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情苦》程九

65、宁愿快要死的，是我

　　此后的整个世界似乎都寂静了，于笑想要带着郑珉彦逃走，可是又怕有什么差池不敢移动郑珉彦半分。
　　在微弱的光线下，她只能用被束缚着的双手，去触碰着郑珉彦的身体，当感受到那艰难的气息是时，她才多少安了心。

　　她多想抱起他，可是她不能，只能看着那皮肉外翻着的伤疤，一张脸在这渗人的血痂下，早已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她顾不得外面是怎样的危险状况，此刻的她只用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一刻都不想移开。
　　“唔……”而自己视线中的郑珉彦，终于皱了皱眉，抽了一口气，醒转过来。
　　“郑珉彦！”于笑焦急地低唤。
　　“唔……”郑珉彦痛苦的颤声回应着，接着是一阵压抑的咳嗽，一股血，随着咳嗽，涌出口腔。
　　“郑珉彦……你怎么样了？”于笑拼命向前趔着身子，想靠近郑珉彦。
　　“于笑……他们……有没有对你……”郑珉彦的脸转向于笑的方向，眼睛却毫无焦距。
　　“我没事……他们并没有对我怎么样……”于笑整个胸口都隐隐作痛着。
　　“那就好……”郑珉彦静静的在黑暗中探询了一会儿，然后扯出细微的难以察觉的笑。

　　之后一滴泪水便跌落到郑珉彦的脖子上，慢慢的滑落到地面。
　　“你……在哭吗？”郑珉彦艰难的问。
　　于笑没有接话。
　　“郑珉彦……你这个傻子……你来做什么……你不要命了是不是……”她呜咽着，说着，泪水源源不断的冲刷着郑珉彦的脖颈，肩窝。
　　“是啊……我真是个傻子……我来做什么……”郑珉彦的话，在黑暗的房间里回荡，如此刻骨铭心“可……上次你……又为什么要来救我呢……于笑……”。
　　“郑珉彦……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于笑眼里看到的是郑珉彦身上的血，像黑洞，慢慢抽去了他生存的欲望和勇气。
　　明明是那么深情的告白，却像是对于笑临行前的宣判，宣判着在这个世界上深爱她的这个男人，就要离她而去了。
　　“于笑……别哭……”郑珉彦轻轻的说了一句，闭上了眼睛，渐渐的低下去。
　　“郑珉彦！求求你别睡！！跟我说话！跟我说话啊...！！”于笑突然被深深的恐惧掳住，她开始尖叫，那声音像呼救，声嘶力竭，绝望透顶。
　　然而，没有回应。
　　“郑珉彦！醒醒！！醒醒啊！！郑珉彦！！！！”于笑拼死命的甩动自己的身体，手更是抓挠着，想要去触摸郑珉彦。可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更多的碰到她的身体，最后她只能发疯一般的把自己的身体向郑珉彦趴去，用头和面部能和郑珉彦贴在一起。
　　“郑珉彦你醒过来啊！！！你不要丢下我！你已经丢下我一次了！我不要你再丢下我第二次！你听到了没有！快跟我说话！！！说话啊！！！”泪流满面的于笑无法控制去晃动着那副身体，想用任何可能的方法让郑珉彦再跟自己说话，哪怕是无意义的感叹词也好，可无论她怎么努力，身边的男人都毫无反应。发了疯的于笑开始用自己的牙齿去咬郑珉彦的肩膀，咬他的脖子，拼命的咬着。像一只野兽，用牙齿和舌头，噙啄自己的同伴。
　　然而当她发现自己无法唤醒郑珉彦的时候，终于绝望的把自己的脸贴在郑珉彦血渍半干的脸上，失声痛哭起来。
　　“笑笑……”
　　悲痛之中，突然一个声音打破了绝望。
　　是卓华，他从黑暗中疾步奔来，他是来救她的。
　　于笑短暂的错愕之后，便是如见救命之稻草一般，苦苦央求道“卓华，快救郑珉彦！快救救他！！”
　　此刻她的脸上满是血泪，看上去可怕又无助。
　　“笑笑……你冷静一点……”卓华的语气却突然，慢了下来。他皱着眉头蹲下来，和于笑视线齐平，轻轻地唤道。
　　“你冷静一点……”卓华抓住于笑的肩膀，晃动着，说着。
　　“你快点救他啊！！你看他快不行了！！快啊！！你快去啊！！等把郑珉彦救过来了，你让我干什么我都听你的，只要你救他就行，行不行啊？啊？！！”
　　于笑根本没听到卓华在说什么，只一味的催促着，哀求着。
　　“于笑！！你这是在干什么？！”卓华握住了于笑的肩膀，提高了声音。
　　“我！！我只是想要救郑珉彦！！！”于笑看看卓华，仍是张皇失措的哀求“卓华，我求求你了，我从来没有求过你，所以，你就答应我这一次吧，好不好？！！快啊，你快点啊？！快来来救他啊！！！”
　　“啪！——”的一个巴掌，重重的打在了于笑的脸上。
　　“你冷静一点！！！”卓华大喝了一声。
　　那一巴掌火辣辣的疼，也起了效果。于笑被搧的低下了头，目光停滞在一处。雕像一样坐在那里，只有眼泪还在不停的冲出眼眶。
　　卓华也随着于笑的眼光，朝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郑珉彦看去。
　　就在此刻，心灰意冷的绝不只有于笑一个人。于笑只想着为自己豁出去了的郑珉彦，却根本没察觉同样为了自己拼命才闯进来的卓华。
　　“笑笑……”卓华决绝的托起了于笑的脸庞“我没想到……他对你……是这么的重要……”
　　于笑的眼睛依依不舍的从郑珉彦的身上移开，恍惚间看着卓华。
　　“你知道吗……现在……我宁愿快要死的，是我……”卓华说着，竟然笑了起来。

　　“笑笑……如果我说我救了他，就要你这辈子只能爱我，你做得到吗？”卓华捧着于笑的脸，任自己的手被于笑脸上滑落的泪水打湿“做不到……对不对……所以笑笑……我不会救他……因为他会抢走我唯一还拥有的东西……那就是你……”
　　于笑微微摇起了头，仍是那副混混沌沌的表情，眼泪自始至终没有停止过。
　　一个人感情的极致，就是哭泣。既然已是极致，就是尽头。再也没有比这更加绝望的表达。
　　“可是……即使郑珉彦死了……我也还是输给了他不是么……原来得到你心的人，始终就只有他一个……”卓华叹了一口气放开于笑，看着她喃喃的说“所以我还是什么都没有了，那么那样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然后他放开抚在于笑肩头的手，绝望的深情恰如于笑，她为他，而他却为她。交叉着，却无交会。
　　“笑笑……我……”卓华的话还没有说完，却突然闷哼一声，向一侧倒去。
　　于笑心下一惊，抬眼去看，赫然发现眼前站定一人。
　　“又是你……”来人口中似有意外之感，深刻的淡蓝色眼睛只快速的扫过，于笑心中已有了分晓。是他，那次在酒店巧遇的可怕男人。
　　于笑还没出声，那男人便利落的朝郑珉彦的身边走去，伸出两只手，轻抚过郑珉彦肩头，确认写什么之后，便握住郑珉彦的胳膊，顶住肩胛猛然转动上顶，“咔”的一声微响，原本看起来有些异样的身形瞬间恢复正常形态，然后他将自己身上的衬衣脱下，两袖展开，小心穿过郑珉彦身体，将两只手臂固定。

　　于笑看他动作着，虽然不敢多问，但已明白，郑珉彦被救活了。不然，那个外国男人不会这样去救治他的身体。
　　庆幸之时她突然碰上了男人再次扫过来的目光。
　　她刚想说话，只见一人快步走进来，附在男人身边低声道“都处理好了”
　　男人点了点头。又指了指地上静静躺着的郑珉彦。
　　来人点点头，快速离开后，又和另一人抬进一床单架，利落的将郑珉彦放了进去。
　　此时男人又转身走近于笑，在锁住于笑的绳索上运作了一阵,于笑便重获了自由。
　　于笑来不及惊讶，本能的就要跟随着被抬走的郑珉彦而去。可刚想要站起，便头晕目眩的栽倒在地，手掌接触地面的瞬间，便觉得什么东西对准了她，那是把寒光闪闪的手枪！！
　　于笑吓得没了的反应，只有惊恐直冲向大脑，就在此时，那把正对着于笑的手枪便被一旁的那个外国男人用手臂一把挡开，然后他对着于笑狠狠的说“表子……带着你的男人快滚……以后……离郑珉彦远一点……”
　　说完，便同另外两个人抬着昏迷中郑珉彦一同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