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二十三】不如做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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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不如做梦
陈错这个早上很不高兴。
很！不！高！兴！
这个不高兴里的原因有一部分当然是因为林朵颜，另一部分是因为……
陈错顺着餐桌边的小绳梯爬到桌上，闷闷不乐地猛吃她那块还不如一粒猫粮大的烤土司，喝她那杯给苍蝇洗澡都嫌少的甜牛奶。
没错，她又变小了。
这是陈错一早睁开眼时就立马发现了的事，因为她还没睁眼的时候就感受到了泰山压顶般的痛苦，林朵颜这家伙居然一个翻身整个压在了她身上！陈错其实该庆幸，林朵颜在完成了她那个180度的大翻身中的178度的时候，被她比那只闹铃还高分贝的惨叫给吵醒，否则一旦压实了，今天的早餐就很有可能是以陈错作为肉酱的意大利肉酱面了。
林朵颜紧急刹车之后，起床气强烈如十二级飓风！先是把床上的两个枕头全摔地上去了，然后又打算扔被子，结果自己坐在被子上，出于人不能不借助任何工具把自己踢飞的原理，被子又扔不走，总奸火大得要命，就要丢陈错，还好陈错跑得快，打几个滚就跑到林朵颜的攻击范围之外，这才逃脱生天。
但刚逃生成功，陈错就悲催地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怎、怎么又变回来了？难道昨晚那都是在做梦吗？不对啊……睡觉的时候明明穿了内裤的，如果不曾变回原来的样子，那旁边那块曾经是内裤的白色破布又如何解释？莫非她真的在睡觉中有了撕自己内裤的变态习性？！这是得多变态才能变态成这样啊……
不管是美梦破灭还是实际上就是又变回了小寸丁，陈错都很郁闷，于是她把这份郁闷带到了跟林朵颜的早餐桌上，化悲愤为食欲，活活吃了平时的两倍多。
林朵颜倒像个没事儿人，喝着咖啡看着早报，照例把自己打理得好像要去相亲似的精致，不禁让陈错更觉得自己那些关于昨夜的记忆全部都是一个梦。陈错认命地告诉自己，做梦了就做梦了吧，不要太介怀，能做那么个艳光四射的大春梦也不是随随便便每天晚上都可以的，可惜没推成林朵颜，要么就可以勉勉强强对于她没能变回原样的郁闷产生恰好能够填补落差的补偿。
但林朵颜没给她这个认命的机会，林朵颜喝白开水一样仰脖饮尽杯里苦如中药的黑咖啡，掂起餐巾擦擦嘴，一脸嫌恶地开了尊口：“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被你强吻了！不过还好我梦中也够机敏，一脚把你踹飞了！要不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展成几级惊悚片。”
“噗——！”陈错一口牛奶都喷在了桌上！
神啊……这么玄妙的事情，居然是真的！她真的曾经变大过，并且强吻了林朵颜！要不然为什么她会跟林朵颜有同样的记忆？怪不得记忆中的嗅觉视觉口感触感什么的都那么清晰！啊！上帝真是待她不薄啊！林朵颜这个笨女人居然以为自己是在做梦？陈错一眨眼就忘了自己刚才也以为那是个梦来着，满心都在懊悔着怎么就没再加把劲儿先把林朵颜推了吃掉再说呢！忒遗憾了！陈错一会儿感动得要仰天流泪，一会儿又悔恨得要仰天流泪，不过反正都是仰天流泪，不如先流一流再说。
于是陈错仰天打了个哈欠，挤出两滴晶亮的眼泪，掩口对林朵颜摆出一张虚伪到极点的无所谓的脸：“什么啊……我会强吻你？你梦里那个我是得有多饥不择食啊？不过话说回来，八婆，你也太欲求不满了，连我这种纯良少女你都不放过，做梦也要意淫我，呵，”陈错作无奈状摇摇头，心情大好地啃一口面包，“就算了，我大方一把，就不收在你梦里费力满足你兽.性的出场费和精神损失费了。”
林朵颜冷哼一声，送给陈错一个大白眼：“臭不要脸。”陈错拿耳朵过滤了一遍，全当她在讲娇羞小情话，单是这份自欺欺人的歪曲力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但。
事实上。
总奸。
并不是。
那么简单的。
如果从林朵颜的视角切入昨晚的事情，那么事情的起承转合就应该是这样的：林朵颜被摇醒——林朵颜被强吻——林朵颜装睡——林朵颜早上起来明明看见自己脖子上的吻痕还故意装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林朵颜鄙视陈错。
至于她为什么这么做，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按理来说她是应该如陈错所想一般，在把陈错从自己身上踹下去之后就给她冰山般的温柔给她北极风般的笑容再给她一个原动力让她滚到南极大陆去耍她的流氓，但林朵颜那一瞬间完全没想到要做这些，她只觉得心慌、紧张、气短、不知所措，于是只有装睡。没想到后来陈错这个没脸没皮的东西居然厚颜无耻地钻进了她的被窝，还化身树袋熊把她当大树一样抱着睡了起来。林朵颜当时真想再补一脚把她直接从窗户踹出去，但坏就坏在陈错身上实在是过于温暖，温暖到让林朵颜这个从来就只爱跟被子玩角色颠倒让被子盖着自己睡的人意外地恋恋不舍了起来，总奸只能闭着眼睛，脑袋里愁苦地盘桓着踹了她还是盖了她这道单项选择题，在纠结中跟着幸福满满的陈错一起掉进黑甜的梦乡。
所以第二天早上起来，那个当面没有谈清楚的问题就变得更难启齿。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一旦错失了最佳的时间，之后就变得越来越难以解释。所以聪明如林朵颜，也只能装一把失忆，号称自己以为这一切都是个春秋大梦，基本等价于陈错之前定义的大春梦。
林朵颜想起那天在山洞里睡觉时，她醒过来的那一瞬间看到的事，仿佛那时候陈错就已经是个大人，只是她没能立刻反应过来。这也是为什么陈错一早醒来发现自己衣服全都碎了的原因。陈错这段时间居然开始在晚上变回原样，她早该反应过来的……
林朵颜一边不满自己的反应意外变得有些迟钝，一边又纠结陈错昨晚出格的流氓行为，一边还不知为何又对陈错这种敢做不敢当的鸵鸟态度感到一丝丝的愤怒，也亏林朵颜的大脑多线程惯了，换成古豫楠那种二手山寨机般的脑袋瓜子，这么精分的思维活动说不准会让她左右脑同时爆机。
林朵颜没有告诉过陈错的是，她一早就知道陈错的性取向。
早在久远的高二年代，陈错便已经有了个人感情方面的早熟见解，具体表现为暗恋她们班的班花姑娘。班花和别的班的班花不太一样，不是那种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型，用那会儿对学生唯一的衡量标准——成绩来说的话，班花姑娘还算是名列前茅那一拨的，为人又温柔和善，恰是陈错喜欢的类型 。
林朵颜那会儿一来不温柔二来土鳖，三来又优秀得一塌糊涂以至于全校雄性生物都不想也不敢对她产生一丝一毫的非分之想，除了个别如薛小胖子一样的书呆子，追求者这方面实在是被这位班花小姐完全压住了风头。好在林大书虫也不在乎，基本上全心全意扑在学习上，没人骚扰正合她意。
不过皇上不急急……急太后，这可愁坏了林朵颜的夏奈尔老妈，因为该老妈年轻时乃是个风骚少女型的人物，在那个全国妇女百分之八十都像从土里刨出来的地瓜一样、所以全国少女也都被自己妈妈调.教得如小地瓜一样的年代，林朵颜的老妈就已经自觉地开始向国际明星看齐了。十三岁开始涂脂抹粉，十六岁已经甩过三名大好男青年，十八岁出国留学，二十二岁进入国际时尚界的师奶级人物可可.夏奈尔女士的设计团队，隔年师奶就驾鹤归西了，作为关门弟子的这位少女在老人家的葬礼上，操着一口仿佛土生土长的巴黎腔发表一番悼词，生生讲哭了一票诚心和不诚心来参加葬礼的国际级时尚大腕儿，从此这位东方俏女郎的名号也在时尚界打开了一条康庄大道，追求者更是前赴后继如潮似浪，林朵颜老妈在中间如鱼得水，万花丛中过满身都是香。
直到迈入而立之年，当她某一日对着自己衣柜门上镶着的那面一米五乘两米的全身镜顾影自怜时，突然发现自己的眼角出现了一道不论如何保养也难以除去的又浅又细、浅到注满水养一个水生细菌都不够、细到好像草履虫的鞭毛一般的鱼尾纹。这使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年轻不复，女人再怎么风光也有人老珠黄的一天，正如蝌蚪在水里再怎么蹦跶也有变态的一天。在她为此足足进行了长达一周的人生思考之后，她决定嫁给来自自己祖国的那位身为人民公务员的追求者，只因为他矢志不移地足足追了她十年。
在林朵颜老妈的字典里，青春就是用来挥霍的。如果不趁着年轻力壮的大好时光谈上几场轰轰烈烈的恋爱，那么人生就会缺失很多五光十色的内容，老了之后甚至也无从回味，没有什么内容澎湃激昂情节跌宕起伏的故事可以讲给自己孙子辈的娃儿们。
鉴于遗传基因无比良好，她生了个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女儿。这样一个女儿放到谁家谁都肯定觉得比全世界最宽最长最不侧漏的卫生巾还省心贴心放心，但林朵颜的老妈不是一般人，她从不这样想，她希望她的女儿有丰富多彩的青春年华，这种丰富多彩最应该包含的就是与各色各样的美少年共同拥有的各色各样的爱情，但她的女儿却每天把自己打扮得像自己曾经无比鄙夷的小地瓜们，仿佛她的亲生妈妈不是夏奈尔的名设计师，而是隔壁村靠养鸡卖鸡蛋和扎鸡毛掸子为生的王胖婶。
于是在全中国百分之九十九的家长都在拼命拆散自家孩子和别家孩子的小爱情、逼着他们去跟语数外谈情说爱跟理化生谈婚论嫁的时候，林朵颜的老妈正掐着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中北各大中学校草的靓照、挨着个儿地给正专心做奥林匹克数学题的女儿介绍，而女儿的回答千篇一律地让她的忧虑更加深邃：“没兴趣。”
林朵颜老妈为这事不知道对着自己的老公哭诉过多少回，每回她那位把所有的智力、专情和读书年代刻板的劲头完全遗传给了林朵颜的老公都是推推眼镜，翻一页报纸，顺便递一颗削好的苹果给她，哭诉神马的完全都是泥牛入海无消息。
适逢一日，她又心情大好地哭诉一通，咬下一口苹果时，突然一道电光击穿了她的大脑，老妈灵光一闪，想：莫非她那专情老公的女儿已经心有所属，所以才完全不愿搭理那些校草校树校各种植物？
抱着这个得意的想法，老妈翻出了林朵颜全班高二时校庆的合影，终于在那张照片上找到了一个看起来最清秀最好看的白净少年，又对着照片后面的名字一个一个数过去，最终得知了少年的名字：
陈错。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二十三】不如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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