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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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之中，倾城觉得有人摸上了她的脉门，她猛地睁开了双眼，眼中的光芒惊到了为她把脉的老大夫，他倒退了几步，冲着门口大喊，“三……三小姐醒了！”
门一开，一群人冲了进来，慕云宸掀开了床帐就一把将她抱住，身后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倾城有些不自然的挪动了下身体，“大哥，那么多人看着呢……”
“都给我滚出去！”他挥了挥手，不耐烦的吼道，几个下人识趣的退了出去，房门一关，屋里显得有些昏暗。
慕云宸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声音沙哑而疲惫，“阮阮，都是哥哥的错，那天不该在众人面前让你难堪，你知不知道，你睡了整整三日，一直都不醒……”
倾城轻拍着他的背脊，试探着问道：“大夫有没有说，我得的是什么病？”
慕云宸直起身子来，伸手去摸她的额头，“还好已经不烧了，大夫说你得了伤寒症，再加上身子本来就弱，体力不支才会昏倒。”
“原来是这样……”倾城垂下了眉眼，心里既失望又庆幸，她身上所中的蛊毒不是一般人能瞧得出来的，表面上看起来不过是体虚之症罢了。幸好大哥不知道她中毒之事，不然还不知会引出怎样的风波。
慕云宸见她沉默不语，以为她对自己的病还是有些忧心，叹息着又将她圈在怀里，“你自己就是大夫，怎么会如此不注意？这几日就好生养养，别再四处走动了。”
他低下头用下巴顶着她的发顶，她身子缩了缩，却又被他牢牢禁锢住，语气低沉的在她耳边说：“你看，你病了这么多天，他也没来看过你，这般无情的人还是把他忘了吧。”
心知他所说的人是谁，她沉默了不再挣扎，他的怀抱霸道又火热，仿佛她多说一句，就会揉碎在这臂弯之中。
“大哥，我累了，想休息……”
她摆出一副柔弱的样子，他终于不再追究，扶着她的身子躺下，自己也和衣睡在一旁，“睡吧，我在这里陪你一阵子。”
他固执的闭上了双眼，眉心深深的剑纹透出疲倦，适才看到他满眼的血丝，想是这三日都没好好合个眼，他虽然是个心胸狭窄脾气倔强的人，对她却也算是尽心尽力，这也是她不好强硬拒绝的原因。
望向帐顶暗自哀叹，她的一世英名啊，就这么毁于一旦了！为什么晕得这么不是时候呢……
就像她担心的那样，短短几日流言已在城中传得沸沸扬扬，都说三小姐心仪副城主多时，听到二小姐与副城主定亲的消息就悲痛欲绝，以致当场昏了过去。这故事的各种版本愈演愈烈，已然成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笑谈。
“哎！我可从来没这么引人注目过，真是百口莫辩啊！”倾城合上了书，对着沈离唉声叹气，这几日二姐没少来对她冷嘲热讽，竟然把她说成是假装柔弱勾引男人的狐狸精了！
沈离见她情绪低落，温声安慰道：“不用在意旁人怎么说，只要自己行得端做得正就好。”
她摇着头不语，双手笼在袖中摩挲着那只瓷瓶，她最近毒发的十分频繁，或许这药已经开始失效了，仅剩下的两颗不知道能撑多久？她虽然已经知道药引子是什么，可也不能真的靠杀人取血维持性命。
正自苦恼间，侍女梅香端着一盘红豆糕走了进来，她把糕点放下后就请示道：“三小姐午膳用的少，奴婢怕您饿着就送些糕点来。”
倾城心念一动，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待梅香退下就取了一块糕点来尝，果然见到下面有一张字条，遂打开一看。
“是什么？”沈离有些疑惑的问，也奇怪她为什么不回避自己。
倾城的面色有些凝重，没想到这字条真是东方洛玉所留，不仅笔迹无误，上面还有他的印戳，内容只有简单的一句话：今晚亥时请到倾曲阁天字号房一叙。
一切都毫无破绽，可她总觉得有几分奇怪，却又想不出是哪里有问题。经过上次那件事，她多少猜得出倾曲阁是他的地盘，约在那里好像也无可厚非。
“沈离，今晚我想出去一趟，你能帮我吗？”
她的表情是少有的认真，沈离抱剑的手臂紧了紧，半晌后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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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的西街，入夜后更是喧嚣热闹。
一个头戴斗笠的黑衣男子赶着一辆乌蓬马车徐徐而行，马车驶到一间倌馆门前就停了下来，男子从车前跃了下来，撩开车帘请出一位白衣公子，“公子，已经到了。”
倾城一抖衣摆，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扮小厮还是挺像模像样的。她抬头看了看“倾曲阁”的牌匾，没想到自上次被大哥抓了回去，她有生之年还能再一次踏足这烟花之地。
老鸨熟悉的笑脸又凑了过来，她虽换了男装却也害怕被他瞧出端倪，连忙半垂了头拱手道：“在下已经有约了。”
老鸨仔细打量了她一番，见她一副细皮嫩肉弱不禁风的样子，心想说不定是个兔儿爷来这儿会情人的，顿时对她的热情减了大半。
“敢问公子与人约在何处？”他摇了摇扇子，不耐烦的问。
“天字号房，麻烦老爹引路。”她抬眼一笑，一双翦水秋瞳晃花了人眼，老鸨吞了吞口水，心道这兔儿爷长得还真俊俏，若是能收进楼里铁定是棵摇钱树，就是这身板太瘦了点……
他一边在旁走着，一边伸手想在她臀上摸一把，谁知指尖触到一个冰冷的物件，斜眼一看竟是把寒光逼人的剑。
“小心我把你的手指头削下来！”沈离压低了声音挡在两人之间，斗笠下的一双寒眸射出迫人的视线。
老鸨吓得浑身发抖，身子不住的往一旁缩着，倾城轻压了下沈离握剑的手，温声说：“此地人多眼杂莫要多生事端，就麻烦你在外守着，我们子时之前就离开。”
沈离点了点头，转头又吓走了老鸨，目视着她开门进了房，就隐于暗处消失的无影无踪。
倾城推门而入后，就看见一个深蓝色的身影坐在桌旁，她猛然想起了梦君师父，心里酸涩不已。
“没想到你还会约我出来？”东方洛玉并未转身，只是微微侧头先开了口。
倾城吃了一惊，想起那张字条，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她站在门边一言不发，不知道此时是该走过去还是赶快离开？
听不到她的回答，东方洛玉站起了身向这边走来，不过几日，他看上去憔悴了许多，没了往日的光彩照人。
见她面无表情的站着，他苦笑着摇头，“我真是蠢，看见你的字条就兴冲冲的来了，其实你与我根本无话可说对吗？或者，你根本就是为了解药而来。”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在她眼前晃了晃，见她并不接受，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怎么，嫌脏？害怕是人血所制？你放心，我知道你不愿意做伤天害理的事，这血是我的，谁让我这么巧是阴年阴月阴日所生，又这么蠢甘愿放自己的血给你解毒，你要是觉得我肮脏龌龊，这解药你可以不服……”
“洛玉哥哥！”倾城猛地扑到了他怀里，打断了他的话。
东方洛玉身子一颤，终是没舍得将她推开，缓缓收紧了双臂将她揽住，“你多少年没这么叫我了，我还以为再也听不到了……”
他动容的湿了眼眶，这些天若不是赶着制药，他早就去看她了，只是一想起那些事来，心里就恨到不能自已。
“为什么你宁愿相信慕云宸，也不愿相信我？那晚，他醉酒的那晚，你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你不愿意杀他，是因为爱上他了吗？！”
倾城怔了怔，没想到他会知道这件事，她身边一定有他的耳目在，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旁人的掌握之中，她突然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伸手轻推开了他的怀抱，她神色淡淡的说：“那晚什么也没发生，我不会跟自己的哥哥做逾礼之事。”
见她神情冷淡了下来，东方洛玉眼波一转，神色可怜的看着她，“我不过是不放心你，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的心思？”
“我确实不明白，二爹的行事作风不是更让人不放心？”她想到那天他在大殿上左拥右抱的样子，完全是判若两人，哪有平日里深情款款的样子？她想，她还真的无法看清他的心思。
他轻哼了一声，坐回桌边生起闷气来了，“你又叫我二爹，我就知道你不信我！说再多又有什么用？”
“我信你，这世上谁会放了自己的血给我解毒的，洛玉哥哥对我的好我一向是知道的。”她揽住他的脖颈温声说着，就算他真的是有别的目的，她也想记着他曾经给她的温暖。
东方洛玉埋头在她腰腹间，闻着她清冽的体香，心情激荡不已，“倾城，你不愿意伤害慕云宸我不怪你，你的毒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以后我不会让你再受到一丝半点的伤害。”
倾城点了点头，面上有些羞赧，他将她拉坐下来两人紧紧挨着，状似随意的问道：“你娘亲走之前可留下什么话没有？”怕她多心，他又抚着她的发顶笑道：“说不定会与你中的毒有关。”
倾城眼中的眸光一聚，摇了摇头肯定的说：“没有，就算有，那时我还小也记不清了。”
他长叹了一口气，显得十分的失望，隔了片刻又说：“你可想知道你的亲爹是谁？”
倾城侧脸望着他，脸上掩不住惊讶之色，她一直都猜到他一定知道很多事情，却没想到他会隐藏的这么深。
她很快敛下了眉眼，那一丝的猜疑和震惊都被收在了眼底，东方洛玉见她毫无反应，压低了声音说：“他其实还尚在人世，你难道不想知道他是谁？”
倾城低垂着头，有些画面像潮水般的涌入脑海，她胸膛微微起伏着，隔了半晌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东方洛玉还想说些什么，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一声异响，眨眼间他已飞身而起，与破门而入的黑衣人交起手来。
“沈离，快住手！”
倾城慌忙上前阻止了两人，沈离冷冷瞪了东方洛玉一眼，转身将一个昏死过去的人拖到纱帐下藏好，才走过来说：“我在门口发现了这个探子就觉得事有不妙，到房顶上一看发现有人来者不善，应该是慕云宸的人，还是赶快离开这里为好。”
东方洛玉面上一紧，连忙把门掩上，只留一条缝向外查探，楼下依旧喧闹如故，却见一个锦衣公子冷着脸跨门而入，赫然就是慕云宸！他身后跟着满脸带笑的傅玉楼，两人一进门就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东方洛玉关紧了门，又到窗前查探了一番，摇了摇头冷声道：“要走已经来不及了，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在这四周到处埋伏了人，想要来个瓮中捉鳖。”
倾城倒吸了一口冷气，闭眼叹息，“我忘了告诉你，那字条不是我写的，而且有人仿了你的字迹骗我出来，想必是故意设局陷害于你我，若是在此处被大哥撞见，后果不堪设想！”
东方洛玉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笑道：“看你进门的表情我就猜到了，只是我太想见你了，正好承了别人的好意。”他低下头，凑到她耳边调笑着说：“你我偷情不是第一次了，哪次会被人发现？”
“你别胡说！”倾城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瞥了眼沈离，谁知他看也没看她，抱着剑走到角落里站着了。
东方洛玉将她的头扭转过来，瞪着眼不悦的说：“看你眼睛都直了，他就那么好看？”
倾城干咳了一声，连忙转移了话题，担忧的问：“你真的想到办法了？大哥可不是那么好蒙骗的。”
他冷哼了一声，正色对沈离说：“麻烦沈公子去请一个路人来，配合我演一场戏。”
倾城不明就里的看着他，他眉眼弯弯的，笑得好像一只偷了腥的狐狸……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天字号房的房门被人撞开，慕云宸当先走入房中，老鸨战战兢兢地跟在后面问：“这位公子，你倒底想找什么人啊？这间房里可是有客人的。”
慕云宸冷眼一瞥，身后的侍卫就上前厉声问道：“快说！这房里的人是什么身份？来找他的又是何人？”
老鸨哆哆嗦嗦的向后缩着，那身子都快挤到墙缝里了，嘴上支支吾吾的说：“这……这……我怎么会知道？我们开门做生意的，哪管人家是什么背景？”
“看来你是想找死！”那侍卫一把揪住他就要挥拳相向，突然内室里传来一阵慵懒的声音，“什么人在外喧闹打扰了本少爷的雅兴？”
慕云宸在门边定住了脚步，微眯了一双寒眸看向纱帘之后，隔着一道艳红的轻纱，隐约可见床上有两个纠缠的人影，想到那可能是谁，他心中的怒火油然而生，霎时染红了双眼。
“你们都给我在外等着！”他挥手喝令众人离开，家丑不能外扬，他绝不允许有人看见这一幕！
傅玉楼退到了门口，轻摇着折扇，俨然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谁知房门重重一关差点砸断他的鼻梁，他吓得退后一步，摸摸鼻子咂舌道：“这回还真把他给惹怒了……”
他想的没错，房里确实闹翻了天。
慕云宸一掀帘子就冲了进去，果然看见东方洛玉裸着胸膛侧躺起来笑看着他，他身后缩着一个人，只露出半个乌黑的脑袋。
“城主气势汹汹的前来，是想来捉奸的吗？”他轻佻的笑了笑，玩着胸前的发丝调笑道：“民间传言城主对洛玉其实是爱之深恨之切，如今看来还真有此事，连我上青楼消遣都要管。”
慕云宸眼中寒光逼人，紧咬着牙恨声道：“快把她交出来！”
东方洛玉一摊手，状似疑惑的问：“恕我不明白城主的意思，不知你所要是何人？”他摸着下巴想了想，唇角勾起淫邪的笑容，“若说是今晚伺候我的那个，那还真是对不住，这么销魂的滋味儿，我可舍不得让给旁人。”
“我要杀了你！”一手扬起凌厉的掌风，慕云宸气得目眦尽裂，他仿佛看到他柔弱的阮阮是如何被此人欺辱，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躲在被子里的人一阵激烈的颤抖，突然掀了被子缩进了床角，哆哆嗦嗦的求饶，“别……别杀我……”
乍见这个满脸涂着白粉的男人，慕云宸收住了掌势，整个人好似被雷劈一般僵在原地。
东方洛玉对他抛了个媚眼，拈指笑道：“城主真是太粗鲁了，你瞧瞧，都吓着我的美人了！”
他回身去安慰那男子，用余光瞥见慕云宸一脸恶心的表情，竟踉踉跄跄的退了出去。
“城主别走啊，相请不如偶遇，长夜漫漫正是谈情的好时机啊！”他捏着嗓子装模作样的喊了一阵子，只听房门重重一关，外面就已没了动静。
隔了半晌，他脸上阴柔的笑容渐渐褪去，闪电般出手点了那小倌的睡穴，才轻声唤道：“出来吧，已经没事了。”
沈离护着倾城从床底下钻出，瞧见她一脸憋笑的表情，东方洛玉委屈的说：“我为了救你都牺牲色相了，你竟然还笑话我！”
倾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强忍着笑意道：“我只是觉得二爹你不做小倌太可惜了，若是你肯入行最起码也是个花魁。”
他哼了一声，拈了个兰花指就贴了上去，嗲着嗓子说：“若是你想要，我立马洗剥干净等着……”他拖了个暧昧的尾音，那双媚眼好似狐狸精一般勾人。
一旁的沈离咳嗽了一声，神色不自然的说：“我去外面守着，看看有什么风吹草动。”话音未落，他人已没了踪影。
倾城吃了一惊，没想到他如此不讲义气！她身子向后缩了缩，瞟了眼那昏死过去的小倌干笑道：“你看，还有旁人在呢。”
他一脚将那人踹下了床，神色坦然的笑道：“哪有人？明明只有你跟我……长夜漫漫，我们又无法离开，不如好生联络下感情。”
他身上的衣服好似剥粽叶一样逐层脱落，眼看就要赤裎相对，突然整个人滚到床褥间打起滚来，“你又给我下毒！！”他一脸悲愤交加的表情，身子像条蛇一般扭来扭去。
倾城喘了口气，脸上笑得春风和煦，拍了拍他的脸说：“对付二爹这样厚脸皮又不长记性的人，不多下几剂重药怎么行？既然要同床共枕，我好歹也要为自己求个保障。”
他伸出葱段般的手指指着她，欲哭无泪的说：“我为你做了二十六年的童男，你如今这样对我，真是好狠的心！”
倾城撇了撇嘴，往床上一躺就不再理他，她用毒的手法都是得他所传，才不信这点毒真能把他怎样！
果然，隔了一阵子他又挨了上来，面色已是恢复如常，厚着脸皮笑道：“以后我可得小心点，你这个小坏蛋还真能做出谋杀亲夫的事来。”
见她不理，他也不再开玩笑了，伸臂搂住她温声说：“想见你爹吗？待你及笄我就带你去见他如何？”
倾城浑身一颤，眼中的眸光渐渐黯淡了下去，去见他爹？她从来就没想过，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就算去见了又有什么意义？若是他不说，她根本就不知道在这世上还有这样一个亲人……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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