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非得已》桑玠

5、第五章

　　第五章

　　傅矜南在生意场上一向一字一诺千金。

　　如今对她，他也没有食言。

　　组织的既定目标虽然还是被成功围剿清除，但在出任务时无故半途销声匿迹、打乱全计划的肖憬渝却被罚了黄牌禁闭，两个月不能再参与组织里的任何行动。

　　“不就是一个臭男人么？没他你就活不了了？没他你就无能了？我告诉你傅矜南那混蛋从他五岁的时候就开始在我面前晃悠了，不也就那么回事儿么！”

　　全权继承了她妈妈炸毛兔的吐槽功力的小豆丁单叶到美国来参加学术讨论的时候顺道去看了待业在家的肖憬渝，从进屋开始噼里啪啦地说了将近十分钟连喘气的功夫也不带。

　　“这死闷骚，竟然还喜欢草莓味的！”

　　单叶掠了掠头发，用两根手指夹起上次傅矜南带过来的那盒杜蕾斯，鄙夷地翻了个白眼。

　　肖憬渝被她这一茬给搞得整个人倒还真提起了点精神，坐在躺椅上懒洋洋地望着她道，“你精气神真是永远那么好。”

　　“就你丫这皮相身材，放大马路上脱光，两秒钟就能被人抢得撕成碎片儿，十年就是一条好汉，现在一大尾巴狼跟你拜拜你不就能撒腿投奔新的健壮怀抱了么？”单叶不以为然地道。

　　“叶叶啊。”

　　肖憬渝听完之后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就想破头皮也没想明白，你到底是怎么能一举成为金牌内科医生的啊？”

　　包括她爸妈单锅子和顾炸毛在内的所有人都疑惑着，这丫头咋咋呼呼的性格，怎么就能成了人民伟大的好天使了呢……

　　这病人没被她看死或者骂死，还真是个人间奇迹……

　　单叶此时得意地扬了扬眉毛，“我最近跨行在类似什么不孕不育不举的方面也很有研究，以后你和你老公的幸福就包在我身上了！”

　　“……谢主隆恩”

　　肖憬渝摆了摆手，半响又忽然沉默了下来。

　　“唉，好了好了。”

　　单叶低头看了她一会，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终于正色道，“虽然这家伙从小就被我压榨着一路欺负过来，我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可是你毕竟都用了他那么久了，换个新的还要重新摸索着上路，多累人啊。”

　　“单豆丁你先把这器官从你嘴里解脱出来，我听着胃疼。”

　　肖憬渝从躺椅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你当我不知道你把他往死里说之后就是为了拐着弯地帮他？你那套对付你男人的欲扬先抑的方法在我身上不管用。”

　　“得。”

　　单叶脸一僵，粗声粗气地道，“你就说吧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去跟他示个弱然后再继续圈圈叉叉？！”

　　“你也觉得是我不好？”
　　肖憬渝沉默了半响，转过头看着她的眼睛道，“叶叶，你觉得我是自作自受活该成为他博爱群体中的一员？”

　　“他们那些生意场上的人不都喜欢逢场作戏的么？”

　　“作戏要作多少回？这么多年我眼里看到的次数就已经到了十根手指都数不过来的地步了。”
　　肖憬渝牵了牵嘴角，“你要我和这样一个男人安定终生，你觉得可能吗？”

　　“唉我说……”单叶转了转眼珠子，“你怎么就那么矫情呢？几句话就能问清的事情，你为什么宁愿憋死在心里就不愿意和他说清楚呢？都说夫妻床头吵床尾合，袒露个心迹说明个问题，不就又和谐了！”

　　“他会说真话？”

　　肖憬渝揉了揉眉心，“你都说了他是逢场作戏，像傅矜南这种人，他说的话，几句是真，几句是假，你能辨别么？”

　　说到底，其实哪怕是年少最最不谙世事的时候，她都从来没有全心信任过他。

　　“我反正是搞不懂你们两个极品的逻辑了。”单叶无力地摆了摆手，“研究泌尿系统都比研究你们俩有趣一点……”

　　肖憬渝扑哧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眼底却更黯了一些。

　　***

　　在离组织禁闭解除还有两个星期的时候，肖憬渝一个人回了一趟S市。

　　她这次回来除去肖安邱心澈和肖昱根本是没有人知道的，但是哪料飞机刚刚落地，傅仟汶早已经笑脸盈盈地等在了候机大厅里。

　　说是彻底退出她生活的人，却还是对她的一举一动洞悉到这种地步。

　　“快走快走，妈妈早就烧了一桌子菜在等你了。”傅仟汶利落地伸手接过她手中的行李，望着她有些怔的脸庞用手肘推了推她，“美国呆久了都呆傻了？”

　　肖憬渝看着她酷似某人的眉眼，半响点点头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往机场外走去。

　　…

　　坐在位首的傅政照例面无表情地吃饭看电视新闻，邵西蓓坐在肖憬渝身边，帮她细心地布着菜，时不时温柔地和她聊几句。

　　“爸。”
　　傅仟汶这时放下了筷子，鼓足勇气地道，“我……”

　　“别想。”
　　傅政脸都没动，目光只落在电视机上，“自己去抢银行。”

　　正在吃饭的肖憬渝一口饭猛地呛到了喉咙里，傅仟汶脸一黑，碍于老爸的淫威勉强嘴硬道，“我等会去医院找哥拿。”

　　肖憬渝听到她的话后回过神来一怔，又几乎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邵西蓓看着一旁嚣张跋扈对峙的父女，叹了口气出来打圆场，“等会妈妈把卡给你，让你哥好好休息休息，别去闹他了。”

　　“邵西蓓。”傅政这时把视线从电视机上移开，声音降低了一个八度叫自己老婆的名字。

　　傅仟汶刚刚还欣喜若狂的表情瞬间像变戏法一样收了回去。

　　这家里的老大是谁，毕竟还是很明确的……

　　肖憬渝这时顾不上同情资金来源被截断的傅仟汶，抿了抿唇，还是实在忍不住问道，“……他生病了？”

　　“你放心，不是很严重。”邵西蓓不理会傅政，盛了一碗汤递给她，“南南就是工作太累生活不规律，身体一下子垮了，你等会要和我一起去看他吗？”

　　“不许去。”傅政这时又猛地打断她的话，一张不惑之年依然俊冷的脸上浅浅露出一丝不耐烦，“后天就出院了你又去伺候他做什么？”

　　邵西蓓被他这一下堵得好脾气也彻底没了，“你自己儿子住院你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他到底是不是你儿子啊？”

　　傅仟汶摇了摇头，看着又要被老爸狠狠修理的老妈目光带着深深的同情，走到肖憬渝身边，自觉自发地拖着她就出了门。

　　***

　　傅仟汶开车把肖憬渝送到医院之后，因为又有急事先走了，肖憬渝按照她给的病房号一路摸索上去，走到病房门外的时候又停下步子，握着门把还是犹豫不决。

　　她真的不知道她现在进去到底应该怎样去面对他。

　　几退几进落到如此境地，这十多年的胶着，是不是今天真的要分出一个输赢才是对彼此最好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