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流浪记》晓风残夜

26、第二十六章

　　暗道的出口是在佳人国境内的荒原中，早已有行肃和辰霖安排的马车等候着。

　　几人半夜走了两个多时辰阴冷的暗道，神情疲惫，饥寒交迫。

　　接近密道出口时，行肃一马当先走在前面开路，他撩开又长又密的荆棘藤蔓走出密道，闭上眼睛稍微适应一下，才睁开来。鹅毛雪片不知何时停了，眼前昔日油绿绿的草原，覆盖上一层厚厚的白雪，显得辽阔空旷。

　　行肃没来由的一阵寂寥感袭上心头，呆愣愣地竟忘了自己的使命。

　　“行肃，怎么了？”见行肃站在出口处半天没有反应，拓跋风出口问道，“有情况？”

　　行肃激灵灵惊醒，暗自为自己的失神失职惊出一身冷汗，回禀道：“回殿下，一切安全。”

　　拓跋风一手轻轻捂着紫然的眼睛，一手环着她的腰，在她耳侧轻声道：“慢点，闭上眼睛，等一下就好。”其她几人也相继闭上眼睛，慢慢适应。

　　等到几人都走出洞外时，回身看去，原来密道口开在了一座山洞里，洞口是密而长的藤蔓，如今上头还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冰雪，几人出来后，雪粉扑簌簌地掉了一地。

　　正当此时，叮铃铃作响，伴随着而来的是越来越近的马蹄嘚嘚声和马车的咕噜声，行肃马上做好迎战的准备，一脸懊恼。辰霖则好笑地看着行肃吃瘪，还扇起了冬日里也从不离手的羽扇？

　　忽而在转弯时声响停下，一个身影飞扑而来跪在拓跋风身前：“回禀殿下，马车已到，帐篷饮食也已准备妥当，请殿下示下。”

　　“带我们去吧。”拓跋风扶着腿脚冻得发麻的紫然往前面走去。紫然转过脸看到在银草和冰莹的扶持下昏昏睡着的娘亲，她裹着厚厚的貂裘披风，围着厚实暖和的围巾，头上都被包了起来，看不出会冻着，也就放心地随拓跋风牵扶着。

　　当几人重新回归温暖的马车后，被颠簸着，竟都有些昏昏然。

　　拓跋风优雅地打个哈欠，欠身让紫然躺的更舒服些，问驾着马车带路的暗卫：“一，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殿下，刚过三更。”“车夫”稳稳地驾着车，回道。

　　难怪众人都面露倦色！

　　没过多久，马车来到一处矮树林前，还未停下就已闻到一股香喷喷的烤羊肉味，肚子的咕噜噜响声顿时此起彼伏。女孩子们都尴尬的羞红了脸，紫然从睡梦中醒来，正要询问，上官芸已经“咦呀”着奔出去，速度之快令几个身负武学的男子都未来得及做出应对。

　　只听闻“砰咚”一声，大家一脸惊恐，马车瞬时停了下来。

　　“母后——”紫然哀戚地惨叫，未及起身就扑了出去，幸亏拓跋风及时接住，才不至于摔倒。

　　紫然连滚带爬翻下车，行肃与暗卫一已经下车赶往后面，踉踉跄跄跑过去，仔细观瞧行肃怀中的上官芸，只见她两眼发直，噢噢出声，不知伤在哪里要不要紧，顿时心焦如焚，眼泪扑簌簌地流。

　　辰霖赶过来和行肃一起把上官芸扶进不远处的帐篷里，略微清洗一下便为她诊脉。

　　半晌过后，辰霖在一片期望紧张的眼神下拍拍衣袖，轻松说道：“各位放心，因是积雪甚多，夫人虽从马车上摔落在地，却并未有大碍。”

　　至此，紫然吊着的一颗心才终于放落下来。守在上官芸床前，紫然就是不肯走，“辰霖，怎么娘亲还不醒来？”

　　辰霖掏出一颗药丸吩咐银草用开水化开喂给上官芸，然后安慰紫然道：“上官夫人神智受损，本就容易嗜睡，加之之前半夜奔走，虽一路晕睡着，却也疲惫不堪。现在她沉睡不起，反而是好事。”

　　拓跋风走过来将紫然轻轻搂入怀中：“紫然，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紫然回头，见拓跋风一脸关心和疲倦，知道现在应该听话乖乖休息，才不会为众人添麻烦。点点头，但坚持道：“我想陪着娘亲，和她一起睡，可好？”

　　“好。”拓跋风扶紫然躺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嘱咐隔帘陪睡的银草和冰莹随时起来侍候，领着一众人等出去，令两名暗卫守在门前。

　　来到另一顶帐篷里，拓跋风坐在软榻上，端起行肃刚倒来搁在旁边茶盏，喝一口热茶，问道：“辰霖是否有话要说？”

　　辰霖犹豫了会儿，担忧地道：“上官芸刚才那一摔，情况非常严重，只怕……”

　　“说下去！”拓跋风心中没来由一阵抽痛。

　　“只怕是撞坏了内脏导致充血，那个……命不久矣。”辰霖小心翼翼地看着拓跋风，声音越来越小，幸好帐中几人内力修为颇高，才听到他后面的几个字。

　　命不久矣！

　　丧父亡国才三个月，又要面临逝母吗？老天，你对紫然也太不公平了。难道，红颜就一定要薄命？

　　拓跋风沉吟片刻，问：“紫然的身体状况如何？”

　　“已经恢复健康，精神也还不错，应该……经得起打击。”辰霖以为拓跋风问询紫然的身体状况，是怕她经受不住逝母的痛击。

　　拓跋风丢一个白眼过去，没空与他计较：“明日你和行肃用马车送上官芸回宫，我陪紫然去散散心。”

　　“殿下，不可！”行肃和辰霖同时叫道。

　　“我带十个暗卫同行就可以了吧？”拓跋风道，其他两人无法反驳只好作罢，“银草和冰莹随你们一起。”

　　“是。”行肃不作他想，答应道。

　　辰霖怪怪的瞧着拓跋风一会儿，终于忍耐不住：“殿下，银草和冰莹走了，谁来侍奉紫然？是殿下你吗？如厕更衣……”还故意阴阳怪气拖长语气。

　　拓跋风脸红了半边：“行了行了，银草跟着我们去总行了吧？啰嗦！”狠狠瞪一眼辰霖，“上官芸的事情，能瞒多久就瞒多久，每个人都给本殿闭紧了嘴巴，谁泄露出去都严惩不贷。”

　　“是。”行肃严肃地应道，辰霖则阴阳怪气，还故意用手捂着嘴。当然，没人理会他。

　　次日，拓跋风为紫然系好披风，接过侍卫手中的马，扶紫然上去，自己也凌空飞上马，与紫然同乘一骑。紫然立时绯红了面颊，其他人在拓跋风的瞪视下，自动回避，或装作视而不见。

　　“殿下……”行肃仍然担心拓跋风的安全，犹豫着开口，希望殿下能够回心转意。

　　拓跋风把紫然搂进怀中，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持鞭：“剩下的东西你们自己收拾，走了。”马鞭挥动，人已在数尺开外。银草赶紧上马追上去，幸亏她从小生在草原长在草原，又经常陪拓跋云驰骋，否则还真跟不上。

　　生长在紫国皇宫中的紫然，从未骑过马，这会儿虽被拓跋风搂得紧紧的，还是被颠的七荤八素。

　　“风……风哥哥，慢，慢点。”

　　许是察觉出紫然的异样，早就忘乎所以的拓跋风停了下来，略带歉意道：“紫然，对不起，我忘了你从未骑过马。方才我兴奋过头，未顾及你的感受，很是抱歉。”

　　“没，没关系。”紫然低头道，“其实，在一望无际的雪原上纵马，感觉还挺好的。”

　　拓跋风闻言方才松了一口气，却听紫然继续道：“只是为何风哥哥要让辰霖等人护送娘亲先行一步？”

　　拓跋风倾身附在紫然耳边轻轻说道：“我想单独带紫然出来玩玩。”

　　紫然顿时红了半边脸，赶紧缩了缩，把整颗头缩进了狐裘围巾里。

　　拓跋风帮紫然捋了捋围巾，说道：“何况，上官夫人需要休息，人少了好赶路。”

　　“嗯。”紫然感动地无以复加，“谢谢风哥哥。”此情此景，唯有“谢谢”两字来表达心中的感激之情。

　　两人正在你侬我侬时，“咦？”紫然忽然出声，好奇地四处张望，“我记得银草跟着我们来了的，人呢？”

　　拓跋风望望四周，很是陌生的地方，四处一片茫茫雪白，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辨认方向，也了无人烟。

　　“一？”拓跋风试着唤了一声，没有回应。

　　“一！”仍无人反应。

　　紫然焦虑地看着拓跋风，后者则闭上眼睛仔细聆听。片刻后，确认了似的，拓跋风叹口气：“紫然，咱们迷路了。”

　　“那……”紫然带着哭腔，“怎么办？”

　　拓跋风抱紧紫然，在她耳边吹气，安慰道：“别怕，有风哥哥在，没事的。”听着拓跋风带着磁性的声音，感受着他的怀抱的温暖，紫然才安下心来。

　　“咕噜噜……”两人一阵尴尬，原来奔驰了这么一阵子，都饿了，这会儿肚子唱着空城计呢。

　　“我去弄点吃的来。”拓跋风跳下马，准备前行。

　　紫然拉住拓跋风的衣袖：“风哥哥，我跟你一起。”语气中带点怯意，茫茫雪原，如果没了风哥哥，自己一人能活多久？紫然不敢想。

　　“好。”拓跋风细想一会儿，应道，“但你坐在马上，我牵着马。”

　　两人就这么样子，一人马上一人牵马地走了不知道有多久，仍未找到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