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一笑》向森锦

47、42 若有今后

　　两个人都沉默了下去。
　　千琳琅一向是喜动不喜静的人，她也坐不住。再加上她被弄晕了扔到这里，却没有人绑住她？是算准了她会一直浑身无力吗？
　　她摸索着站起来，东摸摸西摸摸，触手之处是……墙？
　　这下她更加确认自己的境地了，这里应该是一间屋子。屋子的大门说不定就是一般的木门，等她恢复力气，一掌下去那门肯定碎成渣渣，到时候就能跑路了。
　　琳琅活动着自己的手，只是……这力气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呢？
　　她不想干坐在那边浪费时间，干脆去验证一下她的猜想——大门是不是木门。
　　千琳琅两只手伸向前，却一直没有摸到底，突然，她的手又被挡住了。千琳琅一顿，伸出手来摸了半天，这触感……也是墙？但是跟刚才她摸墙的感觉不一样啊。而且她刚刚还摸出一手墙灰的说。
　　“千琳琅，你把什么抹到我衣服上？”
　　玄非的声音就在琳琅头顶响起来，弄得琳琅吓了一大跳，差点栽倒。
　　“玄非？你看得见我？”
　　玄非淡淡瞟了她一眼：“学武的人大概夜视都不成问题吧，你是什么情况？”
　　千琳琅有点不好意思：“我到暗的地方会稍微反应不过来，等适应适应就好了。”
　　玄非几乎绝倒：“你好像是专使暗器的人吧？”哪个用暗器的人会日日待在光亮的地方啊，会夜视是基本技能吧！
　　轻功不行，夜视不行，准头他看也不怎么行，这丫头就靠速度取胜吗？
　　玄非几乎都想象不了千琳琅平时是怎么对付别人的。
　　似乎知道自己被背后鄙视了，琳琅十分不忿：“谁说扔暗器一定要在房梁或者黑暗的地方才行啊？真正的暗器高手，当然是要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发了，快准狠不就行了。”
　　听见她犟嘴，玄非摇头，真是，不管什么时候她都是那么精神。
　　这样想着，他几乎都要笑了。
　　“喂，你在笑吧！”
　　“咳……”玄非收敛了一下笑意：“你看见了？”
　　“不，直觉而已。”
　　很好，玄非放心的笑了。
　　又适应了一会儿，千琳琅基本上已经能模模糊糊的看清脚下的路，她一步一挪的又回到床上去：“我们这是在哪里啊？”
　　“不知道。”
　　“明崎一个人留在那边，那个假冒尺素不知道会不会对他做什么。”
　　“明崎不是那么笨的人，不会束手就擒的。”
　　“还有小紫……还有盈盈……”
　　玄非看了看她，突然叫她名字：“琳琅。”
　　“干吗？”
　　“你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
　　“啊？”千琳琅一脸不可思议：“你被关糊涂了吗？都开始想这种问题？”
　　“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做，回忆回忆往事。”
　　“我看书馆里头写的，那些人物死之前好像都会回忆回忆过去……”
　　“那行，那我们就一直沉默着吧，都别说话。”
　　“诶诶诶别啊！”千琳琅反正是受不了那种气氛，赶紧投降：“我回忆，回忆还不行嘛！最后悔的事……肯定是当时没好好练轻功啊。早知道应该死缠着明崎让他教我。那你呢，你最后悔的事情？”
　　“我……大概是后悔没有阻止休书到你这里吧。”
　　千琳琅的心重重一跳，说话都不禁结巴了：“啊……你……你你你你也会在意这个啊。”
　　虽然黑暗中看不见，但她还是觉的自己脸红了。等会儿！玄非他可是能看见的啊！要是他看到她这个脸红样儿，指不定会说什么呢。
　　她赶紧低下头来。
　　“你低什么头啊？”
　　“……我，我想低！”
　　“虽然那休书不是我写的，但毕竟对你一个姑娘家来说，是过分了点。如果我阻止了它，说不定你对我的第一印象也会改变。”
　　千琳琅的脸越来越红，似是想到了和玄非初相识的场景。
　　“你说对吧。”
　　“呃……这，这个……”没想到会被问问题，琳琅也没做好心理准备，一时语塞。
　　两人又沉默了。
　　良久以后，千琳琅又一次开口：“不一样了吧，那样。”
　　玄非自然知道她在接之前的话茬，也不问原因，只是听着她说。
　　千琳琅似乎是一个人把这些全部想明白，费了不少时间，而且，要全部说出来，也怪难的：“就是……就是……如果当初不是因为你送来了休书，我又不会一气之下去找盈盈，就到不了东城。你就算来东城也见不到我。我对你第一印象不是那样坏，也就不会那样深……”
　　接下去的话她没法子说下去了。
　　但是，他应该知道，她自己都知道的事情，她怎么会不知道？
　　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由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回忆一点一点堆砌起来的，缺了哪一份，都不可能到达现在这个情况。
　　玄非这回是真笑了：“没想到一起被关在这里，倒听见了你的真心话。”
　　千琳琅恨不得把头埋到地里去了。
　　“我还以为你至少得后悔一下你当时给我的那封气死人的休书呢。”
　　玄非话锋一转，千琳琅一愣。
　　呃，他刚刚提到休书，就是为了跟她说这个？！
　　她还一直想玄非是不是想跟她说重要的话，还把他们的关系好好梳理了一遍，她还罕见的少女心了一下呐！
　　千琳琅恼羞成怒，一把站起来冲过去就要掐玄非脖子：“我那封休书上说得可正确了！！身患隐疾的玄公子！！！”
　　她看得还不是很清楚，结果又是一头撞上了玄非。
　　玄非发出痛呼：“哎呦，你直接用掐的都比你用头撞我要好吧。”
　　“你这个人……你这个人！！！”千琳琅看起来是真怒了。
　　玄非却突然低下头来，在她耳边轻轻说：
　　“琳琅，若有今后，我再跟你说。”
　　她全身僵硬，所有的动作一瞬间都停滞了，只有发烧的耳朵与脸颊，还有不断跳动的心跳在提醒着她。
　　“说……说什么？”
　　玄非一笑：“这次事关生死，回忆回忆过去，很多事情一下子就能想明白了。我都觉得好笑，好像过去的自己有些事做得太过愚笨。”
　　他伸出手来，摸了摸琳琅的头发：“只不过，这一关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挺过去，现在说，也是徒增烦恼。所以，若有今后，我再说吧。”
　　“你……你这不是让人放不下嘛！”千琳琅嘴上不依不饶，实际上已经惊到不行。
　　他要说……他真的要说……
　　她想让他说的那些话吗？
　　心跳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大，琳琅深吸两口气，希望能够平缓一下，不管怎么说这心跳也太快了……
　　嗯？心跳？
　　这心跳声……好像不是她的啊。
　　虽然自己的心跳很快，但这空隙之中好像夹杂着另一个心跳，否则她的心脏怎么会不停歇的乱跳呢？
　　“玄……玄非？”
　　“怎么了？”
　　“好……好好好像这里还有一个人！！我听到了，心跳声！”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声音响起：“我那是好心不打扰你们两个。要是注意到我了就来帮帮我，好像我们三个人里头只有我被绑了绳子。”
　　因为房间本来就黑，这下真的很难确认，三人里面究竟有多少人脸是黑的……
　　至少，千琳琅的脸就是黑的。
　　虽然力气还没有怎么恢复，但是她还是循着明崎刚刚的声音摸到了房间的一角，很快，她的脚触碰到了一个阻碍。
　　“啧……你踢我干嘛？”
　　琳琅扯扯嘴角，抬高脚，对着阻碍物恶狠狠的踩了下去。

　　三人稍微交换了一下情报，千琳琅一听说假扮鱼尺素的人叫雁彩笺，当场气得就要冲出去。明崎赶紧补充说明了雁彩笺和鱼尺素的关系，并且说雁彩笺已经确认尺素没事，只是目前失踪。
　　“也就是说，我们被关在这里，是要引出尺素？难不成隐离还能将我们被关的消息四散传播？”玄非奇怪的问。
　　千琳琅拼命磨牙：“就算雁彩笺是尺素的妹妹，有这么个妹妹，尺素哭还来不及。我要是揍了她，尺素估计也没意见。”
　　明崎笑了笑：“她可是自私自利的鱼尺素，就算听说自己有个妹妹，估计也会说一声‘哦，是嘛’，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他顿了顿，收敛了笑容：“但是，雁彩笺从小就被送到北城，过得是很辛苦，她现在变成这样，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千琳琅叹气：“不管怎么说，我们真是栽在她手里了。”
　　玄非捏了捏拳头：“好像力气恢复得差不多了……”
　　明崎惊异：“是吗？我听说你们是直接喝下那茶的，效果应该更直接吧。”
　　千琳琅点点头，自己也试了一试：“我可能还不行，刚刚踩明崎的时候脚还有点软。”
　　“那一下真没看出来你脚软。”
　　玄非又使劲捏了捏拳头，确认力气已经恢复一部分，然后去解明崎的绳子。在黑暗中他视物比较清楚，但那绳子绑得死紧，一时也看不出究竟绑得是什么结，玄非扯了半天没扯开，回身问琳琅：“有没有什么利器？”
　　琳琅在袖子里翻找半天，可惜的摇摇头：“不行，我被带过来的时候肯定被搜身了，暗器什么的都没……啊！”她突然惊叫一声，将头发散开，小心的将头饰上的薄纸撕开。
　　“刀片，不是很锋利，但是割绳子说不定够。”
　　玄非愣了一会儿才接过，表情十分复杂，虽说千琳琅看不见：“用得着全身上下都藏暗器么……”
　　他用劲一割，绳子松开。明崎赶紧活动僵硬的手腕。正松口气时，门口却传来响动。
　　玄非赶紧将刀片藏起，琳琅也迅速后退，明崎则是将绳子往后一踢，随后将手背在身后。
　　过了一会儿，门被拉开。
　　乍一看见光，几人都眯了眯眼，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外面的天色似乎有点诡异，他们好像看到红光了。
　　雁彩笺瞟了他们一眼，点点头：“你们还真是老实。”
　　玄非在心中暗自筹谋，凭他现在的力气，和刚刚拿到的刀片，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制住雁彩笺。
　　“我猜你们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至少自己走出来没问题吧。”雁彩笺似乎在沉吟什么，随后点点头：“我也没什么力气拖你们三个出来，你们就自己出来吧。”
　　说完，她转过身。
　　好机会！
　　玄非刚想前踏，雁彩笺凉凉的声音又冒出来：“时间到了，人也快齐了。”她会转过头来，冲着玄非笑了笑：“别轻举妄动，我看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