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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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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菌子是谁啊?”小六子问道。
上官野失笑,瞧瞧刚醒的小菌子,把药递给他,并笑着对小六子指了指小菌子。看着小六子恍然的表情,在心里又是一声叹息。
等小菌子喝完药,把碗递给小六子,令他退下,当然也是一番纠结后小六子才不情不愿端着药碗出去。快到房门时,上官野叫住小六子:“以后记得在宫里见着人,不管是谁,先行礼。以你现今的身份,任何一个人都在你之上,礼多了,总不会错。”
看着小六子端着药碗愣在门口半晌,才赶紧转过身鞠躬退下的模样,上官野和小菌子两人都不禁哈哈大笑。
以后有了小六子,宫中的日子应该就不会那么无聊了。上官野如是想道。
小菌子不顾上官野是否在发呆,急切地问道:“野,紫然怎么样了?有没有大碍?那位李衙内将军如何处置,你可知晓?”
上官野回过神来,尴尬地咳嗽一声,在小菌子迫切的注视下道:“紫然没什么大碍,就是受了点惊吓而已,至于李。“衙内,今晨消息,他于昨夜……暴毙了”不顾小菌子的惊讶,继续道,“唉,你也真是,要带紫然出宫也不跟我商量一下,幸好没发什么事,否则,你就是有是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暴毙?听上官野的语气,仿佛是死了一只鸡。唉,说得轻巧,就算自己没带紫然出宫,只怕师父也会找机会下手的。只看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会发什么事了。
自从那日之后,上官野经常出入那排低矮的房屋,名为探看小菌子的伤势,照顾他的身子,实际上则是逗弄小六子。
也难怪,小六子对于皇宫的人来说,就是一汪死水中漂浮的一点点青绿,活力挡不住的青绿。
现在小六子已经知道上官野的身份,不过照小六子的说法,不就是丞相家的公子、皇上皇后的外甥、紫然公主的表哥嘛,抛开家世,也就是没什么身份。所以,在上官野面前,小六子仍然我行我素地没个大小。
上官野对此也很无奈,想他贵为丞相的儿子,长得又帅气,虽说只有十岁,但也显示出无限美好的未来绝对是枚风流倜傥的俊少年,在外面谁不是对他惟命是从?除了皇上和皇后,就是他爹上官苏,也是宠他到只要要求不过分,就尽量满足。谁让他从小就聪明乖巧呢。就算是紫皇和皇后姑姑,也一样地宠他。
如今,来了一个不买账的小六子,还是个最最低下的小太监。可上官野就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要板起脸来惩罚单纯率真的小六子的“无礼”之举,却也不能。
与上官野不同的是,紫然这段时间实实在在体会到了噩梦连连、无聊透顶和焦躁不安。
紫然私自出宫,被禁足然惜宫练字、画画、弹琴、下棋、做女红,但她不是能静下来的人,何况七岁稚龄,更是不懂收性。小菌子失踪,上官野也有好一段时日不见踪迹,侍女小言虽也算古灵精怪,但朝夕相对,却也无趣。
晚上,紫然更是睡不安稳,虽然乐观活泼的性格让她对凤栖阁的遭遇已经淡忘,但到了更深人静之时,耳边还总会传来粗野男人的淫·笑和众人的耻笑,伸手捂住耳朵,笑声却更大,往往令她为之疯狂。为此,上官芸只好搬过来与紫然同住。每每躺在母后怀中时,紫然才会稍微好一些。
饶是如此,紫然在短短的时间里瘦了一大圈,整个人也无精打采的。渐渐地,竟开始厌食并消沉起来,不管旁人怎么逗趣,都提不起精神。这可急坏了紫皇和皇后,大臣们也纷纷猜测起皇上皇后的心意,不断送入新鲜玩偶与游戏,怎奈紫然仍旧没有兴致。
眼见着两个月就那么过去了,紫然公主跟换了个人似的,刁蛮不在,笑容不再,整日冷冰着脸,病怏怏的,甚至有些起不来床,众人都猜测紫然公主能否撑过今年。皇后急得天天催逼着紫皇昭告天下重金寻找名医,更是听信宫人所言,闹着请法师入宫驱邪。
丞相府中,上官苏背着手在书房里走来走去,俊逸的脸上阴霾遍布,眉头拧成结,人也消瘦不少。小书童千山一边研磨,一边心疼地瞅着焦躁地来来回回走着的丞相大人。“千山,野儿两个月来总是早出晚归,每日里都在做些什么?”
“回大人,公子与往常一样每日辰时(注:早上7点至9点)入宫上学,戌时(晚上19点至21点)回府用罢晚膳,亥时(21点至23点)入睡。”千山毕恭毕敬回答,隐隐间,额头渗出少许汗渍,腿微颤。天知道上官野每天入宫在做什么,本来千山是上官野的书童,最近两个月却不许千山跟随。刚开始千山还会暗暗跟踪,却在几次三番被甩掉之后,也干脆懒得跟随,落得在府中自在。
“下去吧。”上官苏憔悴的面庞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只是挥挥手。
千山仔细端详了一下上官苏的表情,确定看不出他的意思,这才退出书房深呼吸一口气。
是夜。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上官野蹑手蹑脚溜进房里,刚要松一口气,蓦然发现房中桌旁坐着一个人影,银色的月光照在身上,说不出的诡异。上官野打个寒战,恭恭敬敬站好:“爹。”
“回来啦。”上官苏仍旧端坐着,也不点灯,静静喝茶,不再说话。
“是。”上官野站在门边等了片刻,见父亲没了动静,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站着,直到明月西沉,终于耐不住腿麻脚酸眼皮子打架,试探着问道,“爹这么晚了还不睡觉?明日还要早朝吧。”
“野儿,咱们父子有很久没有促膝长谈过了!”上官苏仍旧不急不慢地,黑暗中的侧脸更显神秘莫测。
“是。”是从来都没有谈过吧!上官野心想,打从懂事以来,父亲除了严厉教育,从没有过什么和蔼的谈话,何况上官野自小便被送入水月宫,与父亲相处的时候屈指可数,哪儿来的长谈?“既然爹有事训下,不如让野儿点上灯,为爹煮壶好茶。”
“不必了。”上官苏也不挑明是不必点灯,还是不必煮茶,慢悠悠站起,缓缓走近,“野儿近来晨起晚归,如此用功学习,为父甚感欣慰。”
“但不知成效如何?”上官苏本来说话缓慢,突然严厉急促起来,却制止上官野答话。沉默良久,才叹口气,恢复先前语气,“公主近来凤体抱恙,皇上万寿节又将至,野儿,你该收收心啦!”伸手拍拍上官野的肩膀,沉重而缓慢地,转过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此时,上官野才发觉月光下的父亲的背影,并非神秘稳重,而是透着股疲倦、无奈,而且带着少许悲哀。
难道这两个月发生了什么事?紫然身体抱恙,是凤栖阁的事情还没恢复吗?看来自己倒真是有点“玩物丧志”!明天进宫还是去瞧瞧紫然,或许自己能帮点什么忙。父亲这么晚来告知此事,难道是毫无办法了,找我帮忙的?
次日,上官野令千山与先生请了假,先进然惜宫请安。看到紫然虚弱的病体躺在床上几乎看不见踪影,心里内疚不已。表妹的性情自己是知道的,这么久却没来看望,若不是父亲无法可寻来找自己,只怕回首时,昔日那活泼天真的人儿已经不再。
上官野向太医们询问了紫然的病况,明白解铃还须系铃人,紫然的病或许并非染了风寒受了惊吓那么简单。既是从宫外回来后开始生病的,小菌子必定与此脱不了干系。
找到小菌子时,他正埋在一堆马桶里忙得不亦乐乎。本来小菌子是被发配到御膳房做伙夫,但这个世界到哪儿都有弱肉强食存在,几个大太监见小菌子被打得如此惨重,且在宫中没有后台,便合计着让他去刷马桶。
小菌子本身不愿多事,也烦了小六子和上官野两人在耳边唠叨,如今一个人躲在院子里刷马桶,乐得清静自在。
“不去逗小六子玩了?”小菌子头也没抬,听脚步声知道是上官野,问了句,继续忙活着。
“刷马桶很有趣吗?”上官野没有答话,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紫然病了。”面上无表情,仿佛只是向小菌子陈述事实,又好像是在通知他目的达成。
果然,小菌子也面无表情地说道:“知道,是蛊毒!噬心蛊,初时中蛊者无精打采、不思饮食,渐渐身体消瘦虚弱,一个月后体乏无力,两个月后卧床不起。两个月内并无痛感,脉象等都显示为受惊吓或是抑郁之症,待到两个月后,蛊虫长大,随血液流动钻入各处经脉,如此十日再不得解,蛊虫便在第十日上穿心而出,中蛊者也就丧命了。”说到后来,两手攥紧,指甲掐入肉中竟不得知,血液从伤口处滴下,鲜红娇艳,融入土中。
上官野有些不忍,却也有些怨恨:“紫然是无辜的,不该受此劫难。”
“我也知道她天真单纯,不该卷入纷争当中,可这是师父的意思,我能不从?”小菌子看起来有些疯狂,站起身歇斯底里反问。
“可有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