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传神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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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镇。
张老夫人和太老夫人一身素净白衣，牵着同样一身白衣的张小爱，身后跟着张家的六个白衣公子，缓缓依次踱进佛堂中。他们刚刚沐浴过，都是黑发微湿，白衣飘飘，看着简直像神仙在漫步。
数人将张小爱围在中间，在佛堂中呈圆圈状盘腿坐好。
“小爱乖，你只要想着你小爹爹就好了。累了就休息一下。”张老夫人把他扶着在蒲团上坐好，怜爱地交待。
张小爱知道这是要给小爹爹解巫术，分外乖巧：“嗯！小爱知道！小爱会认真想小爹爹的！”
佛案上的香炉中插着一枝香，但却并未点燃。
张老夫人双手合十，缓缓闭上双眼，轻声道：“开始罢。举我们的神思之力，上天开眼，让这传神香燃起来罢！”
神思千里，香牵一线。
福州。
“这巫术本来就是天下至为神秘的东西，而神思千里、香牵一线之说到底如何，更是不知其然。但我张家的儿孙身上所中巫术一事，本来也是极为怪诞，因此由不得人不信！我家老爷尚在人世之时，就探得了记载此法的前朝秘本。但书页既有缺损，未缺损的部分所述也并不详细，老爷因此游历四方，又不断参悟，才终于有了一些眉目，正想下定决心将此法一试之时，却毒发而身亡了。”太祖夫人想到他那壮年而逝的丈夫，虽然过去了数十年，也不免有一些唏嘘。
苗铮看太祖夫人很有些感伤，急忙安慰她两句，想着要转移开她的思绪，接下去问道：“那这神思千里之术，为何后来仍然没有用呢？”
太祖夫人到底是个心胸豁达的老人，略为感伤片刻便转过心神来，继续道：“要将之付诸实际，可这说来简单，真要做起来又谈何容易。”
苗铮：“正是。想来还有许多事情要准备？”
“这神思千里，正是要将亲人的思爱源源不断地传到中巫术之人的身上，这亲人要是至亲，还要有深厚的感情，当然越多越好。好在小年有十二位兄弟，只是光亲人这一项，就花了十几年功夫去找寻。更有那关键的传神香，需得有两枝，得来就更谓艰难，此中种种，待以后再与你一一道来。如今万事俱备，就只欠一个术法高深的巫师了。”
“巫师？”苗铮心想，巫师都在巴蜀之地，几乎不现于江湖，但要找到一个两个术法高深的，想来要去巴蜀之地找找，也并不是比找小年的兄弟更难的事情。不过太祖奶奶既然这样说，想必这需要的巫师并不是普通的巫师。
“对啊！这巫师啊，只有一人能成。等小年找到他，用那巫师手中之石将他带着的那枝传神香点燃，家里的这枝传神香也会随之而燃，两边的神思就能牵引在一处了。”
“不知那巫师是何人，又身在何处？”照此说来，那巫师竟然像是在京城里，那他岂不就是东方家那边的人？苗铮眉毛一紧，对张小年的担心，又多了两分。
“这位巫师姓向，是巫族史上最有成就的一位，据传他已能用巫术与神灵交流。他——也正是昔年在我张家先祖身上施下巫术之人！”
苗铮：“！！！”给先祖施巫术？！那岂不是已经死了上百年了？！怕是早就化成灰了！小年还怎么能找得到！
太祖夫人摸摸他的手：“且莫担心。这正是秘本上缺失的那部分，我们只要尽了人事，其它的，就且听听天命吧！”
皇宫。
京城日渐寒冷，不得已出门的人一个个都穿上了大袄，其它的人能不出门尽量不出门，都呆在家中围着火炉取暖。
但有个比外边寒冷十倍的地方，却有一人正袒胸露背，坐在雪水之中，丝毫不惧寒冷。
这里其实正在皇宫的地面正下方。皇宫里自然有放冰块以供夏天时散热用的冰窖，但无人知道，这冰窖的下面居然还有一层！这一层空空荡荡的，几乎无物，空中寒意深深，寒气溢满了偌大一个地洞，地洞正中的平台上，盘腿坐着一个老人。这老人白须白发，仙风道骨，祼着上身。他面容安详，双目紧闭，看着像是在闭目养神，其实他已经有上百年未曾睁开过眼睛了。
地窖入口处一个疯疯癫癫的老者正神情兴奋、手舞脚摆地大吼大叫，依稀能听清他疯言疯语中的几个字：“哈哈…..安安安……儿子……哈哈哈……”这老者身后的暗影里默默站着一个黑衣人，看不清楚面目。这黑衣人冷冷一笑，低声道：“皇上，他来了，他就要来陪你了。”之后是一阵桀然怪笑，在这阴寒的寒窖中四散开来，分外恐怖。
怪笑撞上窖壁，在窖中四处回荡，那寒窖中盘腿而坐的白发老人蓦地双眼一睁，似沉睡了千年万年蓦然醒来一般，眼睛缓缓张合，面上一片茫然之色。
皇后寝宫。
“姐姐，我怎么会害他，他是你的儿子，也是我的干儿子。别人不知道我也就罢了，难道连姐姐你也不知道我么！是，以前我是恨张家，恨张家的所有人，那是因为她们那样对你！这样对你，又和守活寡有什么分别！更可恨的是，张安他明知道自己活不久，居然还是要把你要去，让你孤苦伶仃地……”皇后还是那个皇后，但此时的皇后简单披着长发，只着里衣，握着自己最爱的姐姐的手，还是像当年那个舍不得姐奶远嫁他乡几乎哭瞎了眼睛的小女孩。
“我没有孤苦伶仃！你当年还小，并不明白，我是自愿跟他走的。若是一切重新来过，我依然会如此选择。我知道他不喜欢我，他只是想要一个孩子，为张家留个后。可是我不悔！至今也不悔，他待我极好，张家所有人都待我极好，虽然他那么年轻就去了，可是我还有小年。小年到底在哪里？你先让我见他。”
这话说得铿锵有力，说这话的人是皇后的姐姐，她不是别人，正是张小年的娘——张夫人！
皇后抹一把眼睛，缓过一些劲来，无力地依在姐姐身上，喃喃道：“姐姐……你可知道我这些年来，都过着什么样的日子……我才是真的在守活寡啊！我恨张家，把你要去了那么远的地方，我恨这个皇宫，将我囚在这年牢笼里不能移动半步，我也恨我的丈夫，他心里没有半点我，只想着那个张安！想到得了失心疯……后来，我也恨你的儿子张小年！他为什么要将我的儿子也迷得那样神魂颠倒，只因他姓张，就都不是好东西！别气，你听我说完！直到前不久，我才知道张家竟然是被下了巫术和盅毒的，张家和东方家，竟然有那么深的渊源！姐姐，那时候我就想，我一定要想法子，将这个破巫术破盅毒给解掉！姐姐，我知道你们在找那个巫师，我知道他在哪里！”
张夫人腾地站起来，惊喜道：“你知道？！快告诉我他在哪里？！好妹妹，我知道你受了太多苦，以前的所有都不必再提，只要这盅毒和巫术解除，以后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是好姐妹！”
“姐姐！”皇后哽咽一阵，顾不得叫人来束发着衣，牵着张夫人的手便走了出去，“走，我先带你去看小年，小年进了皇宫就晕迷不醒，我猜测是这宫里有什么东西能引发他身上的盅毒，不过好在有素素陪他一起，素素及时施针将他身上的盅毒制住了，快来，小年就在那躺着呢——”
张夫人随她的手指望去，只见房门大开，里面空无一人，本该躺着张小年的那张床上，只剩一堆凌乱的被褥。
福州。
琼州进献的美人有五个，三男两女，都是倭人在当地掠来的。苗铮被太祖夫人从天窗里扔进屋子里时，五个美人中正有四个都在抹眼泪，看着一个天仙似的人儿从屋顶被扔进来，一时都怔怔地望着他，暂时忘了哭泣也忘了言语。
苗铮一张脸上什么都没有涂，照太祖夫人的话说，就是要“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更能打动人心。苗铮将屋中几人打量一番，从三个男子里面随便提了一个起来，扔给在屋顶上守着的太祖夫人，然后施施然坐下，只盼倭人赶紧将他们献给那贼头，好让他早日得到他的人头。
剩下的两男两女怔怔看他将人扔了出去，怔怔看他安然坐下，心中想着这个不是倭人的美人是谁，简直像是从天上下来的——只是身高高了一些，看苗铮的眼神冷冽地扫过来，急忙一齐脸红心跳地把脑袋埋到胸口去。
待到入夜时分，苗铮已经等得极不耐烦之时，终于有倭人打开了房门，进屋来粗暴地将几个美人赶出屋子，口中怪笑，大声嚷嚷道：“哟，小美人们，今天晚上看看谁有福气，能和我们首领亲热亲热！哈哈哈！不过不能和我们首领亲热也没关系，还有哥哥们呢，保管让你们爽得翻天！哈哈哈哈！”言语上粗俗得很，手也没闲着，伸手就把前面一个美人的胸胡乱摸了几把。
苗铮冷眼看着，心底冷哼：哼！一回儿爷倒要翻天，不过是送你们这些倭人去上西天！
那倭人的贼头住在一个偏僻的小院，越往里走，布置的人手越少。苗铮暗衬，这分明是自衬身手不凡，也是好在此地□□办事的形容！心底更厌恶了几分。
刚走到小院门口，听得院子里面已经传出来浪声浪语，不堪入耳至极。
继而院中景像跳入眼中，一个看着俊朗非凡的男人正将一个人抱在怀中上下其手，口中一会用汉语说着“宝贝、心肝”，一会又用倭语说几个字，想来都是些不能听的浑话。那怀中之人被遮住了面目不得见，身上衣衫凌乱，只奋力挣扎，但苗铮一看即知他被下了药，手脚酸软，使不上两分力气。
琼州抢来的四个美人看着面前的活色生香，都被吓得浑身发抖，那两个女子更是连眼泪都吓出来了。眼看着那被下药之人挣扎不得，像是聚了全身的力气一般，蓦然一声大吼：“倭贼！放开本太子！”
苗铮：“！！！”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传神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