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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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的太阳渐渐爬上了地平线，拂晓无声到来。
蓝堂英一手托着下巴，英气十足的眉毛因为无聊而蹙起。他用小指掏着耳朵，仿佛借由这个动作可以把这一晚听到的各种无聊的授课内容掏出去，只是讲台上的人类心理学老师还在兴致勃勃地讲课，又给他灌进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
“……在适当的时候，我们可以对人类的行为表示认同，特别是在原则问题上，这会令他感到高兴，甚至把我们视为知己，这样我们可以更加容易地打破人类的心房，与他们建立交往。另外还有……”
蓝堂英用一根手指摁住滚动的巧克力球——原本被妥贴地放进衣服口袋的巧克力早被他拿了出来，成为消遣的道具，用一根手指撵着，在桌上来来回回滚了无数遍。如今，阳光的触角伸进了窗帘紧掩的教室。天亮了。蓝堂英腾地站起，打断老师的讲课：“可以下课了么。”
老师正说到自认为最有趣的地方，神情激动，被蓝堂英这么一打岔，就变成了一种诡异的僵硬：“我想……我们可以把剩下的这一点讲完。”
蓝堂英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一手扯开了窗帘，泄露了一地阳光。
在座的吸血鬼并不畏惧阳光，但也不意味他们喜欢阳光，反之，没有一个吸血鬼喜欢这样刺眼的光线。支葵千里、远矢莉磨等人纷纷用手挡住了阳光，玖兰枢也不着痕迹的蹙眉，早园瑠佳一向与蓝堂英不对盘，这时候更是生气地喝道：“蓝堂英！快拉上窗帘！”
蓝堂英不予理会，径自把脸贴在窗户上往下看，远远的可以看见教学楼的雕花大门前已经黑压压的挤满了人。隔着玻璃和不近的距离，蓝堂英听不见人群里的声音，却可以想象那种嘈杂。他偏过头，看向正对他横眉竖目的早园瑠佳，说：“已经有很多人在教学楼的大门等着了，里面有多少是你的爱慕者呢？”
早园瑠佳闻言，火气更盛，她烦躁地用手拨了拨头发，满不在乎道：“那种事情根本不重要吧，只有你会在意……”
“是不重要。”蓝堂英点了点头：“不过应该比人类心理学的课重要。”不等讲台上的老师怒不可遏的诘问，蓝堂英自顾自地说道：“如果要揣摩人类的心理，和人类打交道才是唯一正确的途径吧。老师，你看有那么多人类在期待和我们接触的机会，他们就在大门的外面，而我们还坐在这里。”
老师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了，他虚张声势地拔高了嗓门：“放学了你就不用再坐在这里了，但是现在在上课！我是你的老师，我还没有说下课，你就还得坐在这里！”
“但是老师，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蓝堂英捋了捋前额翘起的碎发，缓缓眯起了眼睛，他迈动步子往教室的大门走去，经过老师身边的时候，轻描淡写地看他一眼：“我是你的学生，也是一个贵族吸血鬼。”
——在他的身份是贵族吸血鬼的时候，他不会允许一个普通吸血鬼对他颐气指使。
只是普通的LEVEL-C的老师，在高一级的LEVEL-B的威压下，忍不住滴下了豆大的冷汗。老师两股战战地看着蓝堂英走出教室，随着他扇上大门，其他吸血鬼也收拾起了课本，往教室外面走去。老师求助的目光投向夜之寮的宿舍长——玖兰枢，却见那位纯血种的大人正以一种深思的眼神看着不远处正与一条拓麻谈笑的新同学——红·玛利亚。
这到底是什么状况啊！老师头痛地揉着太阳穴。在黑主学院任教的夜间部的老师，没有人不知道蓝堂英并不喜欢这种人类的学习方式，三五不时会翘掉几节课，但是像这样以接触人类、了解人类为借口，还是第一次吧！
但其实，这并不是借口。
蓝堂英只是等得不耐烦了，他迫切的想要看到结城琴乃收下他的巧克力的时候，惊喜的表情。想到这里，蓝堂英抿了抿嘴唇，把克制不住的笑意抿了下去。
“你很急切嘛。”远矢莉磨说道，她的脚步很轻，在蓝堂英还没有察觉的时候，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她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和支葵千里的懒散如出一辙，“虽然一直很享受被拥簇的感觉，但从来不会这样迫不及待。”
蓝堂英不置可否，示意门卫把大门打开。
远矢莉磨也不在意他的不理睬，像蓝堂英一样，目光直视前方，好像说出来的话并不是要说给他听一样，“这是一所人类与吸血鬼共存的学校，但实际上，我们并没有太多的交集。枢大人不会允许，黑主灰阎也不会。”
大门吱嘎一声，缓缓打开，把门外的阳光一寸一寸放了进来。
蓝堂英远远地看到了沐浴在阳光里的结城琴乃的面容，他这样回答远矢莉磨：“你是不是忘了？我一直是夜间部最叛逆的那一个。”
——清楚知道的，不该违背的，他正蠢蠢欲动着。
教学楼的大门彻底地打开了，日间部的男生女生们呼喊着憧憬对象的名字，像是掀起的一波又一波的海浪。蓝堂英让到一边，看着玖兰枢带着一条拓麻还有新来的红·玛利亚走出大门，好像这样可以让他看起来不那么急切。
女生们高呼着“蓝堂前辈！”“偶像前辈！”，蓝堂英还是像往常一样热情地回应，只是每一个抛出的飞吻，最后眼角的余光都会准确地落到结城琴乃的身上。终于，蓝堂英在经过结城琴乃身边的时候，折向了她。
“早。”蓝堂英说。走近了一点，他的目光放在了结城琴乃的嘴唇上。结城琴乃终于也注意到了，他想要帮忙解决的问题——她抹了唇膏。前一个晚上还显得干裂缺水的双唇，这时候像果冻一样水润亮泽。咬一口的话，口感也是一样吧？
结城琴乃不知道蓝堂英的心思，看着他用手背遮着唇鼻，一副不自在的样子，一边不明所以，又不禁想逗逗他：“早。我是不是应该和你道一声晚安，会更妥当？”
蓝堂英被她这么一说，也觉得有些困倦了，就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用恩赐一般的口吻说道，“恩，下次注意。”
结城琴乃不由得笑了出来，只是浅浅淡淡的，却看得蓝堂英十分舒怀。
不够。
远远不够。
这样的笑容，每天都想看到。
“嗨！英！”原本已经走到前面的架院晓回过头来，向他招呼一声，示意他快点跟上。红·玛利亚也在不知不觉中慢了玖兰枢和一条拓麻一步、两步、三步，这时候在离架院晓不远的地方偏过头来，探究的目光扫在结城琴乃和蓝堂英二人身上。
蓝堂英冲架院晓摆摆手，表示知道。看向结城琴乃，说：“手伸出来。”
“什么？”结城琴乃不明所以。
蓝堂英把巧克力抓在手心，感觉那一粒小小的巧克力糖球像是要和他的手汗一起化掉一样，不禁提了提声音：“接住了！”
结城琴乃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蓝堂英的时候，渐渐多了让步——她伸出了手，却接了个空。
圆圆的一粒巧克力，被红·玛利亚半路截走。
“是巧克力吧蓝堂！玛利亚很喜欢！”红·玛利亚这样说道，带着病色的苍白的脸颊染上了点点红晕。
结城琴乃看向她，是那张看起来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孔，很像她模糊的记忆里那个叫不出名字的银发女人。那又怎样？她听见了自己冰冷的声音，一如往常：“还给我。”是她的东西，就一定要要回来。
红·玛利亚看了她一眼，咬了咬嘴唇，把巧克力还了回去。
——试探结束了，结果不容乐观。
在结城琴乃和蓝堂英看不到的角度，红·玛利亚垂着眼睑，眼底一片暗沉。
架院晓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貌似不经意地瞥了结城琴乃一眼，一手拨过蓝堂英的肩膀，半拖半带地往夜之寮的方向走，嘴里念叨着，“你是不是太磨蹭了？枢大人他们已经走远了……”
“蓝堂英。”结城琴乃忽然出声。
蓝堂英回头，接住了她抛过来的一盒牛奶。
“回礼。”结城琴乃这样说道，蓝堂英回以一笑。
架院晓苦恼地揉了揉头发，只能当作没有看到。他的目光移向了“垂头丧气”的红·玛利亚，虽然被称为“狂野前辈”，实际他是最温柔、最照顾别人的人，这时候便适时地给了红·玛利亚一个台阶：“玛利亚也别愣着了，一起回去吧，夜之寮也是有门禁的，我们得快点走。”
红·玛利亚看了他一眼，像是恢复了一点元气，笑着点了点头。
“恩！”
蓝堂英冷哼了一声，甩下老好人的堂哥和讨人厌的转学生，往夜之寮的方向走去。
红·玛利亚看了看他的背影，又回过头，看到结城琴乃正随着人流往教学楼走。
一个是晚上活动的夜间部的吸血鬼，一个是白天上课的日间部的人类，如果清楚彼此的身份，何以发展成为现在的局面？
和她和那个人一样的——死局。
作者有话说第29章 第二十九夜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