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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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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推窗可见一湖碧水,清冷的湿气扑面而来,一双被湿气濯洗过的眼眸格外明亮。
慕云雅坐在镜前梳妆,小心打理着那一瀑乌发,仅仅是这窈窕的背影就与慕倾城有七分相像,若是散下这一头青丝,从身后看更是真假难辨。
她望向镜中那张脸,唇角勾起妖艳的笑容,这几日已经习惯了这副模样,而且她比慕倾城更会掌握住男人的心,慕云宸一向勤勉,却为了她在别苑留了整整五日,往后只要她愿意,呼风唤雨的日子是信手拈来!
伸手取出妆奁里的发簪,指端碰到一个冰冷的瓷瓶,她取出来一看,蓝底白花透着温润的光泽,这药是东方洛玉临走时留下的,说是给她脱身之用,眼下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若是洗去了脸上的易容,到手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谁会做这种愚蠢的事?
她冷笑一声,扬手将瓷瓶丢出窗外,瓶子落入湖水就再也看不见踪影,她绾好了发起身,素面朝天的样子如雪般清灵,她这样爱招摇的性子却愿意一辈子隐于人后,都是为了她最心爱的人……
素手撩开了纱帐,里面那人睡得十分沉静,她坐在床边,指尖描画着他的五官,他生得这样好看,她曾发疯似的网罗各色容貌出众的男子,却无一人能及他一分,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一只手猛地捉住了她作乱的手,慕云宸睁眼一笑,满目生辉,他像每一个陷入爱河的男人一样,一见到她就绚烂了整个世界。
伸臂搂住她的腰身,他用略带鼻音的嗓音喃喃:“人说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美人怎么能比我起得还早,难道是我昨夜不够努力?”
他仰起头,眼里满满的笑意晃花了人眼,见惯了他皱眉冷眼的样子,慕云雅心头一颤,抚着他的脸柔声说:“我就快为人妇,怎么能比自己的夫君起得还晚?”
慕云宸微微怔住,她说的话像羽毛一样拂过他的心头,令人麻痒难耐,这一瞬间就让人觉得人生得以圆满,他已别无他求。
坐起身搂住她的腰,耳鬓厮磨着说:“这几日我想过了,日后就算不争这天下,陪你去过你想过的生活,我也是愿意的。”
他说得如此认真,满目的深情没有半分作假,慕云雅惊得说不出话来,怕他起疑只好低头作羞怯状,没想到他对慕倾城的执念这么深,甚至愿意在这温柔乡里活活溺死!想起他平日冷酷无情的做派,她心里对最坏的结果多少有些胆怯,但又想到没了那瓶药退路已绝,只有与他成亲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
今日慕云宸说要带她出门踏青,两人又缠绵了一阵子才起身梳洗,收拾停当后已过辰时,相携出了房门向前院走去。
到了前厅,恰逢傅玉楼来访,他已在这里等了一个时辰,下人说城主尚未起身不便禀告,他却自顾自的坐下喝起茶来,见了来人连忙起身请安,“傅某有要事禀报,叨扰之处还请见谅。”
慕云宸皱了皱眉,他感觉到倾城往他身后躲了躲,心里更是不快,不想她被外人看到,他转身柔声说:“你先回房,等我处理完后再陪你出门。”
慕云雅怯怯的点了点头,眼下她也不想旁生枝节,那傅公子看着也是个精明的人,还是少接触为妙,毕竟多一分谨慎就少一分危险。
她盈盈一拜后就转身回房了,目送着她的身影直至不见,慕云宸才收回了视线,沉下语气道:“有事去书房详谈。”
傅玉楼颔首应下,他瞥了眼后堂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疑虑的光芒,一路到了书房,他合上了房门才道:“据我详查,三小姐确实中了焚心噬骨之毒。”
慕云宸眸光一凝,握紧了双拳问:“可有办法解毒?”
傅玉楼摇了摇头,斟酌了一番才说:“此毒与老城主有关,在下也是无能为力,斗胆问一句,城主是否真心信任三小姐?”
“你这话是何意?”慕云宸皱起了眉头,多日未现的剑纹又深深印刻在了额心。
“城主或许不知这毒有何作用,据说元帝当年叱咤天下,却最终毁在一个女人手上,她靠得就是这种毒……”
说话间,傅玉楼取出一个紫色的香囊放在桌上,又道:“这是紫幽檀花的花粉,若是与母蛊宿主的血混合可压制毒性,但是子蛊的宿主服下后,每隔七日必再服一次,不然定会加快蛊毒发作,痛不欲生。”
慕云宸拿起锦囊一闻,心中思虑万千,这毒他也知道,因为当初毒害元帝的正是慕家的女人,慕家每一代的继承人自小就在身体里种下母蛊,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父亲竟会将子蛊种在月柳夫人身上,如今这毒传给了倾城,他该如何是好?
傅玉楼见他沉思不语,趁此时机说道:“城主不必忧心,此事也并非完全是件坏事,只要将这花粉日日佩戴并给三小姐服用,在下保证,她定会对你百般依赖,再也无法离开。”
“你的意思是,让我控制她?”慕云宸回过了神,面上不辨喜怒,语气里却透着一丝冷意。
心知他的性子,傅玉楼说话有所收敛,淡笑着回道:“城主与三小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就怕有人图谋不轨,为了宝藏的秘密打三小姐的主意,在下是担心三小姐年少单纯,容易受人蛊惑,劝城主用些手段也不过是为了保险起见。”
听了他的话,慕云宸暗自冷哼,说了这么多还不是为了溯世书的下落,他恢复了倾城的身份,就是想让东方洛玉之流露出狐狸尾巴来,他倒是要看看,有多少人在觊觎着大周的宝藏!
他勾唇一笑,面上褪去了冷色,将香囊收入了袖中,“傅公子的好意慕某心领了,定会提防着小人前来破坏,若无要事今日就商谈到此,改日定当重谢。”
傅玉楼知他思美人心切,暧昧一笑道:“在下就不耽误城主出门了,时辰不早了,莫要辜负了这大好的春光。”
说罢,他便告辞离开了,临走前还意味深长的说了句,“那香囊城主一定要贴身佩戴,那味道对旁人无用,对三小姐可就不同了,到时自会知道它的妙处……”
瞧他一副yin邪的模样,再想想他也曾戴过这香囊,慕云宸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唤了人来送他离开。
傅玉楼前脚刚走,慕云雅就来到了书房,她回到房里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见人许久没回来,便主动找了过来。
慕云宸见她来,心思一转,有意试试那香囊的作用,他走过去将她揽住,淡淡的香气自他身上散发出来,怀中的人任他搂着,仍是一副羞怯的样子,却对他身上的香气毫无反应。
他微眯了双眼,心生疑虑,状似随口说道:“昨日管家来报,为你赶制的凤冠还差一颗明珠,如何都找不到合适的,我想起你七岁生辰时,我送了一颗举世无双的宝珠给你,想来正好合适,不如拿来一用。”
慕云雅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起,左思右想了一番回道:“我那时年幼,玩耍时不知遗落在何处了……”
听到她的回答,慕云宸一颗心渐渐冷了下去,他自然是从未送过什么珠子给倾城,殊不知越简单的问题越能让人露出破绽,这几日他被柔情冲昏了头脑,竟没有丝毫的怀疑,此时细细想来,没有一处不令人生疑。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在心里嘶吼着,仿佛有一把钝刀在他心头割着,他一心一意对待的感情竟换来这样一个结果!一想到这几日与他欢爱的女人,只是个戴着面具的冒牌货,他就觉得恶心!这种从身到心遭到背叛的痛苦,将他整个人瞬间拖入了阿鼻地狱!
那些绵绵情话,那些灵与肉的纠缠,想想多么可笑,都是他一厢情愿的痴梦罢了,这个假倾城在这里拖住了他的身与心,那真的倾城又在哪里?或许早就跟着东方洛玉双宿双飞了!
这一手精妙的易容术,不是那人的杰作又是谁所为?他太大意了,不但让人钻了空子还踩碎了他一颗真心,他的感情在这场骗局中沦为被人耻笑的肮脏!
他好想掐死眼前这个女人,却还是搂着她未有动作,他要留着这颗棋子,早晚有一天,他要让那人付出最沉重的代价!
似是感觉到了他身上的戾气,慕云雅有些惴惴不安的问:“云宸,你怎么了?”
她睁着无辜的双眼紧紧注视着她,这些天她受惯了温柔,他猛然的冷淡让她难以接受。
慕云宸淡淡一笑,眨眼收起了眼底的冰霜,安抚着她说:“我突然想起了一些事要处理,恐怕要回府一趟不能陪你了,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慕云雅心里有些失望,面上却说:“既然有事你就先去忙吧,不必总是顾忌着我。”她话说的得体,却难免有做戏的嫌疑,慕云宸对她已是憎恶至极,若不是为了之后的计划,他是一刻也不愿意再见到她。
唤来侍女送她回房,临走前还特意交代了人将她看好,待一切安排妥当,他一脸风雨欲来之势匆匆赶回了慕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