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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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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洛玉离开的第二日,倾城背着药篓想去市镇上走走,这两日她在邻村给人看病,听说后日清水镇上有集会,就采了一些草药说要送去药铺里卖,隔壁的春花有心与她同路,一大清早就赶着驴车停在了门口。
春花的爹是村里的猎户,手头上正好有几张兽皮要拿去市集上卖,也顺道替自家女儿把把关,瞧瞧这未来“女婿”,他原本是瞧不上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可自从“他”治好了他家二小子,心里也就多了几分好感。
坐在车辕上,倾城被他瞧得心里直发毛,乔老汉一路问东问西,大有招她为婿的意思,她随口答了几句,心中哭笑不得,只说自己早就订了亲,想绝了他们这荒唐的念头。
春花大为失望,可乡下女子一向直爽,不一会儿就恢复了精神,为她擦汗递水的好不热络。
倾城心下无奈,左右推拒着与她保持距离,好不容易挨到了城门外已是正午刚过,远远瞧见门口有一队官兵把守着,挨个盘查进城的百姓,这阵仗看似在找什么人,她心中隐隐有了忧虑。
乔老爹对这一带比较熟,当下下了车前去打点,他塞了一点碎银给守城的士兵,低声询问:“这位官爷,不知出了何事查得这样严紧?”
那官差将银子收进袖中,瞧了眼他身后的驴车道:“你们这些平头百姓别问这么多,总之是件要紧的大事。”说话间他摆了摆手,也不细查就放他们进城了。
进城之后,倾城找了个理由与乔家父女分道扬镳,她对官差口中的“要紧大事”始终有些耿耿于怀,于是找了间人流混杂的茶楼歇脚,想探听点消息出来。
她在一楼大堂捡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点了一壶清茶和一碟干果,侧耳听着邻桌一拨人的高谈阔论,来这间茶楼的多是一些四处做生意的行脚商人,见得多了就连王城的事都有所耳闻。
“你们听说了吗?慕三小姐要在天云寺接受册封,前几日人已经到了丰台山,明日就举行大典。”
“怪不得这几日城关都查的很严,想是怕有什么来历不明的人混了进来。”
“要我说,像这样的事就该弄得大张旗鼓,我们四方城竟出了个天家的公主!看来城主封王封侯的日子也不远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倾城听了眉心皱起,没想到真如她所料,王城里正有一个她的替身,只是大哥为什么会送她去丰台山,按理说他绝不会让她离开王城一步,难道对这替身的身份已有所怀疑?
正自思虑间,邻桌有人插/进了话来,说了件有些渗人的事,“你们知道吗,最近南边几个村出了个吸血魔怪,已经有好几个人遭了难,死的时候身上连一滴血都不剩,被那怪物吸得是一干二净!”
这人刚说完,另一人就紧接着问:“是不是女鬼什么的,吸人精血采阳补阴,也不知道这模样长得俊不俊?”
众人哄笑着打趣他,又说了几段不堪入耳的荤段子,倾城不想再听,起身结账离开了茶楼。
她背着药篓子去了镇上最大的药铺,今个是初五赶集,门口排了好长一溜子的人,店里的伙计没空搭理她,她走到门前的树下候着,与周围几个老乡闲聊,不过是随口问起了吸血魔的事,却没想到是真有其事!
此事大约是从半月前开始,与她来到湖州的时间差不多吻合,遇害的是清一色的年轻男子,于是也就有了女妖以色害人的传言,当地人觉得此事邪乎,又一时半会儿抓不到凶手,就将几个遇害人的尸体存放在了城外的义庄里。
倾城觉得事有蹊跷,发生这样的事让她有种不舒服的感觉,杀人取血这种残忍的手段明显是人所为,她还真不信这世上有如此胆大的山妖精怪!她要去义庄查查,说不定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把药篓送给了一位老汉,她打听了义庄的位置,一路急匆匆的向城外走去,行到半路天上突然闷雷滚滚,眼看着就要下大雨,四周又是荒郊野岭,她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个遮雨的草棚,就一路跑了过去。
刚一进草棚大雨就倾盆而至,不过看这天色应该下不太久,她暗自松了一口气,见棚下还站着一个妇人,就回身行了一礼。
那妇人还了一礼,为了避嫌并不与她交谈。她一身灰白粗布衣,以面巾裹脸容貌难辨,臂弯处挽着一个小竹篮,脚边靠着一把油纸伞。
倾城看了眼她的打扮,心思一转,笑着问道:“敢问这位夫人可是去城西的义庄?”
那妇人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下答道:“正是,不知公子有何事?”
倾城见她心生防备,连忙解释道:“在下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去义庄又认不得路,夫人如果信得过在下,可否一路前往?”
妇人打量了她一番,又想了一阵子,似是觉得她不像是个大奸大恶之人,终是点头答应了。
过了盏茶的功夫,天上雨收云开,倾城跟着她出了草棚向西而去,那义庄确实有些偏僻,如果不是碰到一个引路的,恐怕她要找上好大一阵子了。
走了差不多半个多时辰,一间青砖瓦房的院子出现在眼前,推开老旧的木门,里面正对着的堂屋摆着几口棺材,四处透着阴冷萧杀的气息。
妇人似是有些害怕,顿了下脚步让倾城走在了前面,这里面大多是些客死异乡的,放得久了无人认领,那气味可不怎么好闻。
倾城在几口棺材间绕了几圈,有几口前面是摆了牌位的,一看就是有人来认领过了,旁边有人瞧着,她也不敢公然开棺验尸。
见那妇人在一口棺材前跪了下来,燃起了一对香烛,一面烧着纸钱一面念念有词,她绕进了后堂四处查看。
毕竟是当过大夫的,她还真是个胆大的主,找了根香烛燃了,向角落里摆着的一排尸体走去,这几具一看就是新尸,面皮还算新鲜,只是白得骇人。
她就着烛火,上前细细查看了一番,这些人生前被人放干净了血,按理说本该面容狰狞神色痛苦,可这几具尸体面上都十分安详,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最重要的是她查遍了全身也找不到伤口,仿佛是被人凭空吸干净了血,怪不得会有人说是女妖所为。
突然她瞧见尸体旁有什么东西,捻起来一看,那紫色的粉末不像是香烛灰,倒像是花粉之类的,气味淡淡的却有些熟悉,她正要细闻,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厉喝,“你是何人?在这里做什么?!”
她连忙转过身,只见身后是个一手掌灯的老者,看样子是守这义庄的人,她直起了身,行礼笑道:“我的一个友人上个月突然失踪了,在下听说近日里死了不少人,于是就想着来义庄看看。”
朱老头听了她的说辞,冷哼一声,“要找人也是官府去找,怎么找到这义庄来了,找了这么久有没有找到啊?”
倾城摇了摇头,躬身请罪,“未曾找到,在下自知多有打扰,还请见谅。”
“要见谅去跟死人说去!既然没找到还不快出来!”他横了她一眼,掌着灯引她去了前堂。
此时外面的天灰蒙蒙的,入堂风卷着一地的纸灰在门前打着旋,冥火香烛依然,人却不知了去向。
“敢问可有瞧见一位妇人?”倾城转了一圈,有些奇怪的问。
朱老头正拿着扫帚扫地,没好气的回道:“哪来什么妇人,我一直在这里就只见到你一个人,出了什么事可别想往别人头上揽!”他脾气大,命又硬,不然也不会让他在这里守义庄。
倾城心下无奈,放了一锭银子在桌案上说:“今日多有打扰,我这就离开。”
说话间她正要出门,突然那几只燃起的香烛冒出了紫色的青烟,魅惑的香气立马四散开来,她眼前一阵模糊脚下迟缓,只觉得熟悉的剧痛冲破了桎梏涌上心头,渐渐将妖异的红逼上了清亮的双眸,她紧紧咬着乌紫色的双唇,艰难的抵抗着身体里涌动的欲望。
朱老头见她这样早就吓傻了,一个劲儿的往后退,伸手指着她直嚷嚷:“妖怪啊!有妖怪!!”
倾城心头一阵剧痛,张口想要说点什么,他猛地将扫帚丢过来砸中她的肩头,她眼前一黑,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就在她倒下的一瞬间,一把泛着寒光的剑从头顶插入了朱老头的脑袋,他还未及反应就丢了性命,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脸上还是那副震惊的样子。
来人用他的衣裳把剑上的血抹干净,跨过他的尸身走了过去,他从地上将倾城背起,出了门身影一闪,就从义庄的院子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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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沈离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他梦见慕倾城一身是血的倒在地上没了气息,他走过去却见她化作了一阵青烟随风而去,他觉得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她难道真的有血光之灾?
他伸手摸上脸上的面具,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半个多月前,他应下了她的话离开了慕府,朝夕守在她的老宅里。
一开始她还时不时的有书信送来,大约十日前却突然断了消息,她的侍女红袖写了好几封信送进慕府都石沉大海,碍于她的命令他不能回去探查,心里渐渐有些焦急。
前日收到消息,慕云宸送她去了丰台山受封,此去约有百里之遥,她身份特殊难保不招祸端,慕云宸向来不准她离城,做此安排倒底有何目的?
他起身下了床,手中的剑出了鞘,寒光映着双眼,思虑之间心中已有了主意。
清晨的院子里,红袖才刚起身梳洗,她端着水盆从廊下过时,见他背着包袱拿着剑向大门口走去,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连忙放下了水盆着急的喊:“沈离,你要去哪里?”
她一路追过来却又不敢靠近,沈离停下来侧身回道:“我去找三小姐。”说完他就要走了,他一向不爱理人,大半个月了连人家是何模样都记不清。
红袖吃了一惊,连忙伸手去抓他的袖子,小姐竟把这么个怪人托付给她,长得好看却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倒底让她如何照顾?
“小姐说了,让你不要去找她,你只要待在这里,她一定会回来的。”
沈离皱了皱眉,抬臂从她手中挣脱,冷淡的说:“我的事与你无关,你自己把门关好在这里等她就是。”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门一关惊了怔住的红袖,等她开门出去瞧,外面哪还有那黑色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