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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夜 ...

  •   结城琴乃却不看她,只是盯着雨宫樱子。

      雨宫樱子不愿意在自己认定的敌手面前露怯,但是被结城琴乃用冰棱似的眼光看着,就像是被洞悉了一切一样,她不由得别开了眼睛,因为心里发虚,嗓音反而拔高了:“看着我做什么,你就不想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做?!”

      结城琴乃摇了摇头,“我为什么要问她,她根本没有那么做。”

      “还真是让人羡慕的信任——”雨宫樱子哼笑,被结城琴乃打断:“哪有什么绝对的信任?不过是经你这么一说,我才确定她没有做。”

      是“没有”,不是“不会”。

      松本唯怔怔看向结城琴乃,只听她说道:“我所知道的松本唯,就算是再讨厌我和蓝堂英在一起这件事,也绝不会和你们一起散播流言。”

      “琴乃……”松本唯轻轻呼唤好友的名字,明明隔得很近,却觉得两个人的心离得很远。结城琴乃不愧是她最好的朋友,她那么了解她,知道她这个人胆小怕事,就算会嫉妒,也不至于冲昏头脑,和一直为难她的雨宫樱子几人合作,这无异于与虎谋皮,松本唯不敢这样。可是结城琴乃的话里透出了另一种意思,她甚至可以感觉到雨宫樱子讥诮的眼神刺在她的身上——她的好友,她的琴乃以为她会散播她的流言,在不被怂恿的情况下,主动散播。

      “在琴乃的眼里,松本唯是什么样子?!”松本唯大声喊了出来,眼里堆起了大朵大朵的泪花,一直爱哭的她却竭尽全力去克制,不让眼泪落下:“明明是琴乃对我隐瞒,不允许我接近蓝堂前辈,还不告诉我理由。谁都会嫉妒的吧,正因为是要好的朋友,琴乃得到了蓝堂前辈的注视,而我还是那个低到尘埃里的松本唯,你让我怎么不嫉妒!”

      结城琴乃深深看着她,红色的眼眸仿佛会说话似的,却只是写满了沉默。

      蓝堂英抚了抚下巴,也不知道怎么说,总觉得在松本唯的“嫉妒”里,他这个堂堂的贵族吸血鬼、日间部女生心目中的偶像前辈只是区区的导火索而已呀。

      松本唯的心事已经埋在心里很多天了,从那个早上醒来,那个蓝堂英到来的早上,她和琴乃的关系就变得不一样了,她感觉自己无时无刻不被嫉妒、惶惑、孤独、恐惧的感受包围,却还要强撑起变强的信念,这时候终于像地基不稳的城墙,被滔天洪水冲垮:“是,我是很嫉妒琴乃,但是你更是我的朋友,我的亲人!我从来没有被嫉妒驱使,做出伤害琴乃的事情,我也绝对没有过这样做的念头!可是,可是琴乃你这样以为,你不相信我!那个时候,你怀疑我散播谣言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质问我,是松本唯在结城琴乃的心里本来就是个人品低劣的家伙,还是区区一个松本唯的背叛根本不值得你费心——”

      “嘘,不要再说了。”蓝堂英缓缓走上前,给松本唯递上了一块白手帕,“擦擦眼泪,不要再说这种伤人伤己的话了,那只是让某些人感到痛快。”松本唯循着蓝堂英的目光看去,雨宫樱子的笑僵在了嘴角,是那种看了一场好戏的玩味的笑。不过这场好戏不会再唱下去,蓝堂英的出面已经为它画上了终止符。

      松本唯在脸上摸了一把,湿湿热热,是她的泪水。她接过蓝堂英递上的手帕,用含糊的仿佛在喉咙里打转的声音道了声谢,把擦过眼泪的手帕捏在手里。从小到大,“哭包”这个带有贬义的名词一直跟随着松本唯,她喜欢哭,开心的时候哭,难过的时候哭,不管什么场合,不管面对的是什么人,她收不住眼泪。结城琴乃说,“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坦诚吧。”她的身边一直有结城琴乃的陪伴,肯定她,鼓励她,支持她,毫无保留。直到这几天,她和结城琴乃疏远,她还是一样被欺负,一样退让,一样哭泣,没有人会在意——她的眼泪,只对珍视她的人有用。

      而现在,雨宫樱子她们还在这里。

      松本唯收住了眼泪,她的眼眶还红红的,却倔强得连吸鼻子的小动作都忍住了。她不想再示弱,她也想变强,变得不再担心琴乃的优秀,变得不再嫉妒自己的好友,变成一个令人信赖的、保护者的存在!就像,琴乃在她心里的那样。

      蓝堂英回头看了结城琴乃一眼,从被松本唯质问以后,她就一直沉默。

      ——这个样子,可不像结城琴乃啊!

      蓝堂英用手往后梳了梳头发,目光扫过相原理奈和高屋由美子,定在了雨宫樱子身上,把她看得心头一跳,“我想,你们三个可以走了。”

      “喂,樱子!”还是相原理奈大着胆子推了雨宫樱子一把,才把她冰在了蓝堂英眼神里的灵魂解冻出来。她先是一个激灵,无法形容出蓝堂英看她时的眼神,那种可怕的感觉她根本不想回味!这时候再不甘心也只有乖乖离开,雨宫樱子咬了咬牙,说了一句“失礼了,我们先走了”,算是做出了让步。高屋由美子还在小声嘟囔着,被雨宫樱子紧紧抓着,也没有用力去挣,三人一行渐渐走远。

      “好了,闲杂人等都离开了,”蓝堂英折了回去,攀着结城琴乃的肩膀把她拖了过来。松本唯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了来!她崇拜的蓝堂前辈优雅得像中世纪的贵族一样,虽然有着孩子气的调皮,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动作,画风是不是不太对啊!还有琴乃,虽然她总能在琴乃的注视里感觉到不同于别人的“会移动的冰山”评价的温暖,怎么看琴乃也不像这种会随随便便给人攀肩膀的人啊,琴乃的肩膀她都没有攀过呢!

      松本唯正胡思乱想着,只听蓝堂英说道:“现在——我正式向你们二位道歉!因为我的原因,你们的关系向不好的方向发展了,真是万分抱歉!”他弯下了贵族吸血鬼的腰,垂下他高贵的头颅。在日间部所有人面前都是不可一世的样子的蓝堂英,说出了道歉的话。

      “不不,不,蓝堂前辈,你不要这么说……”

      松本唯语无伦次的说着自己也听不懂的东西,看着结城琴乃走近蓝堂英,她扶住了蓝堂英的肩膀,用轻而坚定的声音说道:“这不是你的责任,不要低头,蓝堂英。”

      “恩,是知道。”蓝堂英毫无负罪感地回道,忽然把结城琴乃转向了松本唯的方向,摁着她的脖子让她和自己一起低头,“现在,我让这个家伙向你道歉——为了她的不自信。”这是仿佛钢铁一般坚不可摧的结城琴乃的一个弱点,她不自信。因为破碎的梦境总向她预示着她即将被抛弃的“下一刻”,寄人篱下的过往也让她很清楚自己在松本家的家庭地位,她的坚强其实源自于极端的不自信,在某个时候,在权衡轻重的过程中,她潜意识的以为自己会是被放弃的那一方。就像她和松本唯的友情,和松本唯对蓝堂英的憧憬,她不是选择了不相信松本唯的人品,而是不认为自己是天平倾斜的那一端。

      说到底,还是怪他太优秀啊。蓝堂英陷入了自我沉醉状态。

      “不自信?!”松本唯瞪大了眼睛,无法想象蓝堂英说的是她认识的那个琴乃。

      蓝堂英摇了摇头,“你看你,结城琴乃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有着常人一样不自信的内在,很令人吃惊么?”他与松本唯对视,苍蓝色的眼睛望进了她的心里:“我大概知道你们的相处模式,她保护你,支持你,把强大的一面都展现在你面前,所以你把她视作了全能的存在,也因为她这样优秀,所以你会嫉妒。但是她和你有什么不同?你会感冒,她也会受伤,你生病要吃药,她也不会无药而愈,她会和你成为朋友,也是因为她是人类,她需要友情。她和你一样普通,在面对这样优秀的我的时候,就难免会担心你更重视我,而选择放弃她,这不是对你的人品的质疑,她只是不相信普通的她可以战胜优秀的我在你心里的地位。你就原谅她的不自信吧,唯?”

      普通的、不自信的结城琴乃默默地看着优秀的蓝堂英:“……”

      虽然感觉还有哪里不对,松本唯还是顺应自己的内心,一把抱住了好友:“对不起!琴乃!是我一直没有考虑你的感受,是我理所当然的以为你应该信任我,如果我没有先表现出摇摆不定的样子,没有说出那样伤人的话,琴乃也不会那么伤心,而我还那样指责你,作为朋友——我真是太差劲了!”

      “不是的唯……”结城琴乃想要伸手回抱松本唯,却蓦地想起了她在理事长办公室里,黑主灰阎对她说过的那些话,还有蓝堂英来到日间部以后对她的多次提醒——她,很可能会变成吸血鬼!最低级的、没有理智的吸血鬼!

      似真似假的话,她不敢不信。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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