些高原人特有的斑点。他心里很清楚,虽然他什么都不表示,但对她的伤害还是很大的。在他面前,她很少说:他们的以后,将来怎么样等等话题。她知道,他还有一个心结没有打开,男儿血气方刚,一定要一个结果,否则誓不罢休。而她,好像一直在等,在等他的一句话。
      每天傍晚,她要到医院对面的饭店给他要个鸽子汤。据说营养价值很高,这一点从他体型变化上就可以明显看出,胖了。因为害怕烫着他,她特地跑超市买了个专门的吸管式水杯。师傅做好后,倒在杯里。抱到他的面前,让他吸。在他床头,放了几包烟和一个打火机。把水打的好好的,让他洗完脚后,才肯离开,还要急急忙忙的跑去赶末班车。睡觉前,还要给他一条短信。女孩的生物钟很容易规律,一旦规律下来,就变得平淡,不那么感动。
      在桑岩的照顾下,每天木乃伊般的生活开始有了点色彩。期待着她的到来,还有那些可以尝尝的好吃的成了每天的乐趣。偶尔来个兄弟,跑出去抽两根烟,其乐融融。
      不久,也不知道谁带了一副牌来。几个不安分的老师傅就再坐不住了,木乃伊们开始玩80分了。后来演变成两副牌,八个人玩,每日进出在100块钱左右,都可以接受。赢钱了就说:“赢个钱不容易啊!”是不容易,这个运动量相当大。医生都收了好几会牌了,害得他们天天哭爹爹求奶奶的跟着医生后面,少爷长,少爷短的。护士们见医生后面跟着群木乃伊,多半支支唔唔笑个不停。输钱的往往纷纷不平,大叫不公平,“什么世道,老天不长眼。老子都这么惨了,还不给我赢两个”……因为还有两个业余人员,他们通常还可以轮换着来。病房顿时成了赌博场,热闹非凡。
      田师傅,183CM的个子,弹一手好吉他。相貌英俊,身材绝佳,是让小姑娘掉口水的主。在他们赌博期间,他负责接电话、端茶倒水,后来还可以弹弹琴。在平日里,这是很简单的事,但在现在的他们来说,着实不容易。两个撑直的双手很碍事,身体必须登到地上,慢慢拿起水瓶。还要半登着倒水,最后在登地上。记忆里最清晰的一次,他花了一个半小时给他们倒了一杯水。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全身的浮肿开始消去,然后结疤,然后苦等硬壳式的疤掉落。大概3个星期过后,他们的疤掉的差不多了。但却留下了一张张五彩斑斓的皮肤,一个无法容忍的脸蛋,像带了一副无形的面具,一个无法接受的结果。医生说,这些是黑色素沉淀,过个两三年就自然好的。但医生的话已经失去了效益,他们的安慰带有很大的欺骗性。他们知道,医院已经和厂里的领导说好了,他们会为了厂里的利益,出来圆场。而他们,你叫他们以后怎么办啊?他还没有结婚,脸上一块特别白、一块特别黑,还有的地方发青。这样的一张脸,又有那位姑娘看的上啊?实属丑八怪嘛!
      全身的纱布已经拿掉了,到处都是这样,身体像贴了很多死皮。他抱起枕头,开始慢慢哭……而后,他们都在哭。病房死一般的寂静,容不下任何音符。大难不死,快死的时候没有掉一滴眼泪,快出医院了却哭了。厂里不愿再出钱给他们治疗了,但他们以后怎么办?带着面具做人。事故不是他们造成的,是有人违章指挥,他们只是受害者,受害者……
      第二天清晨,就在他们带着无比沮丧的心情要走的时候,来了一个电话,田师傅说是找我的。
      “喂!那位?”
      “我的声音听不出来呀!?”
      “喔!你啊!什么事?”
      “怎么样?好了吗?他让我来看你……”她说。
      “他让你来……”
      “嗯!怎么样,还好吧!”
      “喔!我们……我们要走了,回厂里上班了。不用了,谢谢!”
      ……
      是小齐的电话,寥寥几句寒暄后,挂了电话,准备动身。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宁静的哭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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