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一笑》向森锦

14、13 踪迹难寻

　　白果爷爷每天晚上的工作很简单，就是准备好明天的材料外加擦一下楼下的桌子。其实也不能算是特别难的活不过因为自己的老腰已经年久失修的缘故……
　　大概要干上两到三个时辰左右才能把面粉啊鸡蛋啊各种作料啊往厨房里搬附带把楼下的三张桌子擦得亮亮。
　　事实上最近一段时间白果爷爷一直在考虑自己的铺子是不是可以就安顿在一楼算了，他实在是不太想爬上爬下累死累活了。而且作为一家生意非常不错的糕点铺子的主人，待客的桌子只放三张实在是不怎么对劲，但是白果爷爷就放了三张。
　　外界流传的是白果爷爷有多么铮铮傲骨，每日只接待三位客人但事实上情况是如果多放两张桌子那就意味着要多擦两张桌子，那么白果爷爷的腰绝对会立刻当掉。
　　而且一般情况下来得客人大多选择打包带走，留在里面吃的人实在是不多。
　　也因此，白果爷爷认为放三张桌子已经算是不错了，这样的话说不定情况刚刚好，也不至于给自己的腰增添更多负担。
　　当然情况偶尔也会出点差错，比方说今天白果爷爷的腰就显得极为脆弱，连一张桌子都没擦好就听到清脆的“咔嚓”一声。不过大体可以安心毕竟如果是从腰那边发出来的声音那是恐怖了点，因此只是桌子腿咔嚓了一声之后断掉了。白果爷爷弯腰去捡掉落在地的桌子腿然后把腰给闪到了。
　　被闪到腰的老人当时脸上的神情基本上可以用“精彩绝伦”外加“痛不欲生”来形容，登时就跌倒在地，不过还好白果爷爷平时还是勤于锻炼的，因此躺倒在地上待了一会儿还是有助于白果爷爷从腰痛中恢复过来顺带再爬起来。
　　白果爷爷挣扎着去锁上门，照这个样子看来明天是绝对没有可能开业了，腰疼外加桌子废了，看来只能暂时歇息个两天……或者歇息个两个月？
　　所以每一次白果爷爷都是如此痛苦而又略带盼望的希望那闪腰的一瞬间，虽然疼不过可以带来比较好的后续活动，例如合理关店。
　　把店门紧紧关死的白果爷爷在门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慢慢走到二楼去爬上自己的床，这样就不用明天逼着自己起床了，可以稍微好好休息一下……这种想法在他脑海中只是个雏形不过马上就被扼杀掉了，因为楼下的敲门声。
　　如果要形容的更加准确或者说更加悲惨一点，应该是白果爷爷刚爬上床什么想法都没来得及有就被那阵阵敲门声给吓到了。
　　那敲门声在夜晚显得尤其响亮，很明显敲门的人已经失去了耐心，说不定正在考虑要不要砸门。白果爷爷思虑再三觉得还是去开门比较好，要不然恐怕就得扰民了。
　　这样想着，他只能扶着一把老腰，一步一挪得来到门口，费劲得把刚刚锁好的店门又打开，才刚刚打开一条缝，门就被撞开了：“白果爷爷！爷爷！”
　　白果爷爷差点被撞个趔趄，好在反应快还是一把抓住了门阀，他惊愕地看着那个一脸汗水的姑娘激动的冲进门来继续喊。最终还是他先反应过来在她身后叫了一声：“尺素？”
　　语气中带着微微的不确定，谁能相信那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鱼尺素会露出现在这种表情？
　　确定是鱼尺素之后白果爷爷松了口气：“尺素你怎么才来啊，我都要休息了，明崎那小子话传得也太慢了点。”
　　一听到“明崎”两个字，鱼尺素立即朝白果爷爷奔过来并死死抓住他的肩膀：“爷爷，你见到明崎了？”
　　白果爷爷被她晃得眼晕，且肩膀被捏得隐隐作痛，不过看鱼尺素似乎很是担心的模样还是忍痛点了点头：“来过啊。”
　　“什么时候的事情？”
　　白果爷爷非常奇怪的看着她：“诶？就下午的事情，你不知道？我还让他给你传话的啊。”
　　“传话？”
　　“你不是因为听到明崎的传话才来的吗？”
　　“……不是，我是来找他的。”
　　时间稍稍往前，退到下午的时候。
　　那个时候，紫亦凡花盈盈他们四个人正在桃花坞商讨关于前一天青楼的见闻，而鱼尺素正在其他地方寻找明崎，而明崎，却来到了白果铺子。
　　那会儿白果爷爷的腰还安□□意也还不错，明崎是靠近傍晚的时候来的，他来的时候客人大多吃好了或是打包好了走人，因此留在店里的就明崎和白果爷爷两个人，白果爷爷忙着收拾桌子，一抬头看到了他，打了招呼之后也疑惑了一把：“尺素怎么没来？”
　　明崎摊摊手：“她也是要看病的嘛。”
　　“嗯，也对。她最近挺忙的吧，你也不帮帮她。对了，待会儿你回去的时候跟尺素说一声，让她到我这边来一下，最近腰好像又不舒服了。”
　　“爷爷。”明崎失笑：“我怎么记得尺素对我说过你的医理懂得也不少啊。”
　　白果爷爷直起身来，笑瞪了他一眼：“臭小子，拿那丫头的话来堵我，医理再好，我能自己治好我自己的腰嘛！！后背的穴道我碰的到嘛我。”
　　“行行行。”明崎摆手：“等我回去就叫她来，爷爷快给我做糕点吃吧。”
　　“没看我这边正忙着嘛。”白果爷爷手里拿着抹布：“我打算先把桌子擦擦。”
　　“爷爷你就不能雇个人的，自己一个人干那么多活。”
　　“怎么没雇啊，雇了，但是最近他家里有点事情，回去了。我又不想再雇，就自己先兼顾着点呗，正好，明崎你来帮我收拾会儿吧。”
　　这一听，明崎变脸了：“等等等等，爷爷啊，我只是来吃糕点的啊。”
　　“你先帮我收拾桌子，你说吃什么糕点我做给你吃。”
　　一听有吃的，明崎也就乖乖的帮忙收拾去了。
　　等白果爷爷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明崎翘着二郎腿，正捧着杯子喝茶，他走过去看了看桌子，果然已经被擦干净了。到底是年轻人，干活利索得很。白果爷爷拍拍手：“行，没想到你小子干活倒挺有一套的。”
　　明崎摇摇头，作叹气状：“爷爷，你是不知道平时在医馆我过得都是什么日子，鱼尺素那个女人，简直不把我当人看呐，什么活都让我干！”
　　“她也是为了你好嘛，尺素跟我说你体内因为吃多了芨芨草有很多寒气，多干点活有助于你活血疗伤。”
　　“切，反正我就是被她使唤来使唤去，哎爷爷，我活也干了，还不赶紧给我做糕点去！！”
　　“……臭小子……好了，想吃什么啊？”
　　“上回给鱼尺素那女人做的是什么糕点？”
　　“白果糕。”
　　“嗯，好，来一块白果糕，然后上回给我做的薄荷糕，要两块！也要上回那么大的！！”
　　“都说了上次是失手了……”
　　“爷爷……我帮你干活了！”
　　好像帮他擦了个桌子是什么天大的好事一样，不过毕竟也确实是帮忙了，白果爷爷一脸无奈地笑笑：“好了好了，知道你今天辛苦，去给你做呗。”
　　明崎立马笑得春暖花开：“谢爷爷！”

　　听完白果爷爷的话，鱼尺素皱了皱眉：“就这样？”
　　“对啊，就这样，后来明崎吃完糕点就回去了，本来我还在想他怎么没把你叫过来，他还没回去？”
　　“没有，之前他就一天没回来，听你这么一说应该是避开我来吃糕点了，我肯定不会让他吃那么多，但是吃完之后他怎么又不回医馆呢？”
　　“尺素你也别担心。”白果爷爷安慰她：“也许他有点别的事情，明崎又不是小孩子。”
　　“我是担心他的身体，最近他体内的寒气有点上涌的趋势，调理身子毕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
　　“尺素啊，他会不会是去你上回说得那个桃花坞那边去了？”
　　“桃花坞？”鱼尺素重复了一下：“对，还有可能在盈盈那边……那我去那边找找看，爷爷您休息吧！等找到明崎之后我再来帮您扎针。”说完她就赶紧跑走了。
　　白果爷爷还想说什么，但是鱼尺素已经走了，他想了想，还是慢慢把门关上，重新回到楼上去了。

　　紫亦凡回屋的时候，看到玄非正坐在一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走过去推他：“不会还在想那个花魁的话吧。”
　　“不是，”玄非仰头看着上方：“花魁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所以我得回南城一趟把岩浆地的生意谈好。”
　　“诶？这么说，你要走？！”
　　看紫亦凡一脸惊愕的样子，玄非笑了笑：“你那么惊讶干吗？这次来东城一开始是为了休书的事情来跟千琳琅那家伙谈谈的。我母亲她名义上时玄家的当家人，但她现在压不住其他的人，所以闹出了休书的事情。她和千家以前的主母是旧识，因此还是同意我和琳琅的婚事的，所以特地让我跑过来把休书收回。不过琳琅那个恶女人……”他作出一副“受不起”的样子：“况且我最后竟然被她给休了。”
　　紫亦凡想起琳琅那封休书，笑了，也坐到他身边：“什么时候走？”
　　“明早吧。”
　　“那你吃晚饭的时候怎么不说？”
　　“……”玄非沉默了。
　　紫亦凡白了他一眼：“你就装吧，还‘琳琅那个恶女人’，你信不信要是你走人了，千琳琅会高兴的放鞭炮庆祝啊。”
　　“我信。”玄非优雅的展开扇子，扇了一扇：“我当然信。”
　　紫亦凡拍拍他：“这次怕不是那么容易只是谈个生意吧。”
　　“是啊。”玄非露出正经的表情：“说不定不就后你就能听到玄家易主的消息。”
　　“我说你们家怎么不安心继续占着‘防御’的美名而要开始做生意，你能压得住那帮人么？”
　　“不试试怎么知道？”

　　花盈盈收拾好碗筷，打算回房休息去了，她觉得有人正蹲在那边，就略带疑惑的走过去看看，这一看就看见千琳琅正蹲在桃树下戳什么，她走过去：“琳琅？”
　　千琳琅立即站起来：“我才没有难过呢！！”
　　“……啊？”花盈盈没弄清楚她想说什么：“琳琅你在说什么啊？”
　　“我……我……”她表情诡异：“我有点事，我走了。”
　　“有什么事情啊？”
　　“买鞭炮！”
　　花盈盈站在原地，莫名其妙的看着千琳琅逃也似的跑掉，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低头一看，刚刚琳琅蹲的地方歪歪斜斜的倒着几根断裂的桃枝，而地下有一小块地方被戳得土都松了。她蹲下来把土拍实，把桃枝捡起，低声喃喃：“也不知道她怎么了。”
　　那么明显的情感波动，都直接表现出来了，难道发生什么事情了？突然，她听到紫亦凡的声音，一回头，紫亦凡已经站在她身后。
　　“我刚刚听到琳琅的声音，她说什么呢？”
　　“她说要去买鞭炮什么的。”
　　“那么晚？还买鞭炮？”紫亦凡想了一下：“她不会听到了吧……”
　　“听到什么？”
　　“就是玄非……”他把玄非要走的事情说了一下。
　　花盈盈叹口气：“原来是这样，怪不得琳琅不对劲了，不过玄非总归是要走的，我倒没想到玄非对琳琅的影响能到这个地步。”
　　“她不会真去买鞭炮了吧。”紫亦凡看向门口。
　　“也说不准，不过她今天应该不会回来了。”花盈盈摊手：“她就是那样子，没事的，等她回来之后我会劝劝她的。”
　　“嗯，那今天早点睡吧。明天早上送送玄非。”
　　“好。”花盈盈点点头，走到门口去打算把桃花坞的门关起来，关到一半的时候她突然想到，要是琳琅晚上回来的话，岂不是给关到门外去了，这样想着，她就把门给虚掩着。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门还是虚掩着的，并没有被锁好，证明琳琅没有回来。紫亦凡无奈地摇摇头，看来千琳琅是听到玄非说今天早上就走，故意躲出去了吧。那家伙真是要将别扭进行到底了。
　　玄非笑着问：“千琳琅呢？不会正在什么地方偷笑吧。”
　　花盈盈摇摇头，又觉得她也有可能在偷笑，纠结了好一会儿之后她说了一句：“玄非，你随时都可以到桃花坞来的。”
　　“嗯，谢谢。”玄非笑笑，郑重的点了点头。不过还是看向了外面：“她也真是，我都要走了都不来送我。”
　　紫亦凡站在一旁笑：“安心吧，琳琅没事情的。”那丫头今天是铁定不会出现了，她就是那么个性格。
　　外面已经停了一辆马车，之前在大街上跟玄非耳语的人跳了下来走向他：“少爷，该走了。”
　　“嗯。”玄非点点头，回身把一样东西塞给紫亦凡：“等千琳琅回来了，就把这个给她。”
　　“什么东西？”紫亦凡低头一看，发现是一堆碎纸片。
　　“她的休书。”玄非走向马车，临上车时回了个头：“告诉她，我没有隐疾，休想用这种理由休了我。”
　　语气十成十得坚定。
　　紫亦凡看着手中千琳琅写的那封休书的“残骸”，冲玄非点了点头：“一定转告！”
　　待玄非离去之后，花盈盈叫住他：“小紫，那些纸片，放到一个盒子里吧，防止被风吹掉。”
　　“也好，对了盈盈，玄非给琳琅的那封休书在哪里？”
　　“在琳琅屋里，琳琅收到休书的时候就撕掉了，也放在一个盒子里，不如让两个放在一起吧。”
　　“好。”
　　花盈盈正打算回去，就听见“砰”的一声，鱼尺素跑进来：“盈盈，小紫！”
　　花盈盈被吓了一跳：“尺素？”
　　紫亦凡也被吓着了：“呃……怎么了？”
　　鱼尺素进来一看：“明崎呢？他在这边吗？”
　　“明崎？没有来过啊，他不是一直在你那边吗？”
　　“他不见了。”
　　“什么？”紫亦凡惊讶：“他不见了？那我们帮你找找。”说着就要出门。
　　鱼尺素看了看桃花坞，觉得少了几个人：“玄非和琳琅呢？”
　　“玄非回南城去了，琳琅她还没回来。”花盈盈说：“我们先帮你找找他吧，你觉得他一般会去什么地方？”
　　鱼尺素摇摇头：“我记得的地方大多都找了，我来是为了确认你们有没有见过他，然后再问问你们有没有什么线索？”
　　“说到线索……”紫亦凡皱了皱眉头：“有一个地方，我们应该去看看。”
　　“哪里？”鱼尺素急急发问。
　　“以前我去找芨芨草的时候，曾经和明崎一起合作过……”他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那天晚上一起合作，一夜找了十座坟，而那些坟都被一个地道连接着。那个地道，极有可能是一个藏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