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骑士]血之蔷薇》小天酥

46、第四十六夜

　　然而现实给出了有力的证明，在舞蹈节之夜。

　　结城琴乃跪坐在绯樱闲的尸体前，玖兰枢温柔地用拇指把绯樱闲的血揩在她的嘴唇上。明明应该是铁锈味的血，因为是绯樱闲的，所以嗅起来十分香甜。结城琴乃很想舔一舔唇瓣，把那香甜的味道纳进嘴里，更想凑到绯樱闲的伤口上，吮吸尝到更多的好味。但她什么也没做，在这弥漫着血腥气的房间里，她只有用上十二分的定力才能够保持自己不动，不被鲜血疑惑，做出违背本性的事情。

　　她只是一个人类，为什么会渴求鲜血？

　　只是绯樱闲，只有绯樱闲，她的鲜血，为她所渴求。

　　“为什么不舔呢？”玖兰枢伸出舌头，舔去手指上的一点残血。因为结城琴乃的反应，他感到有些困扰，总是忧郁的眉毛轻轻蹙起，声音依旧平缓而优雅，“这是绯樱闲死前的交代，她封印你的记忆的血咒，只有她的血可以彻底解除。”

　　“你不是很想恢复记忆么？”温柔的声音像一把尖刀，狠狠插在结城琴乃的身上。

　　结城琴乃终于知道了她渴望鲜血的原因。

　　“你还在犹豫什么？”

　　结城琴乃看着躺倒在冰冷的地面的已经没了生机的绯樱闲，眼里一片干涩。

　　……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个不眠之夜，黑暗之中却还有别的东西在涌动。

　　黑主优姬换上了粉红色的礼服裙，层层叠叠的裙摆让她多了一分少女的温柔甜美，少了一分风纪委员的粗鲁野蛮。她在露台上和玖兰枢说着话，玖兰枢忽然伸手摘下了她的风纪委员的臂章，轻轻地握住她的一只手，“优姬，暂时放下你风纪委员的工作，和我跳支舞吧，优姬。作为这晚礼服的回礼。”

　　蓝堂英收回投在两人身上的目光，他也是知道玖兰枢会送黑主优姬一套舞蹈节的礼服，才会想起给结城琴乃准备一套，多少存着些一较高下的想法。然而，现在的心情却完全不一样了，因为他知道了他们的兄妹关系——纯血种的吸血鬼为了保证血统的纯正，近亲结婚会是他们的最佳选择，很有可能枢大人和黑主优姬就有一层未婚夫妻的关系，这样的黑主优姬已经不再是他以为的那个得到枢大人的青眼相待的普通人类了，他又何必再去想什么配与不配的问题？

　　何况，他也有了更重要的那个人。

　　舞会大厅里忽然一片喧哗，蓝堂英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只见少女挽起青丝，提着几乎逶地的深蓝色长裙，从水晶灯的那一头缓缓走了过来。不知是不是水晶灯过分闪烁，蓝堂英无法看清她的面目，只是觉得自己挑选的深蓝色的裙子果然很衬她的皮肤。他的琴乃，就是这样万众瞩目。

　　蓝堂英走了过去，亲昵地拢了拢她的头发，一个小小动作无声宣告了结城琴乃的所有权。在众目睽睽之下，蓝堂英又摘下了别在胸前的红色蔷薇，插在了她的发间，借着这个动作为恋人挡掉了一部分爱慕的目光。

　　“我有点后悔了。”蓝堂英说。

　　结城琴乃疑惑，“怎么了？”

　　“我不该送你这套礼服的！”蓝堂英好像真的很后悔，用力地抓了抓头发。

　　结城琴乃没有错过蓝堂英之前的惊艳的眼神，这时候只是帮他理顺被抓乱的头发，并等着他的后续。

　　这么好看的琴乃应该留着自己看的！蓝堂英不无懊恼地嘟囔一声，“便宜他们了！”这么说着，他还是维持住了英俊而雅致的表象，只有听见了他的嘟囔的结城琴乃感觉自己看到的是鼓起了包子脸的蓝堂英。

　　她的孩子气的恋人啊。

　　结城琴乃轻轻出了一口气，满心是无可奈何的甜蜜，“英，我无所谓穿什么衣服来这场舞会，但是我想让大家都承认——我们很登对。”只有变得耀眼起来，才可以成为与恋人交相辉映的人。

　　也不是说之前的结城琴乃不够好看，她素有日间部的高岭之花的称号，样貌身材都很出挑，但并不热衷于打扮自己，而且过分低调，出现在人群中也不是很有存在感。这一次她换上了漂亮的礼服，还盘起了头发，化上了淡妆，整个人就变得明艳起来了，仿佛原本含苞的花朵忽然盛开，而她在看着蓝堂英的时候盈满的感情，更是最耀眼的一点星光，凝聚在那双沉凝的红色眼眸里，让她连灵魂都焕然一新。

　　这就是恋爱的力量么？

　　松本唯在人群里，看着好友和蓝堂英相携而去，忍不住轻轻笑了。

　　音乐再次响起，一对对男女在大厅里翩翩起舞，一派欢欣的景象。

　　蓝堂英也有些意动，看向结城琴乃，结城琴乃立马读懂了他的眼神，“来跳支舞吧，英。”她说，眼角眉梢都在灯光下浸染了一层淡淡的光晕，虽然不笑，却也分外动人。

　　“也不是不可以，”蓝堂英这么一说就后悔了，他想说的话并不是这样，只是别扭的性格作祟，让他这样言不由衷。他赶紧补救道：“其实我正想邀请你和我跳舞——你今天穿得还算像样，我也该兑现那天的承诺了。”后面那一句可不可以删掉？！

　　结城琴乃看出恋人正面无表情地懊恼着，主动给他一个台阶，“我的荣幸。”

　　虽然总是在不必要的地方别扭，这家伙还是很可爱啊，她的蓝堂英。

　　华尔兹舞曲悠悠扬扬地响遍大厅，结城琴乃攀住蓝堂英的肩膀，两人踩着舞步慢慢摇到大厅的中央。蓝堂英早在夜之交际圈活动，跳起华尔兹来十分娴熟，舞姿优雅，引来一众女生爱慕的目光。他很轻易地发现了结城琴乃的不擅长，在恋人第一次踩到他的时候，他说：“如果你不是很会跳这个的话，我们可以换别的。”

　　“但是我只会这个，唯说去年的舞蹈节大家都是跳这个，所以我特地去学过——”结城琴乃在说话的时候分了神，险些踩到了蓝堂英，她赶紧退后一步，却不慎失重，往左边一歪。蓝堂英一把扶住她，“你是为我特地去学的？”他忽然觉得笨拙地配合自己的恋人，有一种不同平常的可爱。

　　结城琴乃点了点头，“和英一起参加舞蹈节，我不想弄糟。”

　　总是这么坦诚的琴乃，和总是犯别扭的他，其实是天生契合吧。

　　蓝堂英搂紧结城琴乃的腰，离她更近一点，嗅到她的发间红蔷薇的芬芳，“你可以拜托我教你，我不会拒绝。”

　　结城琴乃笑说，“你现在就是在教我，认真点，英。”

　　一曲毕，两人回到大厅的边缘，架院晓正从餐车上取下一杯红酒，抿住杯口浅啜，看到表弟携着舞伴往这边过来，他晃了晃手里的酒杯，说，“味道很不错啊，英，你要尝一尝么？”

　　蓝堂英看着那杯红酒，好像已经看到了恋人浅醉微醺的样子，心里像是有一只猫爪在搔弄一样，他走到餐车边，取过两杯红酒，其中一杯递给了恋人，“琴乃，你也尝尝。”

　　架院晓兀自摇头，终于意识到他的表弟已经变成别人家的男朋友了。

　　结城琴乃只抿了一口，把杯子握在了手里。蓝堂英看她面色不改，想要看她脸颊微红的样子的冲动更加强烈了，又用他惯用的说反话的那招来劝酒，“这酒的味道不够醇香，相信琴乃也品出来了，说什么理事长的珍藏，只是喝上一口就可以判断出它的缺点了。”

　　二楼走廊上的黑主灰阎：“……”楼下的，是谁在大放厥词！

　　“我不是很尝得出来。”结城琴乃再尝一口，“应该不像英说得那么差吧，是你太挑剔了。”

　　目的得逞的蓝堂英眯了眯眼睛，再接再厉，“不不不，那是因为琴乃你没有尝过我的珍藏，我带了几瓶到黑主学院来，唔，好像还丢在临时宿舍的地下储藏室……”

　　等等！

　　蓝堂英突然捕捉到了什么。

　　就是地下储藏室！

　　“晓，”他面色凝重地看向表兄，“我想我们上次漏掉了一个地方。”

　　架院晓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上次？”

　　蓝堂英答非所问：“临时宿舍的地下储藏室。”

　　——可能藏着绯樱闲的身体的地方。

　　架院晓与蓝堂英对视，“我们去看看。”

　　蓝堂英点头，随后歉意地看向结城琴乃，“抱歉，琴乃，我得先出去一下了。”蓝堂英做事从来凭直觉，就像这个时候，他也只是觉得有必要去地下室看看，而没有想过如果在地下室找到绯樱闲的身体该怎么办。他会因为绯樱闲对玖兰枢构成的可能的威胁，而冒大不韪犯下弑杀纯血种的大罪么？不，他不会这么做。因为他已经不再是那个一心追随玖兰枢的蓝堂英，他更想要的是和结城琴乃长长久久。

　　结城琴乃看着蓝堂英和架院晓的背影，总有一种不大妙的预感，希望是错觉。

　　但是不一会儿的时间，结城琴乃继看到黑主优姬奔出舞会大厅之后，听到了露台上的玻璃门裂成一块一块然后摔在地上的稀里哗啦声和男生女生们的惊呼，而陆陆续续出现在露台的玖兰枢、锥生零还有一条拓麻，都不见了。

　　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甚，结城琴乃抿了抿嘴唇，终于还是提起裙子往临时宿舍的方向赶去。在她凭着直觉闯进一间漆黑的房间的时候，她只看到月光下一双猩红的眼睛，还有被擒握着的绯樱闲的左胸一个大大的血窟窿。然后，有了开篇的那一幕——结城琴乃缓缓走近绯樱闲，在玖兰枢放开她，任她像薄薄的纸鸢在无风的夜晚跌落在地的时候，她也不禁跪了下去。

　　为那双熟悉而陌生的，冷漠中藏着温柔的眼睛。

　　绯樱闲，她的姨姨。

　　╮(￣▽￣")╭ 还是赶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