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爱》区墨言

5、第四章

　　慕云雅一挥手，殿中的舞姬纷纷退下，她的随侍上前呈上一方锦盒，她挑开盒盖取出一条乌油油的长鞭来，鞭梢本是软软垂落于地，待她一运劲力立马绷得笔直如长枪。
　　二姐的武功如何并不知晓，可乍然见她祭出武器，就让人有种不好的预感。倾城连忙扒了几口饭菜，免得待会儿口味太重，令人食难下咽。
　　慕云雅试着舞动了几下，身姿优美鞭如游龙，每每扬鞭砸下，就在地上留下数道不浅的印记，把几个垂涎于她的贵族子弟吓得浑身颤抖。
　　她是喜好男色，却又骄傲无比，能入她眼的还真没有几个，她爱得是那种征服的快感，慕氏血统里的残暴在她身上得到最真实的体现。
　　一阵鞭雨之中，她红衣翩飞招招狠辣，却又透出几分异样妖艳的魅惑，如果不是那鞭梢数次堪堪擦过倾城的眼前，她定会认为这只是一场华丽的表演。
　　这场独秀停下来之后，慕云雅就击掌命人呈上她所谓的特别节目，只见两个壮硕的侍卫将一个奄奄一息的青年拖上了大殿。
　　那人身上的白色亵衣已被血污浸染，半张脸裹着肮脏不堪的布条，遮去了大半的容颜。
　　他被丢在地上一动也不动，露出来的半张脸正好对向倾城，即使面上有些脏污也看得出他长得十分俊秀。
　　“各位可知此人是谁？”慕云雅用鞭柄撑起那人的脸展现给众人看，一阵交头接耳之声过后，还是没人猜得出这人是何身份。
　　他被人弄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恐怕是得罪了二小姐，谁又敢和他沾上半点关系？想这青年的一条性命就这么交代出去了，连个替他说话的人都没有，倾城顿时觉得有些心寒。
　　抬头看向大哥的方向，只见他慢条斯理的饮着杯中酒，想来早已是心中有数，说不定这场作秀原本就是他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震慑一下那些不安分的贵族们。
　　仅仅是为了玩弄权术就拿人命做戏，实在是令人心生不忿！倾城强压下心中怒火，面上渐渐冷了几分。
　　慕云雅见无人配合，只好自己圆了场面，用鲜红的指甲轻刮着青年的面颊，媚笑着说：“此人是云州府沈离……”
　　云州府属于东方洛玉的辖地，当地的州官正是沈离的叔父，沈家是大周皇统时期的旧贵族，慕氏举兵之后被逼投诚，屈服于一方诸侯的淫威之下早已风光不再。
　　虽然沈家不值得一提，可这个沈离却是个出类拔萃的人物，他今年刚及弱冠，生得容颜俊美又文武双全，是不少闺阁少女心中的梦中情人。
　　也算是他运气不好，第一次来王城就在街上被慕二小姐看中，以他的性子自然不愿意进府当男宠，把那些想捉他的侍卫一顿暴打后就扬长而去。
　　可后来他叔父怕得罪王族，竟设计将他绑来送进了王都，他性子刚烈抵死不从，短短半个月已被人折磨得不人不鬼。
　　慕云雅将他脸上的布条扯下，露出那半张被毒汁腐蚀的脸，惊起了众人一阵吸气之声，那好歹也是个美男子，就这么生生被毁了。
　　医者的天性让倾城下意识握紧了拳头，虽然以她的身份最好不要去招惹是非，可是这种残暴实在令人难以忍耐，在座每一个人都想作壁上观，没有谁会站出来阻止。
　　地上的人正悠悠转醒，他的呻/吟更刺激了慕云雅的暴虐之心，她取出一只瓷瓶，将瓶中液体淋在鞭子上。
　　那股气味让倾城吃了一惊，那是烈性的春/药，只要沾上一点就会让人生不如死，她已经有些坐不住了，此时要么阻止要么离开，她是无论如何也看不下去了。
　　慕云宸给了她一记冷眼作为警示，她想离椅的臀部又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耳边传来“啪”的一声响，那鞭子已经抽在了沈离身上，破碎的衣衫里现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他根本已无力反抗，蜷缩起身子无意识的呜咽着，慕云雅十分有技巧的抽打他敏感而又柔软的地方，春/药的作用很快突显出来，他憋得脸红脖子粗，双手抠抓着地面直抓到手指鲜血淋淋，那样子恐怕再不纾解就要爆阳而亡。
　　“瞧瞧这副丑态！这还是当日的云州第一公子吗？”慕云雅用脚踩住他的身体，居高临下的嘲讽着，还不时去亵弄他勃发的下/体。
　　“我说过，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会让你像条狗一样伏在我脚下！”她猖狂的笑声在大殿上回响着，居于上位的两个男人只是冷冷瞧着，并不阻止。
　　众人已是骇得冷汗如雨，他们其中大部分是大周时期的旧贵族，能保留着高贵的身份全仰仗着慕氏的庇护，若是哪一天城主一不高兴，他们随时会沦落为猪狗不如的贱奴！
　　慕云宸以指叩着桌面，面沉如水一言不发，任由这场闹剧继续表演下去。他确实有着杀鸡儆猴的想法，如今大局已定，他早就没耐性养着这帮酒囊饭袋，收拾这些没用的贵族也是早晚之事，可今夜他想要警示的人，可只有一个。
　　他淡淡瞥了东方洛玉一眼，见他不动如山，似乎没有要阻止的意思。正所谓敌不动我不动，他倒是要看看，他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正当有人暗暗较劲的时候，沈离已是进气多出气少，慕云雅还在不断地羞辱他，其间他还有片刻的清醒，倾城注意到他眼中迸发出愤恨而又不屈服的精光，意识到这人还不想死，她霍然站起身来，大喊了一声“住手！”
　　四周顿时一片寂静，各种不同的目光从不同方向向她射来，她僵立在当中，冷汗不断地从鼻尖滑落，一时混乱的心绪里生出些许自嘲与失落来，她是什么身份立场，竟也逞了一回英雄！
　　“二姐，这人已是半死不活了，不如给他个痛快吧。”她摸摸鼻子，觍着脸笑道。
　　慕云雅不喜欢被人打断，更不喜欢被人干涉，她看向倾城的目光永远带着不屑与厌烦，“我不让他死，他就不能死，你看不惯就给我滚开，别多管闲事！”
　　倾城满脸堆笑，看着地上的人好声好气的说：“恐怕再等一刻，就算二姐不想让他死，阎王也要取走他的性命。”
　　人不能与天斗，她就不信这些人能一直为所欲为！她面上虽然笑得温和，双手却已是握得死紧，她不能去恨不能去怨，却实在讨厌逆来顺受的感觉。
　　缓缓侧过身子面向上座，她知道只要她开口去求，大哥定不会让她难堪，可是欠下的人情太多，她自己的心愿又该如何达成……
　　“此人并非罪大恶极，还请大哥放他一条生路，就算要他死也请给他个体面。”
　　她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那腰深深弯了下去，在强权面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只能学会妥协，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有骨气的英雄烈士往往牺牲得早。
　　慕云宸喜怒不辨的脸上终是有了点波动，他淡笑着看向一直在看戏的东方洛玉，问道：“副城主如何看待此事？此人留还是不留，本就该由你决定。”
　　东方洛玉早就等着他问话，此时拱手回道：“属下正好有一事禀报，沈离的叔父犯了贪赃枉法之罪，前日我已撤了他的州官之职，将他收押问斩。一人犯法当株连亲族，沈离本就是戴罪之身，只是日前我得知，他与二小姐颇有关联就不好问罪，眼下既然城主问起，自然是依法处置。”
　　听他这么说，倾城只觉得气息一窒，她这二爹果然狡猾无比，大哥想借机发难却被反将一军，恐怕他心头怒气难平，沈离更是难以活命。
　　不等上面发话，她连忙插上一句，“据倾城所知，牵连获罪罪不当死，眼下沈离已受到惩处，不如就留他一条性命以示宽宏。”
　　东方洛玉抚掌笑了，望着倾城的眼神莫名的温柔，“三小姐有慈悲心肠实乃万民之福，依属下看，既然沈离已经受罚，不如就依三小姐之言，留他一条性命贬为下奴，不知城主意下如何？”
　　慕云雅心有不甘正想反驳，却被人出声阻止，这场闹剧既无益处就该收场了。慕云宸摆了摆手，淡淡道：“此事就依副城主之言不再追究，云雅，这节目若是再继续下去未免倒人胃口，你还是退下吧。”
　　慕云雅咬了咬唇，狠狠瞪了倾城一眼，未曾行礼就匆匆离场，她一走，慕云宸也起身离座，身旁的随侍宣布宴毕，众人散席。
　　倾城连忙去看沈离，见他已经昏了过去，一探脉搏弱不可察，立马取出一个瓷瓶，倒出药丸喂他服下。
　　淫毒正刺激着他的身体，不过片刻人就醒了过来，闻到身旁清冽的女体香气，他浑身激烈的抽搐着，死死抓住她就想靠拢。
　　“杀……了……我……”
　　他将嘴唇咬得血肉模糊，紧咬的牙关蹦出几个字来，身体虽然失了控制，眼中却尚有一丝清明，不禁让人有些佩服他顽强的意志。
　　倾城取出银针在他脖颈处一扎，在他完全昏迷之前轻声说道：“我是个大夫，只会救人不会杀人，你要是想死，等我救活你再自行了断吧。”
　　沈离的脑袋往绒毯上一栽，人就再也不动了，她站起身来招呼一旁的侍卫把人扛去观月阁。
　　东方洛玉往门前一杵，就把众人给拦了下来，他冷着脸不高兴的说：“你救他不会是看上他了吧，竟然想把他带去你的闺阁。”
　　呸！她可是个有医德的人！
　　倾城递了他一记冷眼，此时周围无旁人，她连腰板都挺直了几分，“烦请二爹让路，人命关天，等不得。”
　　东方洛玉死死盯着她，仿佛要在她两眼之间穿出个洞来，半晌后他阴测测的笑道：“如果他敢对你图谋不轨，我不介意把他另半张脸弄成丑八怪！”
　　倾城冷哼一声，绕过他就带人走了。这个小肚鸡肠的男人，还真是容不下半个比他好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