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拼酒 ...
-
苗铮：…..什么端庄什么严肃，是我眼睛花了！
可怜的被点名的李三哥是清平镇上唯一的剃头匠，三五时挑个剃头担子到镇上晃荡一圈，身子倒也练得壮硕结实，看上去也是个肩宽膀圆的大汉子。可惜这汉子胆子巨小，还是个妻管严，娘子一吼脚都要抖的货，去年今日此时此地，他娘子提溜着他耳朵颁布了禁酒令，疾言声声还在耳边飘荡，他哪里敢违禁！这时听见张小年的召唤，拔脚就撤！围观群众轰然大笑。
铁匠张麻子猫腰从人堆里挤出来，咋呼呼叫唤：“哎哎！快逮住他！好你个李三，跑得比兔子还快做甚！哎哎，少爷，我来和你喝！我就不信了，这都淡出鸟儿来的酒还能把我灌倒喽！呔!”
张小年嘻嘻哈哈地笑，朝李三的背影竖小指，一路把苗铮拉到张麻子面前，俺然一个拉郎配的媒婆架式：“来来，张大哥，喝喝酒认识认识！”也不给张麻子介绍介绍苗铮。介绍？那不是废话吗？这清平镇才多大点地方，镇上出现个魔教教主这样的大人物，传开来简直是分分钟的事情，况且，人家张麻子身上，在镇山门口拜苗教主所赐的伤还没好完全呢！
张麻子黑红的脸上一双贼眼睛里精光乱闪，和张小年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瞬，豪爽地换了口蓝边大土碗，端平了，咕咕咕咕，直接一碗酒全倒进喉咙里！大土碗里滴酒不剩，闷声被扣在桌子上哐当响。教主咋了？教主顶多也就武功比我好上这么一丁点，这酒量嘛就说不准了，打不过你我还喝不过你？嘿嘿……看今天不放倒你我就不姓张！哎哟！手上力气用大了点，扯到了伤口，好痛！
围观群众应景地爆发出阵阵叫好声。
张小年赶紧把另外一个盛满酒的大土碗端起来，眼神亮晶晶的，直把碗都举到苗铮的眼睛上去了。
苗铮也不含糊，接过来二话不说，闪电般仰头，倒酒，一气呵成，眼睛都不带眨一下。为小年拼面子嘛，喝酒算个什么东西，小意思！
只是不免把头略微朝小年转了转，寻求肯定。张小年眯眯笑，用眼睛鼓励：不错不错，该竖大拇指！
围观群众全部都是墙头草两边倒，又对着苗铮拍手轰然叫好。
于是苗教主把腰板挺得就更直了。
于是生辰宴硬是被弄成了拼酒大会。
群众全部都吃饱了喝足了，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得水泄不通，没有挤进人堆里的就架梯子爬屋顶，爬围墙，争抢有利地形。
桌子上堆了足足了五十七八个空的大土碗，八个一叠排得整整齐齐的。已经不姓张的张麻子早就已经喝得不省人事，被自家的黑面娘子拎回家催吐去了！紧跟其后的诸如曾老五、马大郎等等都是乡亲们用担谷子的大箩筐给抬回去的！至于什么五公子，更是抱着一颗报仇血恨的心而来，捧着一肚子翻江倒海的酒绝望而去也不必提了！甚至连已经退出江湖很久很久的厨娘王大婶都真诚地甘拜下风，黯然退场。
反观桌子另一头安安稳稳站着的苗教主，那是来者不拒，只干活不吭声儿，喝一碗看一眼张小年，张小年拍拍手，他就喝得更有劲，越有劲就喝得越凶，从开始到现在，连站着的姿势都没有见变过，保持着一贯的玉树临风的挺拔之姿——除了其间上过一次茅厕，连瓜子脸都一直是雪白雪白的，没有沾上半点酒气，简单是成了仙的。
放眼全清平镇，若说谁还有能力与恐怖的苗酒仙一争高下，为众人报仇雪耻，那大概就只剩眼前这连喝九碗、越喝越娇媚的豆腐西施了。
豆腐西施长得真的很西施，自称、他称都是清平镇第一美人（括号：比较范围只限于女人）。这会儿她的纤纤玉手正重若泰山地端起第十碗酒，动作缓慢无力，面色粉醉，媚眼如花，垂首而思，怎么看怎么都像快要醉过去了，可人却偏偏站得直直的，不摇也不晃。
豆腐西施：他娘的这男人什么料子做的！就是喝水也该喝倒了！呕，不能再喝，再喝我就要现洋相了！老娘都要吐了！不行，我就不信我们全清平镇还喝不过他一个人！说出去那多没面子！哼，这酒是拼不过了，让你尝尝老娘的媚功的厉害！
不得不说，可怜的豆腐西施真是喝醉了，你说你和一个声名邪恶的魔教教主、何况还是个喜欢男人的魔教教主施展媚功，不是脑子暂时抽了是什么——天下人都知道魔教教主的秘传绝技是青神功啊！
于是这不入流的西施媚功成功遭遇了苗教主的正宗美人功，眨眼间壮烈败北，凄凉而退，被人背走的豆腐西施在心底呕血，咒天咒地地发毒誓：以后老娘再使什么破媚功老娘就不姓豆！（果然抽得厉害了！你本来就不姓豆好不好！）
苗教主一战成名，再战成神，最终成功战胜各路不怕死前赴后继的挑战者，修炼到了最高境界——成了魔！功成后苗教主要求身退，张小年心情大畅，出乎意料地殷勤，主动要求护送他回逸风阁休息休息，群众夹道欢送之后，继续兴奋继续热闹，吵吵闹闹地把个清平镇闹成了个更大的菜市场。
街道旁边的黄桷树长得很茂盛，不注意看还真看不出树干上坐着两个人，小的那只幽幽地望着张小年扶着苗铮远远离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酒一定是个好东东，肯定很好喝，大爹爹居然喝这么多，嗯啊，好香啊……”
大的那只拼命持续性摇头，不好！不好！酒是个害人的东西！我二爷爷就是喝多了酒掉进池塘里淹死的！呃，好恐怖！
“梅哥哥，咋们去弄一点来尝尝好不好？”
继续摇头。
“梅哥哥，咱们明明都是结拜兄弟了，你刚刚才说以后要照顾我的，梅哥哥……”
继续摇头。
“梅哥哥，尝点吧尝点吧……”
迷迷糊糊头晕眼花的十一公子：“咦，这树怎么在晃？”抬眼看，“咦，上面好像有东西？还一摇一摇的？是什么，再看清楚点……啊！”
砰砰砰一串巨响，黄桷树上两个小娃娃呈倒栽葱状落下来，双双扑在树下的十一公子身上。
十一公子：呜呜，哥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听他们的来欺负你的，求求你快把你儿子挪走吧！哎哟我的腰！
这边如何欢闹如何庆祝暂且不提，且说张小年一路把苗铮扶到逸风阁躺下，笨手笨脚地给他宽衣脱鞋，把自己忙得满头大汗，好不容易站直了腰呼呼直喘气，指着床上睡得死沉的苗教主大骂：“啧！我还以为多能耐呢，结果还不是喝醉了！你个孬种！（喂喂，你也不看看人家喝了有多少，自己滴酒没沾，还好意思说别人！）重死了，还敢让老子伺候你！哼哼！”
苗教主不吐又不闹，在半道上就安安静静地闭了眼睛睡死过去，这会儿睡得直挺挺的，人事不醒，大概梦里正在喜滋滋的回味自个儿的英勇表现，丝毫不知道自己在亲亲爱人嘴里已经成了个孬种。
再喘几口气，弯腰坐到床边，张小年摸摸下巴，疑惑地伸手在苗铮的小肚子上东摸西摸。嗯，奇怪，喝了这么多酒下去，酒都到哪里去了？肚子也不鼓……算了，等他醒了再逼问他。
摸了一会儿，手不知不觉移到苗铮脸上去了，摸摸眼睫毛，嗯，挺长嘛！摸摸鼻子，嗯，很挺嘛！摸摸嘴巴，哇，好红！嗯，亲一个，有酒香味，不错！摸摸脸颊，好粉好滑！手感不错，再摸摸！张小年自顾自一边摸一边心里脸上乐个不停，也不知道他在乐个什么劲。直把苗教主的脸蹂躏得通红，才满意地收手，起身出了门，准备去外边坐坐外加吃点好吃的——刚刚都只顾起哄了，还没来得及吃东西呢！
院子外吃吃喝喝的人一见着寿星再度现身，一窝峰地围上来把张小年团团围住。
“少爷啊，我看这苗教主不错！酒量好啊，说明他肚量大啊！”张小年想到弥勒佛，忍笑。
“小年哟，奶奶看得不错吧，酒品看人品，这娃酒品好着哎！”——好像这媒是她做的似的。
“少爷！我看他不是魔教的教主吧！倒像个，嗯，倒像个那什么……龙太子！对就是龙太子！”那气度，那样貌，也只有龙太子才有了！
“少爷……哎哎，听我说！你看那豆腐西施，连媚功都施展出来了，我看苗教主眼睛都没眨一下，嘿嘿，定力好啊！”
“滚！说什么话呢？豆腐西施媚功再厉害，那能比得上咱少爷的一个眼神么？会不会说话？来来，看我不灌死你！”
“我、我是说真的嘛……那豆腐西施的媚功是很厉害嘛，当年人家在江湖上……唔……这啥？死瘌子你敢拿臭豆腐塞我，明明知道人家最讨厌这个了……”
……
日头还很高，日子还很长，张小年拎起酒壶给自己斟上一杯，端起来细细地品，嗯，酒不错，盛酒的杯子也不错，那边树叶子绿得不错，树下的那个叠罗汉演得也不错，天很蓝，云很白，不错不错……咦，叠罗汉？那个一身红通通的小孩，身上东一块破布西一块污黑的，看着很眼熟啊？
“张小爱！”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拼酒
